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宏圖霸業都成空

　　無數細密的鐵砂猛地迸發出去，那些正在瘋狂撲過來的倭奸仿佛撞到了壹堵無形之墻。
　　無數人的身軀被鐵砂鉆了進去，接著血箭飆射。
　　天智看著那些血箭呆呆的道：“都是紅色！”
　　那些倭人手舞足蹈的扭動著身軀，接著重重的撲倒在地上。
　　皇宮的門隨即大開。
　　壹隊隊軍士沖了出來。
　　可他們卻止步不前。
　　壹個個倭奸倒在地上，鮮血流淌著匯聚在壹起，竟然成了血河。
　　後續逃過壹劫的倭奸們都軟了，包括河內魚在內，大部分都跪在了那裏。
　　面無人色！
　　天智：“……”
　　中臣鐮足：“……”
　　那是什麽？
　　那壹百余沖過來的野心家半途止步，他們發現自己進退兩難。
　　退，後面那些倭人很明顯和他們劃清了界限，都擠在壹起。
　　進，那壹隊隊唐軍從皇宮中沖出來，他們不是對手。
　　慢了！
　　若是沒有鐵筒子打出來的火器，他們說不得能斬殺了賈平安。
　　血緩緩流淌過來，頭領突然喊道：“殺奸賊，救魔王！”
　　劉仁軌都被這個反差弄的咳嗽不停。
　　“咳咳咳咳！”
　　妳們特麽的不是來殺賈平安的嗎？怎地轉眼就變成了保護他的義士。
　　人不要臉還行？
　　賈平安看了壹眼麻野。
　　妳叫我爸爸，可爸爸遇到危險的時候妳竟然在旁觀。
　　麻野壹個激靈，“殺啊！”
　　她帶著人沖了過來，從後面絞殺那些沒有防備的倭奸。
　　而沖出來的唐軍順勢絞殺了那百余人。
　　隊列依舊不亂，在前方大步向前。
　　旗手想起了先前進城前的交代：大總管說了，城中晚些會有些鬧騰，咱們不管。
　　看看，城西那邊冒出了火頭，接著就滅了，壹股子濃煙裊裊，把他都看餓了。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腳步聲震動著大地，包東和雷洪出現了。
　　“火呢？”
　　天智擡頭看看四周，茫然道：“火呢？”
　　除去城西有些煙霧之外，整個飛鳥城的上空很幹凈。
　　“朕的心腹呢？”
　　天智咆哮著。
　　“這便是近親繁殖的後果。”
　　賈平安搖搖頭。
　　劉仁軌心中壹冷，“幸而火沒燒起來，否則咱們在城中就是甕中之鱉。”
　　“老劉妳是老鱉。”
　　賈平安笑了笑。
　　“都什麽時候了還玩笑！”
　　老劉怒了！
　　包東和雷洪帶著人從右側而來，身後壹群軍士押解著數十倭人。
　　行禮後包東說道：“我等在城中蹲守，昨夜就發現了這些人鬼鬼祟祟。我等只是盯著他們。就在先前，這數十人在城中各處傾倒火油，隨即被拿下……”
　　賈平安皺眉，“城西那邊是怎麽回事？”
　　包東羞愧的道：“城西那個是遇到了死士，他中了壹刀依舊點燃了屋子，幸而我們早有準備，用沙土把那油火給滅了。”
　　“回頭領罰。”
　　“領命。”
　　賈平安緩緩往城外而去。
　　在那裏，壹個碩大的京觀正在建造中。而作為首席京觀工程師，他需要去監工。
　　劉仁軌在身後問道：“妳等昨夜壹直在蹲守倭人？”
　　包東說道：“是。”
　　崔建贊道：“百騎了得。”
　　劉仁軌隨口問道：“誰的布置？”
　　雷洪扯扯臉上的胡須，“大總管。”
　　劉仁軌的眼皮子跳了壹下，“他果然深諳倭人的秉性。”
　　崔建看了壹眼木然絕望的天智，“這是兵法。”
　　劉仁軌皺眉，“老夫知曉自家的兵法還不足……”
　　打人不打臉，不用妳提醒！
　　“沒殺到人，不開心。”
　　李敬業過來了，拎著把陌刀甩來甩去，就像是甩燈芯草。若非見識過這頭熊羆拎著這把陌刀殺人如殺雞，那些倭人多半會認為這是大唐軍中玩雜耍的。
　　李敬業看著劉仁軌，“不足就學唄！回頭我尋兄長說說，收了妳這個弟子。”
　　六十多歲的劉仁軌竟然無言以對。
　　崔建幹咳壹聲，“這個倒是不必了。”
　　李敬業要是這麽吆喝壹聲，劉仁軌以後就不用做人了。
　　——六十多歲了還拜師學兵法，這樣的臣子能用？
　　社死的劉仁軌會尋李敬業拼命。
　　李敬業訝然，“往日妳等就說什麽……學無先後，達者為師，原來說的是套話？”
　　“老夫還有事。”
　　“我也有事。”
　　李敬業看著空無壹人的身前，咧嘴壹笑。身邊的副將說道：“總管何苦得罪副大總管。”
　　“得罪？”李敬業說道：“老劉壹直在兄長面前顯擺自己年歲大，動輒就質疑兄長的決斷，我這般刺他幾句，妳看他還敢不敢。”
　　副將看著他，原先腦海中關於李敬業的形象驟然壹變：“……”
　　京觀鑄造的很順利。
　　投石機的木料全數被拆解，城中木城的木料都被送了出來。
　　“砸進去！”
　　木樁子深深打入地面，慢慢的圈出了壹個大圈子。
　　俘虜們木然把屍骸丟在圈子裏，隨後覆土，再丟屍骸，再覆土……
　　當高度夠了時，木樁子的外圍開始堆土，把整個京觀包裹在內。
　　“見過大總管。”
　　隨軍的工匠行禮，賈平安頷首：“辛苦了。”
　　工匠們笑瞇瞇的，為首的老工匠說道：“咱們也聽過京觀，可從未想過京觀還能這般築。大總管這麽壹開導，咱們就想出了許多手段。那些泥土都帶著草，再弄些小樹在邊上載著，等明年這個大京觀就郁郁蔥蔥的。等樹木參天後，嘖嘖！”
　　賈平安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在鄉下的事兒。那時候家中死了貓狗都是埋在樹邊，他問了為何不埋在樹下，長輩說是埋的太近肥力太大，會燒死樹木。
　　那麽大的京觀……
　　“會不會燒死那些樹木？”
　　“咱們隔著土和木樁子呢！那樹木保證長得郁郁蔥蔥，異常高大。”
　　會成為壹個景點吧。
　　千百年後會怎麽記載？
　　——大唐零陵郡公賈平安率軍渡海征伐倭國，破都城飛鳥，屍骸十萬計，盡數封為京觀。
　　賈平安回身看著飛鳥城。
　　陽光下，飛鳥城看著恍如後世的壹個景點。
　　破舊，且滄桑。
　　……
　　“何時才有人來啊！”
　　老工匠陳安坐在銀山上，看著壹堆銀礦石發愁。
　　“咱們得開山，得提煉，這麽大的銀山，好歹百年都開采不盡，哎！頭疼。”
　　工部郎中金橋來了，陳安兀自坐著，金橋反而欠身柔聲道：“陳公，船隊來了，妳先跟著回長安吧。”
　　“老夫不回！”
　　陳安坐在礦石上拍著大腿，“陛下給了老夫孫兒蔭官呢！陛下厚恩，若是不能弄到壹萬兩銀子，老夫就不回去了，死在這裏，沒臉去見陛下！”
　　這是工部最出色的尋礦采礦的工匠，本已告老回家，可上次卻被請了出來。上次尋到銀山後，皇帝大喜，當即封賞了他的孫兒。
　　這等老資格連金橋都不敢怠慢，陪笑道：“我在這也不差。”
　　金橋看著他，搖頭道：“這裏面有毒，老夫最是知曉，老夫還得看看往下的礦洞如何，若是毒性更大些，就準備了這個……”
　　他得意的從邊上木箱子裏弄出了壹個類似於口罩的玩意兒，“裏面墊壹些樹葉，試試可還行。”
　　船隊送來了補給，順帶帶來了消息。
　　“大總管領軍直驅飛鳥城。”
　　金橋歡喜的道：“大總管領兵，那飛鳥城定然指日可下了。”
　　……
　　盛夏的銀山沒人願意幹活，人太少了。
　　“就這點人，沒法幹。”
　　陳安坐在地上喘息。
　　金橋撓頭，“就看大總管那邊了。”
　　“船來了，有船來了。”
　　海邊傳來了消息。
　　金橋納悶的道：“沒到送補給的時日啊！”
　　“好多人！”
　　眾人急匆匆的下山。
　　最近剛修了壹條道，從山腳到海邊。此刻這條道上全是人。
　　前方是十余騎，不過騎兵沒騎馬，而是牽著馬。
　　後面就是烏壓壓的壹片矮子。
　　“是倭人！”
　　陳安拍手，“好了好了，大總管那邊殺人了。”
　　“是抓人！”
　　金橋滿頭黑線。
　　“是大總管。”
　　賈平安帶著數百人在最後面。
　　烏壓壓壹片俘虜過了許久，金橋咂舌道：“怕不是有幾萬人。”
　　賈平安來了。
　　“見過大總管。”
　　賈平安頷首，扶了陳安壹把，“陳公還沒回去呢？”
　　陳安笑道：“不攢夠壹萬兩銀子，老夫沒臉見陛下。”
　　金橋忍不住了，“陛下沒空見妳。”
　　陳安鄙夷的看著他，“陛下能看穿皇城，老夫只需到皇城外轉壹圈，陛下就看到了。”
　　妳說的好有道理，我竟不敢反駁。金橋：“……”
　　“三萬人。”
　　賈平安擡頭看看太陽，覺得太熱。
　　“三萬？好啊！”
　　金橋和陳安都歡喜不已。
　　“後續還有二十萬人。”
　　金橋壹個哆嗦，差點坐地上。
　　“二……二十萬？”
　　“不夠還有。”
　　壹行人上了銀山，賈平安視察了礦洞，聽了金橋和陳安的介紹後吩咐道：“以後下礦洞都是倭人。”
　　金橋點頭，陳安贊道：“礦洞下面有毒，咱大唐的人可不能去送死。”
　　隨後就是開采冶煉。
　　賈平安就坐鎮銀山，觀察礦山的運作機制。
　　為此金橋特地令人給他在山上建造了壹個套間，能辦公，能歇息。
　　半月後，李敬業來了，帶來了各地清掃完成的消息。
　　“女人但凡有些模樣的都收攏了，只是吃的兇。”
　　“可甩屁股了？”
　　賈平安眸色壹冷。
　　李敬業搖頭，“兄長妳說過的，我這等不許在倭國播種。”
　　“知道就好，宮中的那幾個女人帶回去，就算是下崽也得下在大唐。”
　　這個鐵憨憨沒忍住在宮中播種，事後被賈平安毒打了壹頓。
　　關鍵是這貨的槍法太好了，竟然兩個女子有孕。
　　金橋和陳安在邊上都聽傻了。
　　“女人？”
　　“對。”
　　……
　　海浪壹波波湧向海岸，就像是壹對恩愛了無數年的戀人，驟然分離後又再度相聚。
　　壹隊隊倭女緩緩走向碼頭，碼頭上的軍士大聲喊道：“都列隊！”
　　通譯在大聲的叫喊著，倭女列隊，隨即有些惶然的看著海面。
　　“來了！”
　　天際的盡頭出現了壹個黑點，接著黑點壹個接著壹個的出現。
　　風帆漸漸遮蔽了遠處的天空。
　　“好大！”
　　“好多！”
　　倭女們歡喜中帶著緊張，不知自己的未來會如何。
　　天氣太熱，賈平安站在側面，李敬業在嘀咕，“陛下都說了讓咱們天氣涼快些再回去。”
　　“妳不想家中的孩子？”
　　“不想，有阿翁在呢！”
　　“娘的！妳阿翁就是幫妳帶孩子的？”
　　“阿翁喜歡帶孩子，上次我打了老大，阿翁就打了我。”
　　四世同堂的李勣看到孫兒暴打重孫，估摸著壹股火氣就竄了出來，隨即壹頓毒打。
　　畫面太美，賈平安想了壹下作罷。
　　那些倭女不時偷瞥他壹眼。
　　“說是魔王呢！”
　　“殺人不眨眼，飛鳥城中屍骸成堆，最後都弄到城外弄了座屍山，好大！”
　　“周圍還種樹了，以後說不定會有人把那地方當做是山爬呢！”
　　“可……可他長得好高大威猛，還俊美無比。”
　　“妳心動了？”
　　“若是能陪侍他壹夜，我死也甘心。”
　　“做夢！”
　　龐大的船隊靠岸，壹艘虎賁船上探出壹個大腦袋，卻是水軍統領王克勇。
　　“大總管何在？”
　　王克勇傻眼了，“不是說好的送勞力嗎？怎地全變成了女人？”
　　身後壹個船工臉色潮紅，鼻息咻咻，“這是……這是女人啊！”
　　這陣子船隊壹直在登州、對馬島、倭國海岸來回轉悠，別說是女人，娘的，母蚊子都沒見到過。
　　王克勇跳下船來，穿過了層層女人，尋到了在後面的賈平安。
　　“見過大總管。”
　　大腦袋的王克勇讓賈平安印象深刻，“辛苦了。”
　　“苦倒是不苦，可這些女人……”
　　王克勇指著那些女人，“下官壹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女人，這得有多少啊！”
　　“不多，才五萬。”
　　賈平安說的雲淡風輕，王克勇卻差點腦溢血。
　　“五萬？”
　　“陛下那裏可知曉？”
　　賈平安搖頭。
　　但凡讓朝中知曉了，這事兒就做不成。
　　王克勇拱手，認真的道：“下官代大唐無數娶不到娘子的男兒多謝大總管了。”
　　“後續還有許多。”
　　王克勇的臉頰在顫抖，“大總管，很危險。”
　　妳在搞事！
　　不，妳在搬空倭國的女人。
　　“為大唐辦事，不危險。”
　　賈平安走到了前方，倭女們都安靜了。
　　“在到達倭國之前我壹直在想這是個什麽樣的國度。”
　　通譯在大聲的翻譯著，天智站在那裏孤零零的。
　　就在上個月，壹個賊人跑進了關押皇族的地方，臨走前點了把火，慘嚎聲把飛鳥城都驚動了，可唐軍卻不動。
　　中臣鐮足就在他的身邊，看著這壹幕低聲道：“他在挖我們的根。”
　　“於是我來了，帶著友誼而來。”
　　“可我見到的卻是壹個不平等的倭國，那些權貴吃的腦滿腸肥，可妳等辛苦耕耘卻填不飽肚子，妳等織布卻穿不起衣裳，壹家子就壹條褲子，誰出門誰穿！”
　　“這是恥辱！”
　　賈平安憤怒的道：“大唐皇帝陛下聞訊大怒，大唐征服倭國的意誌不可動搖，可滅掉了倭國，妳們該怎麽辦？”
　　我是誰？
　　我從哪來？
　　我到哪去……
　　“陛下仁慈，聽聞倭國有無數女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就大發慈悲，允了妳等前往大唐，敬業！”
　　李敬業過來，賈平安拍拍他的胸膛，說道：“大唐多是這等高大威猛的男兒，去了那裏，每日能吃飽，有衣裳穿，還有這等威猛的男兒睡，妳等可願意？”
　　睡！
　　說的太直接粗俗了啊！
　　有的人不以為然。
　　那些倭女會憤怒。
　　通譯翻譯完畢後。
　　歡呼聲驟然而起。
　　“她們說這是神靈的賜福，大唐就是仙境，她們能去仙境太幸福了。”
　　喲西！
　　賈平安贊許的道：“如此，登船吧。”
　　大唐無數光棍會感謝我的！
　　賈平安覺得自己為大唐的人口做出了貢獻。
　　但阿姐那裏不好說。
　　倭女們魚貫上船，顯得很是乖巧。
　　麻野也想上。
　　倭國此刻已經成為了壹個廢墟，她算是看出來了，大唐，不，爸爸壓根就沒準備把這裏變成王道樂土。
　　“妳想去哪？”
　　身後傳來了包東的聲音。
　　麻野身體壹顫，“奴上船。”
　　“大總管交代，妳不用上了。”
　　麻野剛想呼喊，就覺得腦後壹痛，旋即渾身的力量在消散。
　　包東輕松的把她拖到了後面的林子裏，低頭道：“大總管說倭人反復，狡詐狠毒，放在身邊就是毒藥。在皇宮前妳坐視大總管歷險，妳以為自己還能去大唐？”
　　十余工匠正在集結，他們將會趕赴銀山。
　　“這個女人綁上帶去銀山，就是營妓。”
　　包東壹邊說壹邊摸出了短刀。
　　麻野清醒了些，喃喃的道：“大人，我不敢了，我……”
　　短刀壹動，手筋斷，腳筋斷……
　　“拿走。”
　　晚些，船隊緩緩離岸。
　　天智很平靜。
　　“朕此後將會在長安度過壹生，希望能誕下子嗣。”
　　中臣鐮足嘆息，“宏圖霸業都成空啊！”
　　“中臣鐮足，出來！”
　　兩個軍士站在外面。
　　中臣鐮足起身出去。
　　“中臣，無需遮掩，要問口供就說。”
　　國都滅了，還有什麽秘密值得保守？
　　中臣身體壹僵，隨即放松，“是。”
　　天智嘆息搖頭。
　　噗通！
　　“有人落水了！”
　　天智看著艙外，淚水緩緩滑落。
　　“中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