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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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3章 埋首十年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4

  任雅相出迎,剛想說話,閻立本壹臉怒色地問道:“敢問任相,竇德玄可在兵部?”
  果然是尋小賈的,幸虧老夫沒問……
  “在。”
  任雅相惜言如金。
  閻立本開始挽袖子,邊挽袖子邊深呼吸。
  吳奎瞠目結舌,“這是……這是要動手?和誰?賈郡公?”
  “不知。”
  任雅相覺得今日兵部大概率要出名了。
  “竇德玄!”
  閻立本到了賈平安的值房,見竇德玄在裏面沖著賈平安狂噴口水,不禁惡向膽邊生。
  “閻立本!”
  竇德玄側身看著他,咬牙切齒的道;“算學的學生本是我戶部的囊中物,工部憑什麽橫插壹手?還要不要臉?”
  閻立本冷笑道:“誰答應的?可有文書?可經過陛下那裏了?”
  “君子壹言!”竇德玄覺得閻立本果然是個狡猾的。
  這個蠢貨!
  閻立本慢條斯理的坐下,“陛下令戶部撥錢糧去算學,令工部擴建算學的校舍,招募先生,招募學生。吏部正在挑選官吏去算學,從此後……算學的學生去哪和戶部有何關系?”
  他見竇德玄的臉漲紅,心中爽的……
  “此事自當由陛下決斷!”
  “哈哈哈哈!”
  閻立本的笑聲響徹兵部。
  任雅相在距離賈平安值房五步不到的地方,壹聽就放心了。
  吳奎納悶地問道:“任相,若是閻尚書打贏了……”
  “閻立本下手有分寸,就算是打贏了也不會出事。”
  “閻立本!”
  值房裏壹聲怒吼。
  竇德玄挽袖子。
  惱羞成怒了啊!
  閻立本慢條斯理的站起來,目光睥睨,“老夫家傳的乃是營造之學,所謂營造,必然要搬運重物,更是要能在房梁城頭健步如飛,否則妳如何監工?”
  他上前壹步,“妳……不是老夫的對手。”
  竇德玄怒了,“當年老夫跟著高祖皇帝時,妳還在吃奶……”
  這個……有些羞辱人啊!
  竇德玄才比閻立本大三歲,但資格確實是老了許多。
  賈平安當然不能坐視兩個六旬老漢在自己的值房裏動手,趕緊勸說。
  “君子動口不動手!”
  二人冷笑,緩緩向門外走去。
  走了好!
  走了好啊!
  賈平安心力交瘁。
  二人的手突然握住,接著開始拔河。
  他們各自面對前方,竇德玄的右手,閻立本的左手就這麽握在壹起。
  “嗯……”
  “哈!”
  二人眼睛凸出,面色漲紅,氣息混亂,但卻盯著對方不肯放手。
  “松!”閻立本蹦出壹個字。
  “夢!”竇德玄壹說話頓時氣息就亂了。
  呯!
  晚些,皇帝看到了壹個額頭有包的竇德玄。
  “這是……”
  竇德玄悲憤的道:“陛下,算學的學生本是戶部的,可工部卻橫插壹手,求陛下做主。”
  閻立本冷笑道:“算學的學生為何都是戶部的?”
  在賈平安那裏他壹直沒說道理,此刻火力全開。
  “所謂的計算算賬不過是新學中的壹隅罷了,妳可知新學中關乎營造之術的學識有多少?多如牛毛。這樣的新學學生妳戶部竟然想全數拿去,竇德玄,妳好大的面子!”
  “當初戶部和賈郡公說好的,人無信不立……”
  竇德玄化身為道德達人。
  二人開始對噴。
  李治捂額,覺得額頭那裏在蹦跳,眼前發黑。
  要犯病了……
  “不能動手!”
  王忠良的聲音有些驚惶。
  竟然敢在朕的面前動手!
  李治睜開眼睛,發現視線開始模糊。
  “壹邊壹半!”
  皇帝怒了,閻立本和竇德玄訕訕的告退。
  出去後,閻立本眉飛色舞的走在前面。
  工部上下都在翹首期盼他壹戰成功,所以今日他用了戰術……在賈平安那裏時不說道理,說了沒用,只會讓竇德玄提高警惕,並想出對策。隨即來了禦前,他發動了致命壹擊,讓竇德玄猝不及防……
  老夫真是太睿智了。
  可轉眼他就想到了自己答應賈平安的《昭陵獻俘圖》,頓時心痛如絞。
  ……
  “孤今日休沐。”
  李弘帶著老賈家的兩個孩子在宮中轉悠。
  賈昱看著那些宮殿,微微搖頭。
  阿耶說這等高大的地方適合看,不適合住。阿娘當時說住著氣派,阿耶反駁說要氣派不如天當被,地當床,壹擡頭就是高不可攀的星宿。
  是啊!
  賈昱跟著瞅了幾個宮殿,覺得陰森森的,而且空蕩蕩的格外無趣。
  遊逛完畢,隨後去了皇後那裏。
  皇後不在。
  “陛下那邊犯病了,皇後去看看。”
  太子把賈昱兄妹丟在皇後這裏,急匆匆的去探視。
  “大兄,宮中好無趣。”
  兜兜坐在那裏,雙手托腮,看著有些氣悶。
  周山象笑道:“宮中其實也有趣……”
  “宮中沒有阿福,沒有那些狗,也沒有到處跑的孩子,還看不到老龜……”
  兜兜很是惆悵,“就是坐著、坐著。阿耶說坐多了會生病。”
  呃!
  妳說的好有道理……周山象悲哀的發現自己竟不能反駁。
  宮中是很無趣。
  唯壹有趣的就是貴人和管事。
  權利在手,就算是深山野林裏也會倍感充實。手中無權,就算是身處皇宮也毫無生機。
  原來權利才有趣啊!
  周山象瞬間大徹大悟了,但旋即就拋掉了這些想法。
  皇後和太子回來了,周山象低眉順眼的迎上去……皇後太犀利,我得低調保平安。
  “並無大礙。”
  人心安定,可隨即就有人送來了許多奏疏。
  武媚卻不著急,笑吟吟的和賈昱說話。
  “妳阿耶在家喜歡作甚?”
  賈昱壹本正經的道:“阿耶喜歡釣魚,還喜歡帶著我們玩耍,在坊裏尋蝗蟲和其它蟲子。”
  武媚滿頭黑線,“蟲子好玩?”
  那麽大的人了啊!
  怎麽還玩這個?而且還帶著孩子壹起玩!
  “好玩。”賈昱說道:“蟲子花花綠綠的,蜘蛛就有好幾種,阿耶說蜘蛛會咬人,就示範給我們看……結果手指頭腫的老高,郎中都沒辦法。後來還是孫先生出手才好的……
  還有好大的地龍,爬來爬去,把它弄斷兩截都會蹦跳……”
  “還有小鳥,上次抓到壹只,可惜阿耶說養不活,只能放了。”
  兜兜也加入了進來,“還有好些好玩的,等春天來了有野菜,阿耶叫人帶著我們去辨認,采摘回家涼拌了吃,有些苦……”
  “還能鬥草,前幾日我才將和他們在田邊鬥草……”
  武媚眸色茫然。
  當年的我……
  那時武士彟還在,兩個異母兄長雖說經常給她們母女下絆子,但好歹不敢太過分。
  她的性子不弱須眉,在家中也是到處尋摸,壹棵樹能琢磨好幾日,壹株草也能看半晌……偶爾得了出門的機會就撒野。
  那時未曾有什麽紛爭,也沒有什麽野望,就是單純的看著這個世界,去觸摸這個世界,如此她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茫然消散,武媚看著那些奏疏,眼中多了亮光。
  那才是她的價值所在。
  她看了太子壹眼,看到的全是羨慕。
  “阿娘,我想出宮。”
  野孩子!
  武媚淡淡的道:“坐邊上,看著我處置朝政。”
  ……
  竇德玄和閻立本今日大打出手,鬧到了禦前。
  政治八卦往往比市井八卦更韻味悠長,深得壹幹民間政治家的喜愛。
  “說是為了爭奪算學的學生。”
  這個消息在算學激起了波瀾。
  學生們蜂擁去尋韓瑋打探消息。
  韓瑋和助教們正眉飛色舞的說著此事,趙巖在邊上看書,神色平靜。
  “對,沒錯,陛下已經答應了,此後算學的學生壹半將會去工部。”
  趙巖放下書,對欣喜若狂的學生們說道:“先生說無論是戶部還是工部,我算學的學生都是靠著專業的能力躋身其中。專業就是我們的標簽……”
  “所以要好生學習。”韓瑋說道。
  壹個學生不滿的道:“可是隔壁的出來不做事就能升官,為何?”
  呃!
  這個問題很膈應人。
  趙巖想了想,“隔壁的學了什麽值得仔細看看。寒窗苦讀十載,學的都是如何做人,先生說過做官先做人,會做人了……自然能升官。”
  這話意味深長。
  “另外,先生開了為官之道這壹課,就是為此而來。”趙巖笑的很是輕松,“隔壁的傳授這些還遮遮掩掩,以示儒學的高深莫測。可先生說這是掩耳盜鈴……咱們不幹這等掩耳盜鈴之事,直接開壹課,就叫作為官之道。
  咱們不但要專業,而且還得會做人……先生說,十年後,我們再和對手相見。”
  壹種叫做熱血的氣氛在算學裏洋溢著。
  “十年之後再和對手相見。”
  隔壁國子監懵逼了。
  “工部和戶部爭相搶奪算學的學生,為此閻立本和竇德玄悍然動手,竇德玄面部受創,鬧到了禦前……陛下說壹家壹半……”
  國子監祭酒王寬的聲音就像是悲鳴。
  “消息傳出,不只是工部在歡喜,刑部、吏部、禮部、兵部都在琢磨算學和新學。諸位,若是讓新學子弟躋身六部,國子監算什麽?國子監就成了個笑話。”
  王寬痛苦的道:“賈平安不吭不哈的多年,老夫本以為算學也就是這樣了,可老夫此刻才知曉,原來他……”
  盧順義沈聲道:“他這是在等待時機。原先的算學學生太少了些,就算是鬧得太大又能如何?百余學生散在大唐各處毫無用處,激不起波瀾。
  國子監輕敵了……這些年賈平安不吭不哈的卻栽培了數量龐大的學生,那些學生有的在戶部,有的在大唐各處……算學……已然有了根基。”
  瘦成閃電的王晟面色蒼白,“老夫才將去了工部,尋了個友人相問……”
  山東士族底蘊深厚,在六部的官員不少。
  “如何?”王寬的眼中多了歡喜之色,“山東士族若是發力,賈平安也不是對手。”
  王晟搖頭,眼中多了無奈之色,“那人說……從閻立本到黃晚,到郎中等等官員,但凡是懂營造之術的官員,都對新學學子大加贊賞……”
  “就沒有反對的?”王寬不信。
  “有。”王晟點頭,“反對的大多是不懂營造之術的,也就是……”
  官棍!
  何為官棍?就是對於本部門的專業知識壹竅不通,或是壹知半解,但多半擅長人際關系,或是後臺強大……這等人往往升官比技術官僚更快。
  “黃晚放話了,說是以後工部官吏但凡想升官,都得會做事。營造之術都不懂,升官上去作甚?這話壹出,工部大半人在歡呼,其他人如喪考妣,甚至有人在工部罵黃晚賤狗奴,詛咒他子孫為奴為婢。”
  王寬倒吸壹口涼氣,“這是要斷了那等不做事,只做人的官吏的路,那些人怕是恨不能殺了他!”
  “祭酒!”
  外面來了個助教。
  “何事?”王寬馬上換了個從容的神色。
  這便是會做人……古今中外的團體無壹例外最大的問題就是團結,大夥兒誰都不服誰,妳爭我奪,還談什麽團結,談什麽聚合力。這時候就需要壹個會做人的人站出來團結管理他們。
  王寬就是這種類型的人。
  助教急切的道:“那些學生都鬧騰起來了,說是國子監的出來還得科舉,算學的出來卻徑直出仕,這不公。”
  王寬面色鐵青,“不公又能如何?這是工部和戶部主動要的人,難道還能去禦前鬧騰?”
  助教說道:“他們已經出去了。”
  王寬想殺人!
  “去攔住他們!”
  壹群人急匆匆的出了國子監,為首的喊著口號,其他人跟著咋呼,亂糟糟的。
  王寬等人趕到。
  “都回去!”
  王寬知曉今日若是讓這些學生到了皇城前,他這個祭酒就做到頭了。
  “想叩闕?”王寬面色冷漠,“為何叩闕?想作死?”
  叩闕這個詞壹出,那些學生面色都變了。
  李敬都淡淡的道:“急什麽?此事……大有玄機。”
  王寬眼前壹亮,“李公速速說來。”
  盧順義等人也頗為期待。
  “算學的學生出仕的越來越多,他們尊重的是誰?”李敬都輕蔑的道:“賈平安!當那些算學的學生在六部,在大唐各處為官時,諸位,皇宮中的陛下會作何想?”
  王寬眼前壹亮,“是了,這個大唐是誰的?賈平安手握算學的學生們,壹旦他心懷叵測……哈哈哈哈!”
  盧順義眸中多了欽佩之色,“李公目光敏銳……”
  王晟贊道:“老夫總覺著不對,卻壹時想不出,李公這麽壹說,老夫恍然大悟。妳等想想,我等山東士族出仕的也不少,所以才被上面忌憚。可山東士族有許多人家,算學卻只是壹家……壹家獨大,賈平安這是自取禍端,我等坐視就是了。”
  眾人心情大好。
  ……
  李治閉著眼睛聽武媚解釋自己對政事的處置意見。
  “……岐州為長安的西側,是長安和隴右道之間的要緊之地,臣妾以為不可讓這等山東士族的人出任刺史,所以這份舉薦臣妾準備打回去,再換個人來。”
  李治閉著眼淡淡道:“若是吏部依舊弄個山東士族的人來呢?”
  武媚微微壹笑,王忠良在邊上壹個哆嗦。
  “那就換李義府!”
  李治贊賞的道:“說得好!”
  “回頭臣妾會召見李義府,為此事敲打他壹番。”
  李義府如今是以吏部尚書的身份為相。
  李治點頭,“李義府此人陰狠毒辣,貪婪成性,要想控制他,就得手中有繩索,壹頭捆著他,壹頭握在手中……”
  武媚笑道:“如此想放出去咬人就松壹些繩索,想收回來就拉壹下繩索。”
  李治點頭。
  壹個內侍進來。
  “陛下,先前國子監的學生沖了出來,說是想來皇城前……”
  李治睜開眼睛,視線模糊,“他們這是想做什麽?叩闕?就為了工部和戶部爭搶算學的學生嗎?讓朕想想他們的理由……不外乎就是算學的學生不用科舉就出仕,為何國子監的學生不能……”
  武媚淡淡的道:“有本事就能讓六部爭搶,沒本事只能在那裏咆哮……越是咆哮,就越是底氣不足,不足為懼。”
  “王寬如何?”李治語氣輕柔,可王忠良卻知曉王寬要上黑名單了。
  “王寬帶人勸阻,如今國子監的學生都回去了。不過原先從算學轉學去國子監的那些學生又在鬧騰,說想回去……”
  “賈平安瘋了才會接受他們。”李治覺得這等人堪稱是無恥!
  “不過……”李治看了武媚壹眼,模糊的視線內,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些輪廓。
  武媚輕聲道:“這幾年算學的學生出仕的不少,此次擴建,聲勢不小,若是再過幾年,算學的學生怕是將會遍布大唐各處,平安……”
  李治揉揉眼睛,“從決定擴建算學開始,朕就壹直在等著。”
  他看了武媚壹眼。哪怕知曉皇帝此刻看不清楚自己,武媚依舊表露了態度,“臣妾寧可讓他丟開算學,也不會去私下通消息,否則今日通消息倒是能避禍,可以後如何?以後他依舊不懂這些,肆意妄為,臣妾如何能處處照拂?”
  李治頷首。
  此次若是賈平安野心勃勃,把算學的擴張視為理所當然,那麽他這個帝王自然不會手軟。壹巴掌拍下去,算學就此和他無關。
  賈平安,他來不來?
  李治用昏暗的視線看著周圍。
  “陛下。”
  壹個內侍出現在了外面。
  “賈郡公求見。”
  我就知曉阿弟不是那等蠢人……武媚的嘴角微微勾起。
  李治幹咳壹聲,“讓他進來。”
  賈平安進來,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帝後之間……皇帝睜著眼睛,但眼神有些那個啥……霧蒙蒙的,這是犯病了?
  “何事?”
  李治問的很是平靜。
  武媚想給阿弟壹個眼神,可見王忠良在側,不禁想把這貨撕了。
  賈平安笑道:“臣學問不精,想請陛下在皇子中選壹人去管轄算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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