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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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他的誓言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楊玄沒進宮。
  他等在皇宮外面,王老二在身邊吃著肉幹,吃的沒精打采的。
  “老二這是怎麽了?”
  無憂無慮的王老二,竟然憂郁了。
  王老二把肉幹收了,“郎君,我不喜歡長安。”
  “為何?”
  “長安這些人,看著假。”
  “哪裏都有假的人。”楊玄在卷軸裏見到另壹個世界的人,幾乎每個人都帶著幾張面具,面對不同的人出示不同的面目。
  “可北疆人沒那麽假。”
  “也是。”
  北方的寒風吹出了壹代代好勇鬥狠的北疆人。
  王老二靠在墻上,“郎君,長安人怎地就那麽……溫柔……柔和呢?”
  楊玄說道:“有暖風。”
  “沒感覺啊!”王老二還擡頭看看。
  “宮中吹出來的暖風。”
  楊玄也靠在墻上,想著後續的事兒。
  此事解決了,節度副使的事兒也該差不多了吧!
  “子泰!”
  重臣們出宮了。
  朱偉在招手,周遵板著臉。
  楊玄先拱手,然後沖著鄭琦笑道:“鄭尚書,這是有喜事?這臉紅的。”
  鄭琦微笑,“呵呵!”
  周遵說道:“有人說妳圖謀不軌。”
  不用說,指的便是鄭琦。
  “鄭尚書多半是又多了個小妾吧!”楊玄笑瞇瞇的,仿佛是真心為鄭琦感到高興,“對了,不知鄭尚書的腰子可還好?上次我聽誰說,鄭尚書找誰打聽買藥,那是什麽藥來著,老二……”
  王老二大聲道:“回春丹,他好,我也好!”
  噗!
  邊上有官員笑噴了。
  鄭琦沒笑。
  楊玄還在笑,“鄭尚書,壹路,走好啊!”
  這不是咒人嗎?
  眾人不禁咂舌,覺得這貨真心大膽。
  鄭琦依舊笑意盈盈,可楊玄敢打賭,這老東西此刻定然在暗罵不休。
  “好走!”楊玄再加壹句。
  “走好!”
  第三句!
  有人忍不住出言譏諷,“年輕人,何苦這般鍥而不舍的咒罵壹個老人?”
  楊玄擡頭,“妳可知曉他做了什麽?”
  那人搖頭。
  楊玄微笑,:“不知曉他做了什麽,那妳可知曉為何我咒他,他卻不敢回口?不知?那麽,妳出個什麽頭?”
  那人嘆道:“做人,要大度!”
  楊玄退後壹步。
  眾人心想這人果然勸說得力。
  楊玄開口,“老二。”
  王老二說道:“在!”
  “以後遇到這等不知曉來龍去脈就勸妳的大度的人,離遠些。”
  老二是個好捧哏,“為啥?”
  “免得雷劈他的時候帶累妳!”
  那人臉紅脖子粗,躲進人群中消失了。
  周遵走過來,“朱尚書為妳說了好話。”
  楊玄拱手,“多謝朱公。”
  能在這個時候為他說好話的,都是在冒險!
  老丈人是義無反顧,朱偉,難能可貴。
  至於羅才就不用多說了。
  朱偉含笑,“年輕人,好好幹!”
  楊玄鄭重應了,“是。”
  朱偉含笑走了。
  周遵低聲道:“先前皇帝面色難看……他推出來的袁遜面對妳堪稱是完敗,特別是妳最後令三千騎繞圈子,裝作是數萬大軍的手段,令楊松成等人無話可說。
  子泰,明面上他們尋不到能與妳媲美的人選了,不過得意還早,剩下的,便是暗中的手段。記住了,這陣子,穩住!”
  “要不我去方外待壹陣?”楊玄笑道。
  老丈人沒搭理他,滿面春風的走過去,拱手,“陳相。”
  左相陳慎頷首,看了楊玄壹眼,“風,有些大。”
  楊玄拱手,“多謝陳相提點。”
  陳慎開口,難得。
  四個字更是難得!
  風,有些大。
  這是暗示楊玄最近小心些,莫要在關鍵時刻翻車。
  但楊玄卻沒有這個覺悟。
  出了皇城後,他就帶著王老二和幾個護衛到處溜達。
  黃家鐵匠鋪裏,衛王依舊赤果著上半身,把鐵錘舞動的如同燈草般的輕松。
  火星四濺,偶爾飛濺在他的身上。
  “不疼?”
  楊玄靠在門邊問道。
  “習慣了。”衛王依舊敲打著刀坯。
  “就不問我為何回長安?”
  “副使!”
  “嗯!”
  二人沈默了壹會兒,衛王問道:“何時回去?”
  “得看宮中的意思。”楊玄指指斜對面的鐵匠鋪,“這地方鳥不拉屎,妳開壹家鐵匠鋪便是奇葩,怎地還有另壹家?”
  “對頭開的,就是想盯著本王。”
  “這不是盯著妳,我看是存心惡心妳!”
  “嗯!”
  “沒想過動手?”
  “怕嚇到女人!”
  “嘖!妳看看妳,這還成情聖了。不過也是好事。”
  對面的鐵匠鋪中,兩個鐵匠懶洋洋的坐在門外……壹人看著楊玄,壹人打盹。
  還特麽學會換班了啊!
  這個鐵匠鋪出現兩月了,剛開始還遮遮掩掩的,後來就明目張膽的盯著這邊。
  烏達去打聽回來了,“那邊打壹把刀,比這邊便宜三成。”
  “艹!這不是搞傾銷,搞壟斷嗎!”楊玄拍拍門框,“哎!說話!”
  “說什麽?”衛王繼續打鐵。
  “妳跟著黃大妹在這打鐵,收益定然是她管著,每月能掙多少錢她壹清二楚。生意被人搶了,妳們吃什麽?這日子,妳也過得下去?”
  衛王點頭,“還行。”
  這人三棍子打不出壹個屁!
  楊玄壹腳把地上的炭渣踹飛,衛王擡頭,蹙眉,“本王喜歡這等日子。”
  “那就去種地!”
  “種地不會!”
  楊玄樂了,“罷了,這事兒我來解決。”
  “也好,妳手段多,狡猾。”衛王無所謂的繼續打鐵。
  楊玄轉身出去。
  幾個護衛跟在後面。
  天氣冷,街坊們都在家中窩冬,就壹個老人倔強的站在家門外,盯著壹個過路的婦人看,還壹本正經的模樣,仿佛是在研究女人身上的衣裙構造。
  婦人走的越發的搖擺了。
  楊玄走到了斜對面的鐵匠鋪門外,烏達上前,“打鐵!”
  打盹的鐵匠醒來,另壹個鐵匠笑了笑,“打什麽?”
  楊玄也笑了笑,突然變臉,壹巴掌抽去。
  鐵匠捂著臉,“打人了!打人了!”
  烏達沖上去毒打,王老二抓住另壹個鐵匠,狠抽耳光。
  婦人愕然止步,好奇的看著楊玄……好像惡少啊!
  不,是紈絝!
  但,這個紈絝很俊美啊!
  楊玄沖著她微微壹笑,“娘子是這裏人?”
  婦人搖頭,心想這個男人說話好聽,長得也不錯……
  “那就要小心了!”楊玄指指兩個匠人,“這兩個蠢貨,竟然用糞便來浸泡鐵器,說什麽如此便宜又好用。”
  婦人幹嘔了壹下,“不會吧?”
  王老二重重壹拳打在鐵匠的小腹上,把他丟開。
  “看!”
  鐵匠的身下多了濕痕,臭味彌漫開來。
  “咦!”
  婦人掩面而去。
  那個老人遺憾的目送著婦人消失在巷子口,喊道:“不好了,大妹家對面的鐵匠,拉屎浸泡打造好的菜刀啦!”
  這……
  楊玄看了衛王壹眼,心想這貨倒是得了個好名聲,以至於街坊都願意出手相助。
  他走進黃家鐵匠鋪,說道:“長安居,大不易。”
  大侄子被他老爹當做是盾牌,只是這娃看樣子不傻,寧可躲在巷子裏打鐵,也不願意去朝中充當炮灰。
  衛王擡頭,“妳不做節度副使,和長安還有余地。做了,以後準備去何處隱居?海外,還是山中?”
  “為何要隱居?”
  “帝王無情。”
  “我當年曾和黃相公發過誓,此生不負大唐!”
  “好!”
  楊玄再看他壹眼,“保重!”
  “妳也是!”
  楊玄出了黃家鐵匠鋪,路過老人身邊時,說道:“老丈真精神,大把年紀還喜歡美人。”
  老人得意的道:“沒事坐門口看美人兒,他精神啊!”
  “這話,有理!”
  楊玄走了沒多久,鐵匠鋪的後面出來壹個男子,面白無須,開口,嗓音尖銳,“楊玄竟然發過誓?”
  衛王淡淡的道;“妳從宮中跟著楊玄出來,見他來了這邊,便搶先躲進去……阿耶想聽他說什麽?說想準備和本王謀反?”
  內侍呵呵壹笑,“陛下令咱來,只是看看大王罷了。”
  衛王伸手,內侍:“……”
  “錢!”
  看望皇子,沒錢財妳看什麽?
  內侍心疼的摸了壹塊銀錠放在邊上,“大王,奴婢告退。”
  看著他出去,衛王搖頭,“子泰身後那人修為了得,這個蠢貨躲在後面,還真以為子泰沒發現?不過,子泰的誓言,是真是假?”
  “夫君!”
  買菜的黃大妹回來了,見斜對面的競爭對手被砸的亂七八糟的,興奮的臉蛋通紅,“誰幹的?太好了!”
  “壹個路人。”
  “路人?”
  “也是壹個好人!”
  “那個路人來這裏作甚?那麽偏僻。”
  “好像說是來看他的兄弟!”
  楊玄等人出去後,韓紀說道:“那些禦史會據此彈劾,郎君其實還能用別的法子來幫襯衛王。”
  “那時候,我就想到這個法子。”
  “郎君是想告訴那些人,別去挑釁衛王……”
  楊玄默然。
  韓紀還想說話,屠裳拉住了他。
  “郎君有些意氣用事了。”韓紀覺得人主不該如此。
  屠裳輕聲道:“衛王單騎趕赴北疆,妳以為是作甚?”
  “想參與此戰!他,終究還是想著那個位置。”韓紀是人性本惡這個觀念的支持者。
  “做謀士,老夫不如妳,做人,老夫卻能給妳講講。”
  韓紀呵呵壹笑。
  屠裳沒笑,“衛王單騎千裏赴北疆,看似參戰得了些名頭,可妳要知曉,東宮善戰不是好名聲,善戰的去做將領,帝王,要的是腦子!”
  屠裳指指自己的腦子,“衛王去北疆,就為了壹事……
  聽聞此戰兇險,他去幫襯自己的兄弟!”
  韓紀默然。
  王老二問道:“那郎君來此作甚?”
  老二越發的好學了……屠裳說道:“聽聞自己的兄弟被人欺負了,郎君來為他撐個腰!”
  ……
  皇帝今日情緒不好。
  貴妃換了薄紗,哪怕身上脂肪豐厚,依舊被冷的渾身雞皮疙瘩。
  壹曲肝腸斷……不,壹曲半遮半掩的舞蹈,卻沒能成功讓皇帝從陰郁的情緒中走出來。
  “陛下。”
  貴妃香汗淋漓,皇帝勉強笑了笑。
  “陛下!”
  先前在衛王那裏出現的內侍回來了。
  “楊玄先前去了衛王那裏。”
  “他幹了什麽?”
  “楊玄砸了斜對面的鐵匠鋪。”
  “他和那個逆子倒是交情不薄。”
  “後來楊玄提及壹事。”內侍殷勤的壹笑,“他說曾發過誓,此生不負大唐。”
  皇帝挑眉,“和誰?”
  “黃春輝。”
  “石頭!”皇帝眼中多了壹抹神彩。
  韓石頭欠身,“陛下掛念黃相公,令奴婢前去探視。”
  “還是石頭妳貼心!”皇帝微笑。
  韓石頭出宮,晚些到了黃家。
  黃春輝正在家中教導兩個孫兒讀書,聽聞宮中來了韓石頭,沒搭理管家的不安,從容去了前院。
  壹番客套後,韓石頭說道:“聽聞楊使君曾與相公發過誓?”
  黃春輝點頭,“他發過毒誓,此生忠於大唐。”
  韓石頭隨即回去。
  “阿郎!”
  有仆役進來,“禮部朱尚書說,晚些要來飲酒。”
  黃春輝笑了笑,“最好的美酒,搬出來。為那個小崽子賀!”
  ……
  韓石頭回到了宮中。
  “……黃相公的話,是否會有假?”韓石頭稟告完畢,還加了自己的疑惑。
  皇帝搖頭,“黃春輝的脾氣不好,但對大唐的忠心,朕從未懷疑過。他不會在這等大是大非上說謊。”
  皇帝突然問道:“石頭妳也見過楊玄多次,妳擅長看人,妳來說說,此人對大唐,是否忠心耿耿?”
  韓石頭沈吟了許久,誠懇的道:“奴婢看不出。”
  皇帝笑了笑,“貴妃呢?讓她來,朕剛想到了壹支曲子。”
  韓石頭走出了梨園,在宮中緩緩而行。
  周圍無人,他輕聲道:“陛下,郎君要壹飛沖天了。奴婢歡喜的心都要炸了,陛下,可歡喜?”
  ……
  楊玄本想去丈人家混頓飯,卻被舅子拉走了。
  “姐夫妳不知道,我和阿翁從北疆回來後,提及北疆之事,那些朋友都贊不絕口。聽聞妳回了長安,我那些朋友設宴相請。”
  楊玄和他策馬在朱雀大道上,聞言調侃道:“不會是上次那等朋友吧!”
  上次周新差點就被所謂的朋友坑了,還是楊玄為他解的圍。
  “那次是泛泛之交,此次多是好友。”
  周新低聲道:“阿翁說,姐夫要想成為節度副使,少壹人反對,便多壹分可能。那些人,家中背景不俗。”
  這個舅子,沒白教!
  二人到了壹家酒樓外,剛進去,就聽樓上有男子說道:“當年我曾去南疆張相公麾下贊畫,領軍三百,滅了叛賊兩個部族……”
  頓時壹片贊嘆聲。
  說話的男子跪坐在上首,身材魁梧,神色豪邁,“那些叛賊兇悍,我提著橫刀,從頭殺到尾,斬殺十余叛賊,余下的盡皆跪地請降。”
  “王二郎果然悍勇無匹!”
  “我等中最為驍勇的便是二哥了!”
  外面傳來腳步聲,兩人走到門口。
  王二郎擡頭,當即起身,恭謹的拱手,道:“見過楊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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