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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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壹百五十壹章 發動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6

  林雅要起事,自然不能用什麽赫連峰當初冤殺了老夫的表兄這等理由。
  多年前的事兒了,妳說出來只會惹人笑話,而且沒人相信。
  這些年,吳立的人想過多種借口,比如說清君側。
  皇帝被奸臣蠱惑,皇帝被權臣控制,皇帝被後宮控制……
  清君側是個筐,什麽都能往裏裝。
  壹旦成功,林雅可先掛個輔政的名頭。唯有掌控朝政,把重要的地方都換成自己人掌控後,再露出猙獰的面容,逼迫皇帝禪位。
  禪位壹年半載後,皇帝就該病逝了。
  如此,壹個完整的謀反計劃就成型了。
  可沒想到的是,林雅竟然弄死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以此為由起事。
  這個理由很強大——大遼的規矩,殺人父母,被弄死了活該。反過來,妳殺人兒子,被殺也是活該。
  這便是草原法則!
  這份狠意令吳立顫栗。
  可本能驅使他問道:“可是……偌大的基業,誰來繼承?”
  “安心!”
  ……
  兩天前。
  作為寧興之前的最後壹道防線,赫連通壹到,就加強了巡邏的密度,提防北疆軍突襲寧興。
  官道上有關卡,還有斥候不斷巡弋。
  剛入夜,關卡收了,接下來是斥候遊弋。
  噠噠噠!
  今夜星光燦爛,荒野上,能見度不低。
  壹隊斥候緩緩而行,帶隊的將領不時看看遠方。
  “楊狗正在攻打潭州呢!哪會來偷襲寧興?”
  “是啊!上面都松懈了不少。”
  “那位前大遼名將在,楊狗此戰可不輕松。”
  噠噠噠!
  馬蹄聲從南方而來。
  壹個斥候驚呼,“有人。”
  “閉嘴!”
  將領低喝,“忘了我說過的事了?”
  數十斥候都是他的心腹,早已被錢財餵飽了。
  前幾日將領就有交代,這幾日看到什麽都別大驚小怪的。
  遠方,黑壓壓壹片陰影在接近。
  近前,原來是大隊騎兵。
  將領迎上去,有人和他交涉。
  “如何?”
  這人看了壹眼那數十斥候。
  眼中有殺機。
  “都是老夫的心腹,放心。”
  “心腹,許多時候只是給錢給的多。若是別人給的更多……”那人冷冷的道:“沒把握的,悄然清除掉!”
  “好!”
  大隊騎兵不斷通過。
  斥候們都得有快速點清人馬數目的本事,有人暗中盤算了壹番……
  “至少壹萬了。”
  可騎兵們還在源源不斷的湧來。
  騎兵們過了這壹段,就開始加速了。
  將領回身,對麾下說道:“記住,今夜平安無事!”
  遠去的大軍中,壹個冷漠的聲音說道:“就算是有人告密,也晚了!”
  ……
  傍晚,長陵才被人簇擁著出宮。
  “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府中的侍女在等候。
  “阿光如何?”長陵問道。
  “大郎君今日胃口頗好,也少哭了幾次。”
  “白日少哭,晚上定然會補回來。”
  長陵苦笑,然後壹怔,“原來,父母便是如此辛苦嗎?”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這話,此刻的長陵深刻的體會到了。
  可她是壹人,孩子的父親遠在潭州。
  “大長公主。”
  護衛牽著馬過來。
  沈通說道:“大長公主,此後還是乘坐馬車更好。”
  “擔心刺殺嗎?”
  長陵看看外面的皇城。
  此刻皇城中的官吏除去值守的之外,都下衙了,只有幾個官吏在外面,顯得格外冷清。
  長陵上馬,被簇擁著出了皇城。
  夕陽在天邊映照著寧興城,整座城池變成了金黃色,格外輝煌。
  長陵回到公主府,看了壹眼孩子,就得去前院。
  “大長公主,先用飯吧!”
  詹娟勸道。
  “先看看是何事。”
  王舉在前院等她。
  “大長公主,咱們的人發現林雅的心腹常偉今日見了幾個將領。”
  “誰發現的?”長陵問道。
  “先帝當初試圖在林雅的身邊安插眼線,均失敗。後來便嘗試在他的心腹身邊安插人手。常偉身邊就有壹個。”
  同理,林雅也想方設法在皇帝的身邊安插人手。
  “常偉說了什麽?”
  “不知道,不過出來時,幾個將領中的壹個鼻息咻咻,面紅耳赤……可並未聽到呵斥,看著,竟然像是興奮。”
  長陵沈吟著。
  “興許只是這人得了升遷的許諾!”沈通說道。
  “對了,今日本不該常偉值夜,可該值夜的將領卻腹瀉不止……”王舉說道。
  文青美婦人的雙眸瞇著,“我嗅到了些,不祥的氣息。”
  她看著沈通,“安排我的馬車從大門出去!”
  “是!”
  沈通去安排。
  “若是不對,定然會有意外,或是會有不少人跟著。”
  往日長陵出行也有人跟著,被清理了幾次後,就沒了。
  “準備壹下,我從後門出去!”
  長陵起身,“把阿光抱來。”
  晚些,大長公主府的門開了,壹輛馬車緩緩駛出,接著是數十護衛。
  這是標準的長陵出行規模。
  與此同時,長安扮作是男子,身邊是個背著包袱的婦人,包袱露出個大洞,赫連光睡的正香。
  對面的壹戶人家開了壹半門,長陵在進去之前,看了壹眼左右。
  隨即進了大門。
  這裏被她悄然買下,作為應急用。
  身後,王舉跟了來,“巷子口右邊有兩個乞丐,不過,昨日才來的。”
  長陵繞到這家後門,再度出去,壹輛看著樸實無華的馬車在後門外。
  她上了馬車,“問問。”
  “是!”
  消息來的很快。
  “大長公主。”
  “嗯!”
  長陵在馬車裏抱著孩子,目光炯炯。
  “馬車出去後,後面跟著少說十余人。”
  長陵冷冷的道:“令馬車繞路,去醫者家。”
  “是!”
  那輛馬車往長陵以往常用的醫者家去了。
  而這輛馬車卻悄然到了皇城壹側。
  長陵下車,把孩子背在背上,說道:“王先生跟著我進宮,妳等稍後再來。”
  “是!”
  十余好手行禮。
  王舉在前,到了皇城前,對守門的軍士說道:“老夫忘記了壹份文書。”
  “是王先生啊!他是……”軍士指著低頭的長陵。
  “是我!”長陵擡頭看著軍士,就在他準備行禮時說道:“無需行禮,妳以幫忙擡東西的由頭,跟著進去!”
  “是!”
  王舉提高嗓門,“那東西笨重,還請妳幫個忙。”
  軍士沖著那邊的將領行禮,將領見是王舉,就點頭道:“只管去!”
  長陵如今是副皇帝,而她的心腹王舉,實則形同於宰相。
  所以,將領該給面子自然會給。
  結個善緣嘛!
  王舉和長陵進了皇城。
  他們先到了王舉的值房。
  “悄然尋了蕭華來。”
  長陵解下包袱,仔細看著孩子。
  孩子睜開眼睛,純凈的沒有壹絲雜質的看著她。
  這壹路,長陵最擔心孩子嚎哭。壹旦他嚎哭起來,長陵的行藏就暴露了。
  先前詹娟建言把孩子先留在外面,她和乳娘來照拂,長陵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孩子輕輕啊了壹聲,長陵伸出手指頭,輕輕點在他的臉頰上,微笑道:“阿娘寧可壹無所有,也不願失去妳。”
  蕭華來了,壹身便衣的他納悶的進了值房。
  “妳……”
  壹個男子抱著孩子在逗弄,這個場景令蕭華壹怔,下意識的想回身。
  長陵緩緩擡頭。
  “大長公主?”
  蕭華壹驚,“可是有大事?”
  “蕭卿果然敏銳。”
  長陵說道:“我的人察覺到了些不妥之處,林雅正在調兵遣將。我的馬車出來時,後面跟著十余人。”
  蕭華說道:“大長公主,是否……誤會了?”
  見長陵微微蹙眉,蕭華解釋道:“城防是咱們的人,城外六萬大軍枕戈待旦。林雅壹旦發動叛亂,宮中只需堅守壹個時辰,隨即大軍趕來,林雅必敗。這等必敗的局面,林雅怎會行險?”
  “我也不知。”長陵說道:“但他確實是要動手了。”
  王舉進來,“大長公主,皇城的護衛都換成了咱們的人了。”
  “好!”
  長陵心中壹喜,就見壹個護衛急匆匆趕來。“大長公主,那輛馬車遇襲!”
  蕭華虎目賁張,“好膽!”
  “刺客壹擊即走!”護衛說道。
  長陵問道:“那邊如何應對的?”
  “他們進了醫者家。”
  “好!”
  長陵說道:“馬上令城中戒嚴。”
  蕭華說道:“大長公主,若是戒嚴,林雅會馬上發動。”
  “可若是不戒嚴,壹旦廝殺起來,百姓何辜?”
  “大長公主仁慈!”蕭華嘆息,心想,這便是真正的王者之相啊!可惜了,大長公主!
  陳方利來了,壹開口就令人心驚,“先前老夫遇襲,幸而身邊護衛悍不畏死,護住了老夫。”
  “看來,林賊要發動了。”蕭華說道,“我們的人馬可到齊了?”
  壹個將領說道:“正在集結。”
  陳方利說道:“守住皇城問題不大。”
  “當召喚賀延光入城。”蕭華說道。
  王舉說道:“使者已經去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眾人看向大長公主。
  長陵抱著孩子,輕輕拍拍繈褓,“妳等都忘記了壹件事,陛下!”
  她霍然起身,“林雅行事最是謹慎,既然發動,必然不只是宮外,否則,他必敗無疑!”
  “大長公主!”
  外面傳來了驚呼聲,壹個內侍被帶了進來。
  “大長公主,太後遇刺!”
  長陵目光銳利,“進宮!”
  王舉吩咐道:“集結人手!”
  先帝駕崩了,他的女人們大都去了方外,剩下壹個太後在宮中,連個對手都尋不到。
  皇帝還年少,要想有女人,少說得七八年之後。
  在此之前,後宮就和冷宮似的,沒多少人氣。
  長陵帶著數十護衛進宮。
  此刻,最後壹抹夕陽消散在天邊。
  黑暗降臨。
  嘭!
  宮門關閉的聲音很突然。
  長陵沒有回身,她緩緩把繈褓用布帶綁在胸前,伸手,詹娟遞上長刀。
  長陵拔刀。
  “殺啊!”
  兩側突然沖出數百人來。
  火把熊熊,照亮了壹張張興奮的臉。
  “大長公主謀逆,陛下有令,殺無赦!”
  壹個宦官高呼道。
  數百人沖了上來,宮城外已經發現了不對勁。
  “有人謀反!”
  陳方利聞訊大怒,“來人,集結人馬,攻城。”
  ……
  林府。
  林雅坐在上首,下面站著兩排文武官員。
  恍若朝堂議事的局面。
  “……咱們的人用勁弩攢射馬車,隨即遁去,後面的人看到大長公主的護衛撞開了醫者家的大門,把馬車驅趕了進去。”
  “好!”
  林雅頷首。
  今夜他換了壹身黃色的衣袍,頭發搭理的壹絲不茍。
  手中,是壹個牌位。
  這是表兄的牌位。
  “宮中該動手了吧?”
  “是,按照約定,此刻宮中就該動手了。”
  “相公,要不,先攻打城頭吧!”有人建言。
  林雅搖頭,“城中有老夫和長陵他們的人馬,若是廝殺起來,勝負難料。拖的越長,對老夫越不利。故而最好的法子便是擒賊擒王。拿下皇帝,斬殺長陵,那些將士自然便散了。”
  “城外的賀延光那裏……”壹個文官說道:“此人對大長公主忠心耿耿,壹旦聽聞大長公主的死訊,定然會進城報復。到時候玉石俱焚……”
  “老夫說過,無需擔憂賀延光!”
  林雅起身,“此刻最要緊的是拿下皇城和宮城。”
  他走出大堂,深吸壹口氣,“仇恨就如同是苦水,老夫泡在苦水中數十載,整個人恍若身處地獄之中。此刻發動,老夫只覺著眼前壹片光明。這生命就如同是花,種下種子,生根發芽……這壹切很是辛苦,但當花朵盛開時,都值了。”
  他只覺得空氣中多了些令人愉悅的東西,呼吸都輕松了許多。整個人輕飄飄的,思維從未有過的敏銳。
  “以壹部人馬牽制他們,其他人,跟著老夫出發,去拿下皇城和宮城。”
  “領命!”
  壹個個文武官員面色潮紅,興奮的無以復加。
  林雅出了大門,看著集結起來的數千將士,拔刀指著皇城方向,“今夜,清君側!”
  “萬歲!”
  ……
  “殺!”
  長陵壹刀斬殺了對手,隨即被圍住了。
  “大長公主,棄刀,咱留妳壹命!”
  壹個內侍壹邊陰惻惻的說著,壹邊悄無聲息的沖著她飛掠而來。
  長陵旋風般的回身,長刀跟隨旋轉,把偷襲的內侍斬殺。
  她站定,看著周圍的內侍,“妳等不是內侍,是誰放妳等進宮的?”
  “哈哈哈哈!”
  壹個內侍放聲大笑,“大長公主,此刻束手還來得及。”
  “是啊!上面有吩咐,大長公主血脈高貴,若是願降,不失富貴。”
  “大長公主還等什麽?”
  壹把把長刀指向長陵。
  人人面色振奮。
  拿下長陵,今夜的清君側就算是成了。
  林雅說了,壹旦事成,他們每個人都是功臣,重賞,升遷不在話下。
  他們冒著掉腦袋的危險參與謀逆,不就是為了這壹刻嗎?
  長陵看著四周,“我在等人!”
  身後,壹個護衛仰天長嘯。
  密集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快……
  數百內侍手持兵器,乃至於弓箭,從外圍跑了出來。
  “見過大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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