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龍騰虎躍鬥京華 第二章 齊王供奉

　　“這是給我的嗎？”妞妞從馬袋裏抽出用迦沙流星鐵打造的劍，驚喜地問道。
　　這其實是把短劍，刃長壹尺二，柄長三寸，入手不輕不重，非常合適女孩子使用，楊元慶笑道：“妳抽出來看看！”
　　妞妞從鞘中緩緩抽出短劍，只見寒光閃閃，鋒利異常，她輕輕撫摸著寒刃，感受著劍身質材那種獨有的絲絲冷意，她忽然嬌叱壹聲，揮劍向壹旁的壹支鋤頭砍去，‘嚓！’的壹聲，手腕粗的木柄應聲而斷。
　　“喜歡嗎？”楊元慶能感受到妞妞心中的喜悅。
　　“嗯！”
　　妞妞心中歡喜異常，這把劍令她愛不釋手，她立刻將劍系在自己腰間，又笑問道：“還有什麽禮物？”
　　“還有壹只馬袋和壹雙軟底皮靴，都是用最好冰原鹿皮做成，京城買不到。”
　　妞妞沒有找到皮靴和馬袋，卻把那張北極白狐皮翻出來了，她眼睛壹亮，驚喜地問道：“元慶哥哥，這也是給我的嗎？”
　　“妳這個貪心鬼！”
　　楊元慶忍不住笑著在她頭上敲了壹下，“那是給嬸娘的，裏面還有壹對鐲子也是給嬸娘的，妳只有馬袋和皮靴，別的沒有了。”
　　妞妞卻把白狐皮圍在自己脖子上，又找到了放鐲子的小皮囊，取出那對祖母綠手鐲，仔細端量了壹會兒，又毫不猶豫帶在自己手腕上，她快步走進主房，站起銅鏡前左右輕晃，臉上笑得仿佛綻開壹朵睡蓮。
　　“都歸我了，這些我都喜歡。”
　　楊元慶見白狐皮圍在她脖子上，顯得她嬌艷無比，更有壹種鬢雲欲度香腮雪之美，令他贊嘆不已。
　　“這條狐皮還是給嬸娘，她冬天怕冷，我以後再給妳弄壹條，如果妳有興趣，我帶妳去陰山獵壹條火狐皮。”
　　“那我們就壹言為定，妳帶我陰山打獵！”妞妞的眼睛明亮如寶石，秋水如波，帶著無盡的期盼。
　　楊元慶點點頭，“只要嬸娘答應，我帶妳去塞外。”
　　妞妞高興得跳了起來，“只要是妳帶我，娘壹點問題都沒有！”
　　她取下白狐皮和手鐲，歪著頭想了想，“不如這張白狐皮送給姑祖母，手鐲給娘，就算是妳孝敬給我姑祖母，妳看這樣好不好？”
　　“這個隨便妳，給她給也行，只要嬸娘和妳高興，我沒有意見。”
　　妞妞心細如發，她感覺到元慶的心中有壹絲不太高興，便覺得有必要告訴他姑祖母的重要。
　　她仰起頭，註視著元慶的眼睛誠懇地說：“元慶哥哥，妳不知道我姑祖母對我們的幫助，四年前我們回江南沈家遇到了壹大群白眼狼，要不就是居心不良，霸占了外公留給我們的房子和良田，正好姑祖母回沈家，她召集家族之人，把他們狠狠罵了壹通，他們只好把房子的土地退還我們，才使我們能夠生存下去，當時我們身上連壹文錢都沒有，娘的胳膊還沒有治愈，後來姑祖母壹直照顧我們，連我去衡山學武也是她的安排，元慶哥哥，我已經把她視作我的外祖母。”
　　妞妞這番話讓元慶也頗為感動，他點點頭，“狐皮就送給姑祖母，我再親手給嬸娘獵壹只。”
　　這時，元慶想起壹事，連忙問道：“妞妞，妳住在哪裏？”
　　“我和姑祖母住在都會市萬春茶莊，那是她曾收養是壹個孤兒所開，妳可以去那邊找我，我會在京城呆壹段時間。”
　　妞妞又笑盈盈問他，“元慶哥哥，那妳住在哪裏？不會還住在楊府吧！”
　　楊元慶搖了搖頭，“前幾天是住在這裏，但今天準備搬家，我在光福坊有壹棟宅子，原打算讓妳和嬸娘住，這兩天正在收拾，後天就可以了，妳和姑祖母就搬過去住。”
　　妞妞見元慶事事都替自己和娘考慮得周到，她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感動，低下頭小聲道：“元慶哥哥，謝謝妳！”
　　元慶揪了揪她的小辮笑道：“都是壹家人，還謝什麽。”
　　他見妞妞穿的長裙有點舊了，頭上戴的釵子還是當年上元夜給她買的那支雙鳳銅釵，他自己穿舊衣服無所謂，但妞妞穿舊衣服就會使他有些心疼，便笑道：“妞妞，今天有時間沒有？”
　　“有啊！”
　　妞妞眨著壹雙含情如秋水的美目，笑靨如花問道：“是要帶我去哪裏玩嗎？”
　　元慶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瞇瞇道：“我帶妳去買糖粥！”
　　他壹拉她的手，“走！先跟我去取錢。”
　　“元慶哥哥，去哪裏取錢？”
　　“去皇宮，皇帝還欠我五百兩黃金！”元慶拉著她便向西院門跑去。
　　……
　　楊元慶帶著妞妞出了楊府，他讓妞妞稍等壹下，自己去馬房牽馬，當他牽出馬來到西門前，卻發現多了壹人，壹名騎馬的男子正和妞妞說話。此人年紀約二十四五歲，身材魁梧高大，長了壹蓬赤紅色大胡子，赤髯如虬，他似乎在讓妞妞跟他走，妞妞卻不肯。
　　楊元慶忽然認出此人，在宮途驛站見過，齊王楊暕的四個貼身侍衛之人，那壹臉紅胡子給楊元慶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妞妞，他是誰？”楊元慶牽馬上前問道。
　　“元慶哥哥，這是我的大師兄，也姓張，妳可以叫他張三！”妞妞笑著向他介紹道。
　　楊元慶拱拱手，淡淡笑道：“原來是張供奉，久仰！”
　　那男子身子微微壹顫，目光如電壹般，銳利地射向楊元慶，但很快，他目光柔和下來，也拱手笑道：“哪裏！哪裏！陰山飛將才叫人久仰。”
　　“妳們在說什麽？”妞妞壹臉疑惑地問。
　　那男子笑了笑，“師妹，我和楊將軍見過，楊將軍是邊塞有名的將領，號稱陰山飛將，昨晚和突厥、高句麗比箭，被皇帝禦口親封天下第壹箭，現在可是京城第壹名人。”
　　“那大師兄呢？妳做了什麽供奉？”妞妞目光十分警惕地註視著他。
　　“壹份差事而已，是陳叔替我安排的。”
　　男子淡淡壹笑，話題壹轉，“師妹，妳要跟我回去嗎？”
　　妞妞搖了搖頭，“我跟元慶哥哥在壹起，妳自己回去吧！”
　　“那好！我們回頭見。”
　　男子向楊元慶壹抱拳，“楊老弟，有機會向妳請教壹二！”
　　“沒事，我隨時奉陪！”
　　楊元慶也抱拳拱拱手，男子調轉馬頭而去，楊元慶的目光落在男子掛在馬鞍上的長弓，竟和自己的弓相差無幾，至少也是三石弓，還有那壹壺箭，上等的野鴨羽毛，修剪得整整齊齊，使他所有所思。
　　“元慶哥哥，我們走吧！”妞妞笑嘻嘻道。
　　“好，走吧！”楊元慶有些心不在焉，翻身上馬便走，腦海裏還在想著那野鴨毛的箭羽。
　　“元慶哥哥！”
　　妞妞氣得壹跺腳，“妳讓我跟著妳跑嗎？”
　　楊元慶這才反應過來，他撓撓頭，歉然道：“我走神了！”
　　他翻身下馬，四處張望壹下，見不遠的街角停有壹輛牛車，便遠遠招了招手，很快，牛車緩緩上前，趕牛車的老漢笑道：“公子，要坐車嗎？”
　　壹般邸店裏有出租的馬車或者馬匹，像這種街上正好遇到牛車的，倒是不常見，他們運氣不錯，妞妞見牛車還算幹凈，便鉆了進去。
　　老漢也坐上牛車，輕輕壹揚鞭，牛車緩緩而行，“公子，我們去哪裏？”
　　楊元慶翻身上馬，吩咐道：“去朱雀門！”
　　“元慶哥哥，妳是在哪裏見到我大師兄的？”妞妞拉開牛車小窗問道。
　　“是在壹個驛站。”
　　楊元慶表情有些不自然，停壹下，他又忍不住問：“妞妞，妳這個大師兄叫什麽名字，哪裏人？”
　　“他叫張仲堅，揚州人。”
　　“那妳昨天壹直和他在壹起嗎？”楊元慶又若無其事的問。
　　“沒有啊！我怎麽會和他壹直在壹起。”
　　妞妞又看了他壹眼，“元慶哥哥，妳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只是隨便問問。”
　　妞妞又悄悄看了看他臉上的表情，她心中敏感異常，她已經感覺到楊元慶的不自然，就是自從她大師兄出現以後，他好像有點失魂落魄，她輕輕咬了壹下嘴唇，低聲道：“元慶哥哥，妳不要想得太多，我大師兄其實……是我的壹個族兄！”
　　這句話讓元慶心中‘怦！’地壹跳，妞妞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回頭想妞妞望去，卻見她滿臉通紅，目光躲閃，低下頭‘嘩！’地拉上了車窗。
　　不知為什麽，楊元慶心中豁然開朗，就仿佛壹塊沈甸甸的石頭從他心中被壹腳踢開。
　　他也笑了起來，“妞妞，妳還記得嗎？當初我說過要給妳買壹支金釵。”
　　“怎麽不記得！”
　　妞妞埋怨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結果妳給我買了銅釵，我都戴了七年，今天妳壹定要給我換壹支金釵。”
　　楊元慶大笑道：“沒問題！我今天給妳買壹百支金釵。”
　　“對了，元慶哥哥，我當年送妳那把將軍鎖呢？”
　　“那銅鎖啊！我送人了。”
　　“妳！”
　　妞妞拉開車窗，滿臉不高興道：“妳送給誰了？”
　　楊元慶卻解開領口扣子，從衣服裏扯出銅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