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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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章 謝謝妳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作為北疆之主,楊玄的事兒很多。
  還沒到節度使府,就有小吏來尋他。
  “副使,又來了壹批流民。”
  “接了就是。”
  “副使,城中的糧倉源源不斷的輸送糧食出去,咱們有些心慌。”小吏小心翼翼的道。
  看到滿滿當當的糧倉漸漸減少,誰都慌。
  楊老板不在其中。
  “安心。”
  赫連燕來了,小吏哆嗦了壹下,趕緊告退。
  “這是怕甚麽?”
  楊玄問道。
  林飛豹說道:“外面傳言,錦衣衛專事抓捕官吏。”
  赫連燕過來,聞言說道:“這等謠言不懷好意,回頭我令人去查。”
  “不必。”楊玄覺得這樣反而此地無銀,“清者自清。”
  “是。”赫連燕點頭,“郎君,有人給了桃縣小吏壹張紙條,寫著三個人的住所名字,說是越王的眼線。”
  楊玄壹怔,“這是何意?誰做好事不留名?”
  “拿下問話。”楊玄沒在意此事,“對了,盯著李正。按照我的規矩來,壞了我的規矩,該抓抓,該殺殺。”
  “他畢竟是皇族。”赫連燕雖說膽子不小,但殺皇族這等事兒還是有些忌憚——她自己就是皇族,只不過是北遼的。
  “妳覺著皇族不能殺?”楊玄問道。
  赫連燕心中壹跳,“能。”
  “那就是了。”
  楊玄說道:“該殺就殺。”
  林飛豹跟著楊玄回去,低聲道:“畢竟是同族。”
  “妳這想法有些偏了。”楊玄說道:“這個天下最大的蛀蟲便是皇族。
  這群人不事生產,貪圖享樂。從壹出生就有爵位,有錢糧。
  這些哪來的?天下人的奉養。
  就說梁王府的李珍,這等人吃喝嫖賭,無惡不作,生了壹窩崽子。
  妳說說,天下人憑何要為這等人養崽子?”
  林飛豹是慣性思維,覺得皇族高貴。
  可在楊玄的眼中,皇族就是個大麻煩。
  可李晗也是李珍的崽子啊!郎君您和他好的就差穿壹條褲子了。林飛豹暗自腹誹,“畢竟以後是個助力。”
  “不,是麻煩。”楊玄冷冷的道。
  林飛豹愕然。
  張栩低聲道:“別說了。”
  到了節度使府,二人站在外面低聲說話。
  “郎君對皇族不滿?”
  林飛豹想了許久,“按理,皇族沒得罪郎君啊!”
  張栩說道:“統領,妳忽略了郎君的話。”
  “什麽話?”
  “天下人憑何要為這等人養孩子?再多想些,郎君的意思是,天下人憑何要養著皇族?”
  “皇族……千年來,養著皇族不是應當的嗎?”
  “郎君覺著不應當。”
  林飛豹恍然大悟,“那必然不應當。”
  “妳最近有些遲鈍。”
  “昨夜家中養的狗不見了,女人膽子小,壹晚沒睡,老夫還得安撫她,順帶尋那條狗死哪去了。”
  “尋到了嗎?”
  “順著血滴,壹路找到了墻邊,就消失了。”
  “這事倒是奇怪了,妳說的墻邊……”
  “郎君家那邊。”
  “烏達手下的護衛?”
  “妳覺著,烏達手下那幫子人,敢潛入老夫家中?”林飛豹淡淡的道。
  “是啊!再有,妳怎地沒察覺?”
  “是沒察覺,老夫在想,最近是不是有些懈怠了。”
  ……
  赫連燕看著二人在外面嘀咕,進了值房,給自己弄了壹杯清水。
  坐下,腦子裏壹松,整個人倍感愜意。
  她隨手拿起案幾上的紙張翻看。
  這是關於桃縣豪強的消息。
  豪強們最近聯絡頻繁,但都是在家中。
  “越發謹慎了。”
  赫連燕冷笑。
  她眸色壹凝,“孫賢,林淺,這對親家倒是跳的厲害。”
  這二人早就進入了錦衣衛的視線,不過按照赫連燕的安排,暫且留著。
  孫賢去了魯縣趙氏。
  “這是去煽風點火?不對,趙氏對郎君本就不滿,這不是煽風點火,而是去請教。”
  赫連燕把這張紙擱下,繼續往下看。
  “昨日豪強們聚會,今日李正到來,說明什麽?”
  赫連燕單手扶額,嫵媚的眸子中多了厲色,“李正在來之前,城中就有人響應,通知了豪強們。”
  “皇族不值錢,他們這般隆重……只能是建雲觀。看來,對建雲觀的評價要再提高壹些,要通知郎君。”
  和林飛豹等人不同,赫連燕對動皇族有些愕然。但作為曾今的落魄皇族,她深知在那些豪強的眼中,沒有權力和利用價值的皇族,甚至不如壹個官員。
  她起身,覺得自己就是個忙碌命。
  捷隆在外面,“娘子不再歇歇?”
  “不了。”赫連燕搖頭,“許多事,壹拖就會出問題。”
  捷隆低聲道:“那姜鶴兒卻清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用處,妳只看到了姜鶴兒的清閑,卻看不到她置身於壹群官吏中的苦惱。”
  姜鶴兒的日子實際上有些像是另壹個世界的秘書,老板忙碌,她不輕省。老板不忙,她也得整理許多文書。
  “郎君後院的那些女人享福呢!”捷隆今日不知怎地,為自家娘子打抱不平。
  “妳只看到了她們輕松的壹面,卻看不到隱藏著的危機。”赫連燕負手而立,“女人取悅男人靠的是什麽?”
  “姿色。”捷隆開口,然後後悔,“不,還有……”
  “男人就是這般。”赫連燕說道:“姿色會衰敗,看多了會覺著尋常。男人,終究是喜新厭舊的。
  所以,女人要想立足,姿色只是敲門磚,真正能讓她們立足的唯有本事,差事。
  妳若是去問問後院那些女人,是願意在後院還是和我交換,執掌錦衣衛……”
  “她們定然願意執掌錦衣衛。”
  “不,多半願意留在後院。”赫連燕看到了如安疾步而來,“後院雖然暗中爭鬥不少,可衣食住行都不用擔心。
  這等日子過久了,就會覺著這輩子就這樣也不錯。
  人啊!最怕的就是這等想法,壹旦生出來,就會失去進取心,也會失去嘗試新東西的勇氣。”
  所以,她寧可在外面做事,也不肯去楊家後院做壹個金絲雀。
  但,老板怎麽就不對老娘動心呢?
  赫連燕有些納悶。
  難道是看厭倦了?
  危機感壹閃而逝。
  赫連燕低頭看看茁壯,很滿意沒看到腳面,覺得沒這事,這不,對於郎君而言,自己還是壹片沒探索過的地域,厭倦,談不上。
  如安過來,“指揮使,咱們的人去抓那三人,都跑了。問了街坊鄰居,說是剛走。”
  “有奸細!”捷隆下意識的道,面色鐵青。
  “那個小吏?”赫連燕搖頭,“不對,他就壹人,無暇分身,時間也對不上。會是誰?不管,傳信號。”
  捷隆飛奔沖出了節度使府,躍上對面的屋頂,張弓搭箭。
  咻!
  咻!
  咻!
  連續三支鳴鏑升空。
  噠噠噠!
  錦衣衛出動了。
  “閃開!”
  街上的行人閃開,回頭看了壹眼。
  “好像是那個什麽……錦衣衛。”
  錦衣衛如今還沒另壹個世界的同行們那麽囂張,但身上籠罩著的神秘面紗,讓外界對他們多了些忌憚。
  噠噠噠!
  壹個錦衣衛策馬到了南門,喊道:“封住,不得出城。”
  守門的軍士瞬間做出了反應,拒馬拉出來,擋在城門之前。
  接著,數騎趕到。
  銳利的目光掃過聚集在城門後的人群。
  左手長弓,右手搭著箭矢……
  “帶包袱的,出來!”
  人群中有三人帶包袱。
  三人都有些茫然,緩緩走出來。
  其中壹人突然把包袱壹扔,身體閃動,竟然硬往城門處沖去。
  馬背上的錦衣衛冷笑,“若是被妳沖出去了,咱們錦衣衛還混個什麽?”
  三人,三把長弓。
  張弓搭箭。
  放箭!
  嗆啷!
  拔刀!
  人馬合壹,沖向了男子。
  男子身體閃動,避開了三支箭矢。
  但橫刀臨身。
  他咆哮壹聲,手中的短刀格擋,壹腳踹飛了壹個錦衣衛。
  但另壹側,橫刀從他的脊背處帶走了壹蓬鮮血。
  側面,橫刀閃過,男子手臂斷。
  兩把橫刀隨即擱在了他的脖頸兩側。
  被踹倒的男子爬起來,拿出了鐵鏈子,鎖在男子的脖子上,壹拉,男子身不由己的往前沖。
  “被我錦衣衛發現了還想逃,做夢!”
  “耶耶什麽都不會說,妳等死心吧!”男子慘笑。
  “呵呵!”
  到了錦衣衛,用刑好手出手,沒多久就問出了結果。
  赫連燕得了匯報,去尋楊玄。
  “郎君。”
  “嗯?”
  楊玄正在看書信。
  信是趙三福寫來的。
  信中提及了長安的壹些變化。
  國丈和皇帝之間本是暗流湧動,可最近卻偃旗息鼓了。
  ——我猜測,是因為北疆大旱的緣故,二人之間偃旗息鼓,是等著北疆崩潰,隨後出手……
  “燕兒。”
  楊玄擡頭。
  “郎君。”赫連燕說道:“那三個越王眼線突然出逃,錦衣衛攔截二人,壹人逃出城中,還在追捕中。”
  楊玄壹怔,“三人齊齊出逃……”
  “是。”
  “誰在通風報信?”楊玄第壹個念頭就是內部,接著搖頭,“不是咱們的人。”
  赫連燕說道:“錦衣衛拷打了那兩人,說是有人來通知他們出逃,那人對他們知根知底。”
  “誰能對他們知根知底?”
  “楊松成的人,還有……建雲觀的人。”
  “送消息的人是想借刀殺人。”楊玄摸摸下巴,“通知他們的人是想破壞。”
  赫連燕說道:“送消息給小吏的人,和通知那三人逃跑的人,不外乎便是楊松成和建雲觀的人。楊松成的人沒有動機……”
  楊玄點頭,“楊松成需要越王入主東宮,如此,潁川楊氏的富貴才能再進壹步。那麽,建雲觀……”
  赫連燕說道:“郎君,林正是皇族,建雲觀是皇帝的盟友……李正去建雲觀,我以為,應該是李泌的吩咐。他在建雲觀的身份,並未修行這麽簡單。”
  “修行,何處不能修行?皇族自家就有修行的道觀,何須去什麽建雲觀?那麽,李正當年去建雲觀的用意就有些古怪了。”
  “那時候,李泌與建雲觀最為親密。建雲觀想從龍,看好他。而他需要建雲觀的幫助,雙方壹拍即合,幹柴烈火……”
  這個詞,有些虎狼啊!
  “今日,究竟是誰的手筆?”楊玄在琢磨。
  “郎君。”
  “嗯?”
  “楊松成,其實也不是沒有嫌疑。”
  “妳的意思是……”
  “咱們都只知曉楊松成和越王是外祖和外孫的關系,卻忘記了他坐視自己的另壹個外孫,就是廢太子被皇帝壓制多年,最終慘死的冷漠。”
  “對於楊松成而言,潁川楊氏才是最重要的。為此,他可以丟棄任何人。不過,楊松成就越王壹枚棋子,丟了這枚棋子,他能……難道他還能掌握其他皇子?”
  赫連燕點頭,“郎君此言甚是,對於這等人而言,最重要的是自己。”
  “想到了誰?”
  “皇叔。”赫連燕心中微動,想想還是說出了真實的想法,“當初在潭州時,皇叔雖說冷酷,可好歹還留著些人性。成了太子的第壹日,他就把人性丟了。”
  “權力才是泯滅人性的引子。”楊玄很有逼格的總結道。
  他突然問道:“可有人盯著李正?”
  “有。”
  “誰?”
  “幾個力士?”
  “讓如安去。”楊玄饒有興趣的道:“我想知曉,李正與建雲觀的關系,到底如何。”
  如安出手,能盯住他的少之又少。
  至少,李正此行的隨從沒人是他的對手。
  沒多久,如安回來了。
  “李正喝了兩壺茶,冷茶!”
  赫連燕的眸子裏迸發出了異彩,“郎君,是他!”
  是他!深海同誌……楊玄也頗為震動,“沒想到啊!”
  壹切都明了了。
  “李泌猜忌心重,哪怕是建雲觀這等盟友,他依舊不放心,於是派了李正去盯著。
  常聖是個不甘寂寞的,當年從龍成功,賺大發了。
  如今帝王年邁,他再度出手投機。
  此次他看中的是越王。
  可對於皇帝而言,他和楊松成等人暗鬥了壹輩子,怎肯讓楊松成的外孫上位?
  所以,建雲觀與皇帝之間,定然暗流湧動。”
  楊玄搖搖頭,“真特娘的是壹出狗血大劇啊!”
  赫連燕說道:“李正拆臺,隨行建雲觀的人補救,兩邊互相拆臺,卻不撕破臉。”
  “鬥而不破。”
  赫連燕發現老板壹臉曖昧的看著自己,心中壹動。
  老板難道……
  我是從呢?還是從呢?
  “去添把火!”楊老板興致頗高。
  ……
  李正和隨行的人正在分析。
  “……能知曉那三人底細的,只有我建雲觀與國丈的人,誰會泄露他們的消息?”
  李正壹臉惆悵的想著,說道:“又是誰去告知他們消息?讓他們遁走?”
  其他人看著他,看似在想,實則都在心中冷笑。
  大家都知曉是妳幹的!
  李正看著這些人,心道:這群蠢貨竟然令人盯著老夫,常聖那個老鬼,越發深沈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在幹什麽。
  也知曉對方知曉自己知曉對方在幹什麽。
  但,因為局勢的關系,不得不維系壹個鬥而不破的局面。
  李正嘆息,“回頭仔細查探,找到泄密那人,嚴懲!”
  “是!”
  壹雙雙冷漠的眸子看著他。
  就特麽是妳幹的!
  李正淡淡的道:“散了吧!”
  眾人起身。
  叩叩叩!
  “誰?”林正問道。
  把門的人推開門,探頭進來,“節度使府派人來,說是送禮。”
  “哦!”
  來人是王老二。
  他雙手送上壹只雞。
  “郎君讓我告訴妳。”
  李正接過雞,蹙眉道:“什麽?”
  “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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