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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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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壹章 國與家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2

  把周寧送回國子監,楊玄剛想回去,就被叫住了。
  “我給妳診治壹番。”
  周寧拿出了針灸盒子。
  楊玄哆嗦了壹下,“阿寧,我好得很,我沒病。”
  周寧蹙眉,“有病沒病診治壹番。”
  “躺下!”
  楊玄躺在案幾上,隨即壹番診治。
  “有些上火了。”周寧囑咐道:“多喝水。”
  “她不知道少年的火氣為何而來嗎?”朱雀笑的曖昧,“可憐的童子雞。”
  出了國子監,楊玄在朱雀大街上緩緩轉悠。
  “子泰!”
  楊玄回身,馬上就笑的和見到了至交壹般親切。
  “梁兄!”
  看著威嚴了不少的梁靖下馬,二人來了個擁抱。
  “許久未見,為何不去尋我?”梁靖就像是個怨婦。
  “我得先把事給處置完了,才好和梁兄見面。”楊玄回答的滴水不漏,最後問道:“娘娘可安好?”
  梁靖點頭,“娘娘自然安好,只是宮中那個惡婆娘卻咄咄逼人。”
  “皇後?”
  “對。”
  二人尋了個地方喝酒。
  “妳在北疆之事我知曉了。”梁靖欣慰的道:“妳給娘娘爭臉了,此次想去何處?可要換個好地方?”
  “不了。”楊玄搖頭,“若是剛有些起色就換地方,別人會說娘娘的人下來是鍍金的。”
  梁靖看著他,良久重重的拍了壹下他的肩頭,“好兄弟!”
  壹頓猛灌,梁靖拍拍手。
  兩個少女進來,都頗為俏麗。
  “這是為兄為妳準備的。”梁靖笑的曖昧,“只管帶回去暖被子。”
  楊玄搖頭,正色道:“我修煉的功法在十六歲之前不好泄陽氣。”
  “這樣啊!”梁靖頗為失望。
  晚些二人分手,朱雀問道:“妳何時滿十六?”
  “快了。”
  梁靖壹路進宮。
  “娘娘讓梁郎中進去。”
  梁靖此刻已經是禮部郎中了。
  進了殿內,貴妃正在逗弄貓兒,擡眸道:“大兄這陣子在忙什麽?”
  梁靖行禮,“這陣子北疆那邊熱鬧,我便關註了壹番。娘娘,張楚茂想謀劃北疆節度使之職。”
  “封疆大吏!”貴妃輕撫愛寵,淡淡的道:“他是楊氏的女婿,想來皇後會倍感得意。”
  梁靖冷笑道:“說是大捷,可我有些納悶,那張楚茂在南疆多年,平庸至極,為何到了北疆便能煥然壹新,脫胎換骨……這定然是壹家四姓的謀劃,想在軍中有個自己人。娘娘,陛下是什麽意思?”
  娘娘捏著貓的脖頸,輕輕拽著,明媚的眸中多了些警告之意,“無需過問。”
  “是。”
  晚些,壹個內侍到了皇帝那裏。
  “陛下,梁靖想打探陛下關於張楚茂的態度,貴妃娘娘拒絕。”
  “識大體。”皇帝淡淡道。
  “陛下。”韓石頭進來,“太子殿下求見。”
  皇帝頷首。
  韓石頭出去,殿外,微胖的太子李敬恭謹站著,近乎於束手而立。
  韓石頭說道:“殿下請隨奴婢來。”
  進了殿內,李敬行禮。
  “見過阿耶。”
  皇帝擡眸,平靜的道:“最近在忙什麽?”
  李敬說道:“我新近結識了幾位大儒,學問精妙,這陣子就顧著與他們探討學問,受益匪淺。”
  皇帝點頭,隨即低頭看著奏疏,漫不經心的道:“好生去學,不懂的多問。”
  “是。”李敬歡喜的應了,仿佛皇帝和他說壹句話就是天大的恩賜。那壹臉孺慕之情連瞎子都能感受到。
  韓石頭在邊上說道:“陛下事務繁忙。”
  李敬下跪行禮,“兒告退。”
  “去吧。”
  韓石頭把李敬送了出去,看不到壹點輕視之意。
  所有人都知曉太子不被皇帝看重,甚至有得意的內侍敢去東宮勒索錢財,可見壹斑。
  但韓石頭卻不敢小覷這位太子。
  李敬二十七歲了,依舊整日學習儒學,看似平庸,可能雙手把自己的王妃送給父親的人,能平庸嗎?
  所謂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但太子依舊溫和的笑著出入宮中。
  這不是省油的燈。
  壹個內侍急匆匆的跑來。
  “何事?”
  內侍說道:“北疆節度副使廖勁快到了。”
  韓石頭看看昏暗的天空,心想在這等天氣下瘋狂趕路,堪稱是受罪,廖勁這個態度必然會得到皇帝的歡喜。
  內侍隨口說道:“對了,有人說什麽……太平縣也報捷,到時候壹並來問問。”
  韓石頭的眉間微微動了壹下,“太平縣?”
  內侍笑道:“韓少監不知道吧,那個縣令乃是貴妃娘娘的人,此次看護糧道擊敗了異族鐵騎。四百敗八百呢!那些人好像都是什麽人犯,叫做敢死營,嘖嘖!那縣令果真是兇悍……”
  韓石頭站在那裏,雙眸平靜的看著遠方。
  右手緩緩握成拳,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用力揮舞。
  那雙微紅的眼眸,此刻紅的嚇人。
  ……
  距離長安城二十余裏的驛站,今日來了數十騎。
  天空下著細雨,壹行人帶著鬥笠,披著蓑衣。
  驛丞出迎,拱手道:“見過諸位。”
  兩個軍士上前,“趕緊安排炭火。”
  這是誰啊?
  驛丞笑著應了,問道:“這是……”
  住宿是要登記的,否則那些耗費的錢糧能讓驛丞撞墻自殺。
  後面上來壹人,把鬥笠往上掀了些,“老夫北疆節度副使,廖勁。”
  驛丞行禮,“下官馬上安排。”
  隨即驛站內壹陣忙碌,誰都沒有註意到驛丞到了驛站的後面,尋了個男子。
  “廖勁來了。”
  男子微笑,“我們會記得妳的好。”
  驛丞回來,親自弄了炭火送過去。
  “冷的骨頭縫裏都冰涼了。”
  廖勁搓著手,滿臉風霜。
  晚飯後,他坐在火盆邊發呆。
  “副使。”外面有人敲門。
  “何事?”廖勁揉揉眼睛。
  門開,隨行的軍士說道:“有人求見,說是副使的老友。”
  廖勁問道:“誰?”
  “老夫!”
  壹個帶著鬥笠,披著蓑衣,蒙著面巾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把面巾往下壹拉,廖勁壹怔,“妳……”
  “還請關門。”
  廖勁點頭,隨從關了房門。
  廖勁看著男子,眸中多了些不解,“長安急招老夫為何?徐國公大晚上來驛站卻讓老夫有了些猜測……”
  男子便是張楚茂,“廖副使此行辛苦了。此次讓妳回長安,是有件事要妳作證。”
  廖勁微笑道:“大捷之事?”
  “妳果然是個聰明人。”張楚茂點頭,“若老夫為北疆節度使,願意支持廖副使立功。”
  “功勞老夫不想要。”
  “那妳想要什麽?”
  “道理!”
  張楚茂看著他,突然笑了,笑的很是開心。
  “妳要道理?”張楚茂笑道:“忘了告訴妳,妳那兒子犯下大錯,受賄三萬余錢。”
  廖勁愕然。
  兒子在外地為官,父子二人難得壹見。每次書信往來都是好好好。可沒想到竟然……
  這事兒他無法去求證,也無需求證。
  廖勁擡眸,平靜的問道,“妳想要什麽?”
  張楚茂動了動脖頸,鬥笠上的雨水滴落下來。他沈聲道:“老夫只要大捷,成,老夫在此發誓,此事將石沈海底,否則老夫壹家死無葬身之地。不成……老夫家中的幾個孩子都是嬌生慣養的,若是他們被流放某處,老夫想來會痛徹心扉。”
  廖勁默然。
  張楚茂微笑,“黃春輝老了,妳的資歷卻無法接任節度使,若是換壹個不知底的人,他會如何待妳?”
  廖勁揉揉眉心,低下頭。
  張楚茂的嘴角微微翹起,“如此,老夫期待著在北疆與妳把酒言歡,告辭了。”
  他開門出去,壹股子冷風就卷了進來。
  廖勁坐在那裏,沈默著。
  ……
  大清早趙三福就來了。
  “廖勁上午就能到長安。”
  楊玄站在樹下,懷念著當初壹家子在這裏的熱鬧時光。
  “張楚茂沒動靜?”
  趙三福搖頭,“沒盯住他。”
  “娘的,張楚茂會無動於衷?”
  楊玄知曉張楚茂的大捷是弄虛作假,可沒有證據啊!
  此事要想尋找證據,最好的證人便是前鋒的將領。
  趙三福搖頭,“他不會無動於衷,可誰能證明他的大捷是假的?”
  他的事兒多,隨即走了。
  “這是沒人管?”朱雀問道。
  “壹家四姓如日中天,皇帝態度不明,誰管?誰管誰就是他們的敵人。”
  接近午時,廖勁入城了。
  他沒有片刻停留,徑直進宮請見。
  宮中來人,讓楊玄進宮。
  這是楊玄第壹次去見皇帝,不,偽帝。
  “荊軻刺秦王,弄死他!”朱雀有些小激動,“來個斬首戰術,隨後天下大亂,妳再打著奉天靖難的旗號……哇哈哈!”
  壹路到了宮城外,楊玄情不自禁的揣摩了壹番地形,琢磨著如何攻打最方便。
  “跟著來。”
  跟著內侍,壹路看著宮中的情況,楊玄幻想了壹下當年孝敬皇帝在宮中行走的畫面。
  到了大殿外,廖勁已經先到了。
  “廖副使。”楊玄行禮。
  廖勁溫和的道:“年輕人要打起精神來,不過卻不可沖動。”
  他要妥協?
  楊玄心冷了半截。
  裏面出來了壹個內侍,卻是見過壹次的韓石頭。
  韓石頭淡淡的道:“跟著咱來。”
  二人壹前壹後進去。
  宰相和尚書們都在。
  張楚茂也在,壹臉謙遜的模樣,多半是剛被誇贊了壹輪。
  皇帝……偽帝看著神色平靜,臉頰竟然長了肥肉,可見日子不錯。
  左相,右相……
  楊玄驚鴻壹瞥就掃過了這些重臣,隨即低頭。
  皇帝淡淡的道:“人都齊了,此次大捷如何,諸卿問問。”
  鄭琦微笑,“徐國公戰功赫赫,想來並無什麽疑問。”
  王豆香冷冷道:“捷報說徐國公此戰殺敵千余,損失三千。”
  “北遼兇悍,前鋒輕敵,以至於開戰就損失不小,後來將士用命,老夫領軍趕到,敵軍這才敗退。”
  張楚茂遺憾的道。
  好演技啊!
  楊玄想到了自己看的那些影視劇,所謂的影帝在這位徐國公的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風。
  不過可以理解,別人演戲是恰飯,這位演戲是殺人。
  王豆香說道:“此事北疆應當知曉,廖副使來了,還請為我等解惑。”
  廖勁上前壹步。
  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張楚茂含笑看著他,笑的格外的溫和。
  王豆香眸色壹閃,心中暗罵。張楚茂若是不心虛,只會無動於衷,無需看廖勁。
  他這麽壹看,分明就是有鬼。
  廖勁被他說通了!?
  楊松成在看著陳慎,笑的很是雲淡風輕。
  陳慎少見的出言質疑張楚茂的大捷真實性,否則此刻張楚茂早已掛著北疆節度使的頭銜出發了。
  可阻攔壹時有何用?
  楊松成謀劃此事多時,為此讓張楚茂領軍前去報復北遼。可張楚茂那個蠢貨卻不爭氣,壹戰打的損兵折將。
  若非如此,他怎會令人尋到了廖勁兒子的錯處,隨後令張楚茂去尋廖勁,壹番威脅利誘,達成此事。
  陳慎看了楊松成壹眼,眸色平靜,恍如壹口幽深的老井。
  廖勁深吸壹口氣,緩緩說道:
  “大乾三年十壹月,徐國公領軍五萬出擊,隨後遭遇北遼大軍。”
  張楚茂的嘴角勾起,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娶了壹個潁川楊氏的女人為妻。哪怕他不怎麽喜歡那個規矩多的女人,但他不缺女人,供著那個女人就是了。
  廖勁繼續說道:“五日後大軍回返,隨即告捷。北疆的斥候此戰壹直在周圍遊弋,得知了經過……”
  張楚茂想到廖勁即將成為自己的副手,難免謀劃了壹番。廖勁的兒子回頭還得令人把他帶的更壞,最好五毒俱全,如此,以後廖勁自然對他俯首帖耳,如此北疆便能成為鐵板壹塊。
  廖勁看了他壹眼。
  “斥候回報,此戰前鋒遭遇北遼軍,壹觸即敗,隨即大敗而潰……”
  他這是什麽意思?
  張楚茂瞇著眼,等待後續。
  廖勁擡頭,目光炯炯,“昨夜,臣宿於驛館,有人尋到了臣,說臣子貪腐,必然被流放。若是臣今日證實大捷為真,臣子可免除責罰。臣夙夜難眠,國與家,孰輕孰重?”
  楊松成看了張楚茂壹眼,那眼神冷的能凍死人。
  妳這個蠢貨!
  張楚茂渾身打顫。
  廖勁斬釘截鐵的道:“此次出征,徐國公兵敗!”
  殿內安靜的和宗廟裏壹樣,每個人都像是牌位,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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