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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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四百三十二章 秦王的小課堂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7

  “殿下千歲!”
  阿梁坐在父親身前,感受著那壹股股的殺伐之氣迎面而來,渾身不禁微痛。
  第壹次直面這等殺伐之氣時,他覺得是家中的繡娘做鞋子的粗針,這壹次變成了做衣裳的細針。
  很有趣啊!
  阿梁仔細琢磨著這股氣息。
  秦王舉起手回應,引發了更大的歡呼。
  “殿下千歲!”
  中軍迅速更換了大旗,秦王就位。
  “見過殿下!”
  裴儉等人行禮。
  “如何?”
  秦王微笑問道。
  該給麾下壓力的時候,他自然會給。但大部分情況下,他更願意鼓勵。
  “守將陳麥頗為老道,守軍看著不錯。”裴儉指著城頭,“臣威懾了壹番,本想今日攻城,得知殿下即將趕來,臣便令人故作懈怠之意……”
  “等孤來鎮壓守軍的士氣?”
  秦王說道:“裴儉的計謀堂堂正正,老韓就有些陰謀的味道。”
  韓紀幹咳壹聲,“臣是文官啊!”
  “是啊!文官!”
  秦王瞇著眼,心中不知轉動著什麽念頭。
  “可曾勸降?”
  “勸過,無用。”
  “守軍態度如何?”
  “溫和。”
  秦王點頭,表示知曉了。
  “那麽,攻城吧!”
  “領命!”
  裴儉回頭,“索雲!”
  “在!”
  “攻城!”
  “領命!”
  秦王下令,裴儉下令,索雲再下令……這便是壹條權力的鏈子。
  每個人在其中都有自己的位置,都有所得。
  這便是君臣之道嗎?
  秦王若有所思,他感到懷裏的兒子有些緊張,就低頭道:“阿梁若是不想看,可去後面轉轉。”
  王老二說道:“我陪大郎君去玩耍!”
  這是玩耍的地方嗎?
  秦王瞪了王老二壹眼。
  “不,我要看。”阿梁很堅定。
  “也好。”秦王對寧雅韻微微頷首,示意老帥鍋多註意阿梁的變化。
  寧雅韻微笑道:“老夫在此,百無禁忌。”
  嗚嗚嗚!
  雄渾的號角聲中,敢死營出動了。
  “敢死營需要補充。”赫連榮說道:“可北遼俘虜大多在修路……遵照殿下的指示,要想富,先修路,故而敢死營的兵員補充很難。”
  秦王還有個雅號,叫做修路狂魔。
  從在太平為官時他便開始瘋狂修路,官道、縣道、鄉道……乃至於新開官道。
  陳州,桃縣,他每到壹處,必然是先修路。
  但不知不覺中,北疆的商貿,以及各等經濟活動隨著道路的通暢而蒸蒸日上。
  別人不知曉,三巨頭每每提及此事,都對秦王的高瞻遠矚敬佩不已。
  “聽聞,有人蓄謀謀逆?”秦王淡淡的道。
  這……
  赫連榮低頭,“是。”
  北遼故地那邊是有人準備謀逆,不過還在籌劃階段。按照錦衣衛的說法,這事兒還有得等。
  可秦王有些那個啥……迫不及待了。
  “燕兒啊!”
  “在!”
  敢死營將士已經沖到了城下,喊殺聲中,秦王平靜的道:“謀逆的時機如何掌握,錦衣衛要認真體會。”
  呃!
  殿下這是……讓錦衣衛在北遼故地挑起壹場叛亂?
  然後,抓俘虜。
  “老韓。”
  “在!”
  秦王說道:“修路那些俘虜不少都被磨礪的頗為忠心,拿獲了謀反的俘虜後,換壹批修路的俘虜進敢死營。”
  看,事兒不就圓滿的解決了?
  “是!”
  秦王微笑,摸摸兒子的頭頂,“阿梁可覺得卑鄙?”
  阿梁猶豫了壹下。
  “阿耶行事,不卑鄙!”
  這是他的父親,阿梁會自動為他的言行打上壹層正義的光芒。
  “阿梁記住,帝王的職責是什麽?是守護。守護這壹方土地,守護這壹方百姓。仁慈,對內。對外,則是物競天擇。”
  “是。”
  這時敢死營登城了,城頭廝殺的難解難分。
  “陳麥嗎?有些意思!”
  秦王問道:“汴京方向可有異動?”
  裴儉說道:“有幾股騎兵逼近,不過在與我軍遊騎接觸後,就迅速撤離。遊騎回稟,說乃是禁軍騎兵。”
  “禁軍……年胥此刻怕是驚懼交加吧!”秦王說道。
  “殿下,要提防金州等地的援軍!”有人建言。
  “得知孤來,金州等地怎敢救援葉州?”秦王目光睥睨。
  “殿下征戰多年,圍點打援用的出神入化。老夫敢打賭,得知殿下親臨,金州等地守將定然會緊閉城門,瞪大眼睛,擔心殿下突然率軍出現在城下。”
  韓紀笑道。
  ……
  “要小心!”
  金州城城頭,三十余歲的知州常興看著遠方,神色凝重。
  “是。”守將黃彰深以為然,“秦王擅長奔襲,且愛圍點打援。我軍最好謹守不出。”
  “常知州!救救我葉州吧!”
  葉州的使者在邊上哀求道。
  常興冷漠的看了他壹眼。
  噗通!
  使者跪下,“常知州,求妳了!”
  “老夫方才的話妳沒聽到嗎?”常興惱火的道:“秦王用兵出神入化,救援救援,就怕半道被秦王伏擊。老夫更擔心才將出兵,秦王就率軍出現在金州城下……”
  黃彰解釋道:“面對秦王,我等只有兩個法子,其壹死守,其二等待援軍。援軍不到,沒人敢率軍直面秦王。”
  這話赤果果的告訴使者:咱們不是秦王的對手。
  至於葉州,自生自滅吧!
  ……
  轟!
  投石機在城頭砸出了壹個窩,兩個守軍壹聲不吭就去了。
  壹塊塊石彈砸在城墻上,砸在城頭上,守軍蹲在城垛後面瑟瑟發抖。
  “天神吶!”鄧成躲在城樓中,結果城樓成了投石機集火的對象,幾發石彈砸的城樓搖搖欲墜。
  “快跑!”
  鄧成抱頭鼠竄。
  跑出來後,他下意識的蹲在城垛後面,恍惚……
  老夫怎地恍惚看到陳麥有些遺憾之色?
  陳麥在低聲嘆息。
  “怎地就沒砸死他呢?”
  這壹波投石機攻勢令守軍膽寒,當腳步聲傳來時,慘烈的攻防戰再度開啟。
  秦王壹到,就改變了攻城的節奏。
  “不急!”
  於是投石機先來壹波,接著攻城,下壹次弩箭來壹波……
  攻城戰進行的不疾不徐,就像是兩個年紀大的男人在打架,妳壹拳,我壹腳,慢騰騰的。
  這看似慢節奏的方式,卻令守軍傷亡大增。
  第壹日下來,得知傷亡接近兩成時,鄧成的臉都綠了。
  “怎麽辦?”
  州廨裏,鄧成的臉色蒼白。
  “今日第壹戰,我軍久疏戰陣,這點死傷,應當!”
  陳麥鐵石心腸的說道:“關鍵是後續。秦王到來,援軍就不要想了。那麽,後續當如何?”
  “讓城中青壯盡數出來協助戍守!”鄧成說道。
  陳麥搖頭,“知州還沒看出來嗎?霍城被破,北疆軍秋毫無犯。這符合秦王大唐大周是壹家人的話。兩軍廝殺乃是武人之責,可壹旦百姓上了,知州,那便是不死不休。壹旦北疆軍殺紅了眼……”
  “那又如何?”鄧成冷笑道,“妳莫非是想投敵?”
  陳麥的臉上青了壹下,“下官絕無此意。”
  “那妳為何推脫?”鄧成森然問道。
  氣氛驟然壹緊。
  “下官擔心,壹旦北疆軍殺紅了眼,什麽壹家人就會被拋之腦後。京觀將會重現。”
  鄧成哆嗦了壹下。
  “若北疆軍殺紅了眼,這壹路下去,大周軍民必然會誓死抵抗。”
  誓死抵抗會帶來什麽,所有人都清楚。
  “若是異族入侵,壹城軍民盡數戰死也應當,可……”
  “住口!”鄧成罵道:“老夫看妳是被秦王的那番話給說動了心。”
  “下官絕不敢……”
  陳麥起身,束手而立。
  “什麽同文同種?”鄧成冷笑道:“去發動百姓!”
  陳麥低頭,“知州三思!”
  不知何時鄧成皮鞭在手,壹鞭子抽去。
  啪!
  陳麥肩頭挨了壹鞭,卻不敢動。
  鄧成的職權在他之上,在戰時,若是鄧成覺得他不妥,令人斬殺了他,回頭只需壹紙文書解釋即可。
  甚至根據鄧成的判斷,陳麥有投敵之嫌,陳家壹家子都會倒黴。
  這便是以文禦武的規矩。
  “知州,壹旦動員百姓,秦王必然震怒!”
  鄧成雙拳緊握,隨即放開。
  副將終於忍不住了,說道:“秦王滅石忠唐後,在清河築京觀,據聞大的就像是高山。那是真真的屍山血海啊!”
  知州,妳可真的做好準備了?
  壹個文官幹咳壹聲,“援軍,不會來了。”
  鄧成神奇的恢復了平靜,“出去!”
  “是!”
  陳麥二人出去,副將低聲道:“先前知州是惶然想保命,有些昏頭了。”
  “我知曉。”鄧成說道:“可援軍不會來了,韓城終究會失陷。想到自己會成為京觀中的壹具屍骸,他怕了。”
  副將苦笑,“下官如今就希望能快些結束這壹戰。”
  太特麽的憋屈了!
  陳麥說道:“我希望,他去死!”
  ……
  第二日,投石機,弩陣,敢死營輪番攻擊城頭。
  “守軍死傷不少。”
  裴儉稟告道:“不過看著士氣還不錯。”
  “韓城被團團圍住,守軍這是困獸猶鬥。”秦王說道:“此戰不在於韓城,而在於汴京。”
  眾人傾聽。
  阿梁好奇的看著這些文武官員,特別是看到老賊拿出紙筆來,目光炯炯的看著父親,像是看著壹個寶藏般的模樣後,就越發的好奇了。
  “霍城小,失陷後影響不大。而葉州卻是我軍南下的第壹場大戰。多久能破葉州,對我軍,對汴京的人心士氣的影響不可估量。”
  “那殿下為何還要緩緩攻打呢?”姜鶴兒也在記錄。
  孤的小課堂又開啟了啊!
  秦王指著城頭說道:“攻城最忌諱的便是壹個模樣。就如同奔跑,若是壹直以壹種快慢跑起來,能跑很遠。可路上不斷變換快慢,節奏壹亂,就跑不遠。”
  眾人不解,裴儉卻目露異彩。
  “孤令緩緩攻打,便是讓守軍習慣,並依賴這等防禦方式。若是壹切不變,堅守五日到十日都有可能。可孤,等的便是他們這個習慣,依賴!”
  第二日,守軍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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