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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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表姐,老狗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2

  振臂高呼後,唐小年三人對楊玄多了些親熱,讓他想到了歃血為盟。
  儀式完成,楊玄問道:“既然如此,大唐為何不對柔弱的南周動手?”
  元州隔壁就是南周,經常聽到南周的消息。壹句話:南周弱。
  坐在邊上抱著馬槊的趙國林突然開口,“他們有錢。”
  楊玄不解,“大唐兵甲犀利……”
  “他們有錢。”唐小年無奈的道:“大唐這些年不是沒動過滅了南周的心思,可只要壹動,南周就沖著北遼喊話。”
  “喊什麽?”
  “來,有錢!”
  這不是嗟來之食嗎?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唐小年嘆道:“北遼……窮啊!”
  楊玄的腦海裏浮現壹個畫面:大唐起大軍出發南下,南周皇帝站在墻頭,沖著北遼招手,“來,有錢!”,隨即衣衫襤褸的北遼鐵騎眼睛發綠,也開始集結南下……
  唐小年等人去追索,楊玄回家掙錢。
  “楊玄來了。”
  飯點剛過,汪順正在收拾。
  韓瑩坐在裏面,沈默的吃著馎饦。
  “鍋裏還有。”
  楊玄不客氣的給自己弄了壹大碗,吃完後開始幹活。
  不知何時,韓瑩和汪順已經坐在了壹起,雙手托腮看著幹活不停歇的楊玄。
  “有些意思。”韓瑩本想找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可沒想到來的是個少年。
  “四娘子,這個少年是國子監的學生。”汪順舔舔嘴唇。
  韓瑩冷笑道:“國子監的學生又如何?還不得在我這裏幹活掙錢?”
  汪順看了她壹眼,“四娘子,妳流口水了。”
  “胡說!”韓瑩抹了壹把嘴角。
  半個時辰,柴火壹堆,水缸滿滿。
  楊玄回家。
  但他發現自己好像回不去了。
  門外站著壹個女人,三十多歲,身材豐腴。女子背著個包袱,頭發梳理的壹絲不茍,微微昂首,壹股子傲氣沖著正在套近乎的謝公而去。
  “楊玄來了。”謝公指指發呆的楊玄。
  妳是誰?
  楊玄剛想問,女子扔下包袱奔了過來。
  “表弟!”
  豐滿的懷抱讓楊玄有些不適應,他張開手,楞住了。
  耳畔傳來熱氣,也傳來了女子急促的聲音,“快叫表姐。”
  “表……表姐。”楊玄滿頭霧水。
  但他渾身緊繃,隨時準備出手。
  “楊略!”女子在他的耳畔輕聲說道。
  楊玄的腦袋裏嗡嗡作響,懵了。
  二人分開,謝公艷羨的看著楊玄,“竟然是親戚,好,好啊!”
  說好的時候,他看了豐腴的地方壹眼。
  身後門縫裏伸出來壹只手,在他的屁股上用力壹掐。
  楊玄開門,二人進去。
  女子回身,福身,“怡娘見過郎君。”
  楊玄壹怔,“妳是……”
  女子擡頭,恭謹的道:“奴是阿郎的侍女,壹直在等候郎君歸來。”
  楊玄看到了水光在怡娘的眼眶裏打轉。
  但他不信。
  怡娘拿出了壹封書信。
  是楊略的筆跡,信中說怡娘是他父親的人,只管放心的用。
  楊玄擡眸,退後壹步,“我不認識此人。”
  怡娘捂嘴輕笑,讓楊玄想到了狐貍精上身的母雞。
  “郎君這般謹慎……謹慎才能辦大事,讓奴不勝歡喜。”
  她從高聳入雲的裏面掏出了壹個指環。
  楊玄壹看,是楊略壹直戴著的那壹枚,上面被弓弦拉出來的傾斜痕跡都壹模壹樣。
  除非楊略死了,否則指環不會給別人。
  所以,楊略是在隱晦的告訴他:怡娘值得生死相托。
  楊玄不大習慣,“妳……可有住所?”
  “咯咯咯!”怡娘捂嘴偷笑,那眼睛彎彎的,媚態畢露,“奴來了便是服侍郎君的,郎君還想讓奴住何處?”
  怡娘會灑掃,會做飯。
  楊玄坐在臺階上,呆呆的看著怡娘忙裏忙外,沒多久這個家就煥然壹新。
  “郎君,用飯。”
  二人坐下,楊玄主位,怡娘坐在側面。
  “為何不坐對面?”楊玄覺得這麽壹個能幹的人,不該坐在側面,委屈了。
  怡娘微微垂眸,“奴是來服侍郎君的,哪敢坐在郎君對面。”
  吃完飯,楊玄剛想去洗碗。
  “這是奴的事。”怡娘很嚴肅的道:“郎君以後莫要做這等下賤之事。”
  “為何下賤?”楊玄從十歲開始就幹活,覺得很正常。
  怡娘壹字壹吐的道:“郎君是要做大事的人。”
  “什麽大事?”楊玄只想為楊略洗清冤屈,但現在有個問題,怡娘是父親的侍女,他的父親是誰?
  怡娘微微昂首,“楊略那條老狗讓郎君受委屈了……”
  老……老狗?
  楊玄:“……”
  他可以斷定,楊略不是自己的父親。
  “我父親是誰?”楊玄有些期待的問道。
  怡娘沒有停頓,說道:“阿郎當年乃是大儒,在孝敬皇帝的身邊教導讀書。後來太子身死,阿郎殉了……臨去前請楊略帶走了郎君。”
  晚上,躺在床上,楊玄把聲音調小,悄然問道:“朱雀。”
  “我在。”
  聲音也很小。
  “家中有人,不方便妳說話怎麽辦?”
  “請打開後蓋板,取出耳機。”
  第二日,楊玄的眼圈有些黑。
  怡娘麻利的灑掃,見他如此就皺眉,“郎君沒女人?”
  楊玄打個哈欠,“沒。”
  怡娘把此事記住了,囑咐道:“郎君要少些,傷身。”
  “什麽?”楊玄不解。
  怡娘捂嘴媚笑,“郎君還不懂嗎?按理奴該服侍郎君,不過奴老了,回頭尋個女子……”
  楊玄鬧了個大紅臉,“我昨夜想事。”
  吃完早飯,楊玄要去國子監。
  怡娘送他到門內,福身,“郎君要好生讀書。”
  “知道了。”楊玄開門出去。
  “楊玄,妳表姐呢?”謝公在對面活動手腳。
  楊玄沒搭理他,怡娘的聲音從門內傳來,“謝公這般精神嗎?難怪昨日我見有女人為之駐足。”
  晚些,對面傳來了毒打的聲音。
  在謝公的慘叫聲中,怡娘背靠房門,雙手抱胸,皺眉道:“楊略那條老狗沒照顧好郎君,看著郎君有些平庸,沒有野心……”
  怡娘進了自己的臥室,角落裏有壹只鳥籠。
  三只隼鳥擡頭。
  怡娘坐下,開始寫信。
  ——郎君被妳教的平庸之極,竟然連侍寢的女人都沒有……老狗。
  三日後。
  南周的壹處院子裏。
  楊略站在屋檐下,看著天空中的烏雲,身邊有人稟告。
  “郎君離開之後,我們的人就盯住了楊定壹家子,兄弟們想弄死他壹家子……將軍。”男子擡頭,有些不解的道:“郎君何等的尊貴,竟然被虐待了五年,兄弟們恨不能把那壹家子挫骨揚灰,順帶還能遮掩郎君的消息……”
  楊略瞇眼,雄壯的身軀靠在門邊,平靜的道:“郎君看似平庸,可卻極有主見。就在郎君出了定南縣時,我在夜裏摸到了楊家,最終還是沒下手。不是不忍,我只擔心郎君為此心中不安……”
  男子訝然,“郎君這般……仁慈嗎?”
  楊略點頭,眼中多了憂色,“這個世間誰都能仁慈,他卻不能。如今我最擔心他在長安之事,怡娘該去了。”
  男子突然擡頭,伸手,壹只隼鳥閃電般的從天而降,落在他裹著皮革的手臂上。男子從隼鳥的腳上解下壹個小筒子,打開,笑道:“是怡娘的書信。”
  “南賀,弄些吃的給隼鳥。”楊略接過,從筒子裏抖出壹小卷紙,緩緩打開。
  男子叫南賀,原先也是楊略手下的侍衛。
  南賀弄了些食物和飲水,又換了壹只隼鳥過來。
  為了弄這些隼鳥,他們花費了巨大的心血,堪稱是用金子堆出來的。這些隼鳥經過多次訓練,速度快若閃電,從長安到這裏也只是三日。
  南賀湊過去,“怡娘說了什麽?”
  楊略雙手壹搓,紙屑紛飛。
  他負手看著藍天,“郎君竟然進了國子監,和玄學那幫子懶鬼在壹起廝混。另外,郎君去了萬年縣,跟著捕殺南周密諜。”
  南賀看著他,看到那十五年來壹直皺著的眉心,漸漸舒展開。
  壹縷陽光刺破陰雲,煌煌照在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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