第壹千四百五十五章 過河,兵臨城下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7
大軍緩緩開進,騎兵們在前面撒歡,把僅有的百余南周斥候圍在中間,壹邊怪叫,壹邊逗弄。
“將士們很是歡喜啊!”
韓紀笑道。
“打了勝仗,自然該歡喜。”赫連榮說道:“下面,得看錦衣衛的了。”
“難!”赫連燕說道:“南周軍拆掉了上下遊的橋梁,且有騎兵巡查沿岸,錦衣衛的密諜有消息也傳遞不過來。”
這是當下的壹件麻煩事兒。
但秦王壓根不著急,帶著兒子到了穎水邊,指著上遊壹棵大樹說道:“當年為父便是在那棵大樹下垂釣。”
那壹年,他還只是個初露頭角的北疆新人。
此次他卻以秦王的身份兵臨穎水北岸,眺望汴京。
對岸,守軍列陣。
“那是秦王!”
“是啊!還帶著個孩子。”
對岸的南周軍發現了秦王父子,有人攛掇,“弄了床弩來吧!給他壹發。”
“蠢貨!”有人冷笑,“床弩拉過來秦王看不見?再有,真要射殺了秦王,妳覺著咱們誰能活?”
“秦王麾下怕是會屠城。”
眾人打個寒顫,看向出主意那人的眼神不善。
那人訕訕的道:“我就是壹說。”
這是對岸有人喊道:“來個人。”
這邊壹個將領過去,“何事?”
“降了吧!”
“不降!”
對岸的大嗓門文官指著武將,笑道:“我知曉妳定然想降。”
秦王看著文官和對岸都嘴皮子,問道:“去探路的人可回來了?”
姜鶴兒說道:“他們尋到了當地水性好的漁民,往下遊去了。”
“好!”
是日,北疆軍就在北岸紮營,大晚上生起篝火烤肉吃,肆無忌憚到了極點。
壹河之隔,對岸的守軍卻徹夜難眠,唯恐北疆軍突襲。
木橋拆的只剩下了壹座,數百弓箭手在橋頭死守,比什麽壹夫當關萬夫莫開更為險要。
這座橋,按照上面的說法,是和北疆軍溝通的通道。
……
“陛下,孫石來了。”
孫石到來的消息震動了朝堂。
“那條老狗又來了。”
方崇咬牙切齒的道:“此刻他可還敢行什麽新政嗎?”
第二日上午,年胥召集群臣議事。
“遷都吧!”
孫石很幹脆的道:“穎水守不住。”
韓壁在留給他的書信中分析了穎水防線的問題,主要在人心散亂。
“為何守不住?”方崇冷笑看著老對頭,“穎水就壹座橋梁,數百悍卒把守,還有勁弩,就算是寧雅韻也不敢過。”
“穎水多長妳可知曉?”孫石問道。
呃!
方崇楞了壹下。
“此處不能過,別處也不能過?”孫石說道:“難道妳能把整條穎水都看住了?”
方崇:“……”
“遷都吧!”孫石搖頭。
……
半夜,秦王突然召集了麾下議事。
群臣睡眼惺忪的進了大帳,就見裏面除去秦王之外,還有壹個穿著水靠的男子。
秦王指著男子說道:“這是當地水性好的義士,他帶著斥候在下遊二十余裏的地方找到了能渡河的淺水區。事不宜遲……”
秦王目光轉動,“江存中!”
“臣在!”
“妳率五千騎馬上出發,壹人雙馬,壹路疾行,務必在明日上午渡過穎水,繞過來,對當面之敵發動攻勢。”
“領命!”
江存中出去了,晚些,後營隱隱傳來了戰馬的嘶鳴。
“孤令人準備的羊皮筏子可有了?”秦王問道。
“有了。”
這東西隨軍工匠弄了不少。
“都拿來,明日奪橋後,壹座橋渡河太慢,用羊皮筏子協助。”
“是!”
秦王微笑道:“明日孤便帶著妳等去看看汴京城!”
……
第二日淩晨,河面上有些霧氣。
下遊二十余裏處,十余南周騎兵懶洋洋的沿著河岸在巡邏。
“看著那霧氣,就像是仙境壹般。”壹個軍士指著河面說道。
“難道妳想去做神仙?”有人笑道。
軍士搖頭,“北疆軍就在對面,我只想保命。”
“陛下還在汴京呢!”
“那又如何?說是和彭靖等人鬧作壹團。”
到了這個時候,君臣都不顧尊嚴,把事兒鬧的沸沸揚揚的。
眾人嘆息。
“那是什麽?”壹個軍士指著對面。
薄薄的霧氣被撞開。
壹騎沖了出來,馬背上身穿玄甲的北疆騎兵沖著他們獰笑了壹下。
“敵襲!”
無數騎兵從霧氣中沖了出來,沖進了河中。
五千騎兵壹人雙馬,輕松渡過穎水。
十余南周騎兵,僅有三人逃脫,其中,說保命的那個軍士就在其中。
“出發!”
剛過河,江存中隨即帶著騎兵們出發。
他們的早飯都是在馬背上吃的。
……
秦王起了。
他帶著兒子沿著河邊緩緩散步。
很是愜意。
對岸的守軍卻如臨大敵。
“看,他們頗為疲憊,可見昨夜沒怎麽睡。”秦王指著對面的守軍說道,隨後吩咐道:“準備釣竿,孤教阿梁學釣魚。哎!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
年胥也沒怎麽睡。
他做了壹個夢,夢中南周歷代皇帝輪番呵斥他,說他昏聵,以至於大周滅亡。
“陛下!陛下!”
年胥睜開眼睛,外面天都亮了。
但他也就是睡了半個時辰。
“何事?”
年胥沙啞的聲音中聽著有些急躁。
“陛下,孫公求見。”
“又是遷都嗎?”
年胥蹙眉。
晚些,孫石被帶來。
“陛下,當把穎水守軍撤回來。”
孫石的眼睛中密布血絲,“穎水絕不可守,當死守汴京。”
“召集人商議吧!”
這事兒不是皇帝能壹言而決的。
君臣聚首,大夥兒看著都是沒睡好的模樣,有人甚至黑著眼圈,看著格外好笑。
“棄守穎水?”方崇咆哮道:“老夫看妳孫石是想投敵吧!”
孫石冷冷的道:“拿什麽來戍守穎水?大軍何在?”
他指著外面,“如今外面人心惶惶,老夫來之前去了穎水邊,看著那些將士士氣低落,人心散亂。這等局面如何能守?”
“那些賊配軍呵斥幾聲,自然精神抖擻!”方崇反駁道。
彭靖也加入了戰團,“放著穎水天險不守,卻堅守汴京,荒謬!”
“何來的天險?”孫石駁斥道:“上下遊可供渡河之處有多少,妳等可知?”
“沿岸都有軍士巡查……”彭靖冷笑。
“陛下!”
壹個內侍進來。
“今日淩晨,北疆軍在穎水下遊處過河了!”
呯!
邊上金瓜武士的手壹松,中空的金瓜掉在地上,還翻滾了幾下。
彭靖還保持著舉手呵斥孫石的姿態,卻呆呆的看著內侍。
……
五千騎突然出現在了守軍的側翼。
“列陣!”
守將高喊。
五千騎以壹波弩箭為先導,隨即沖進了守軍陣中。
十息不到,守軍崩潰。
對岸,秦王揮手,“出擊!”
十余弩車到了唯壹壹座橋的對面。
“放!”
巨大的弩槍飛過,有的釘在了橋上,大多卻飛了過去,在數百守軍中間穿了過去。
接著,弩陣發威。
“放箭!”
壹排排弩手隔岸放箭,利用自己弩弓比對手射程更遠的優勢,輕松覆蓋了守軍。
守軍甚至都沒頂起盾牌,而是壹哄而散。
“艹!”
指揮的北疆軍將領罵道:“早知曉弄那麽大的陣仗作甚?沖過去就是了。”
騎兵率先過橋,接著是步卒。
河面上,吹好氣的羊皮筏子放下去,帶著北疆軍將士渡河。
羊皮筏子太多,覆蓋了當面的穎水。
正在教兒子釣魚的秦王把魚竿壹丟,嘆道:“這還怎麽釣魚?”
韓紀來了,“殿下,過河了。”
“走吧!”
秦王被簇擁著過了穎水,吩咐道:“圍住汴京城,不過,不急於攻打。”
……
皇宮中亂作壹團。
“快,令人關閉城門!”
“陛下,遷都吧!”
年胥也失去了方寸,“當如何?當如何?”
他問道:“孫卿何在?”
謝引弓說道:“先前奴婢看到孫公出去了。”
孫石此刻已經出了皇宮。
他看著熟悉的皇城,微微搖頭。
到了皇城外,他上馬,對老仆說道:“妳在此等候,對了,告知娘子,就說……她說的對。”
城中此刻大亂,那些百姓紛紛往家中跑,有人卻想逃出城去,被守軍攔截。雙方爆發了沖突。守軍有人失手砍殺壹人,頓時惹來了騷亂。
“快跑!”
孫石趕到時,守軍面色煞白,地上躺著十余人。
“老夫要出城。”
“孫公!”
“可以嗎?”孫石問道。
沒人拒絕。
孫石伸手,“給把刀。”
有人解下長刀,連著刀鞘遞給孫石。
孫石上馬。
“孫公,外面如今兵荒馬亂的,城中安全。”守將喊道。
“多謝!”
前方的潰兵越來越多。
孫石壹人壹騎,就在人潮中逆行。
前方已經出現了北疆軍的騎兵,那些潰兵越發慌亂了。
嗆啷!
孫石拔刀。
“大周立國數百年,養士數百年,今日,到了我輩報答恩情之時。”
他喊道:“老夫孫石,誰願意跟著老夫去殺敵?”
他舉目四顧,慘然壹笑。
沒有人!
所有人都在逃跑。
壹個將領策馬逃竄,見到孫石後說道:“追兵來了,孫公快跑!”
孫石搖頭,“老夫也想逃,可子瑞在看著老夫呢!”,他擡頭看著天空,“子瑞,慢些走。老夫這便來!”
追兵看到壹個老頭舉著長刀,咆哮著沖過來。
“放箭!”
噗噗噗!
大乾十六年,北疆軍渡過穎水,亂軍中,射殺南周前首輔孫石。
隨即。
大軍兵臨汴京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