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4章 揚眉吐氣

　　

　　“火炮打造不易……”

　　火炮是好東西，自然要多多益善，沈安壹臉難色，趙曙見了就覺著好笑，“只管把法子弄來，專門找地方打造，這錢三司可有？”

　　韓絳含笑道：“這等國之利器，三司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要給它打造出來。”

　　這便是群臣同心。

　　趙曙點點頭，“大宋有此利器，朕當真想去親征，去看看北方幽燕之地，去和耶律洪基見壹見，壹如當年澶淵之盟時。”

　　這是要報復的意思。

　　當年大宋曾經被逼著簽下了盟約，備受屈辱，此刻趙曙見到火炮後，不禁雄心勃勃，壹心想復仇。

　　韓琦閉上眼睛，堅定的道：“臣定然讓耶律洪基俯首！”

　　曾公亮皺眉，“韓相好像出征過數次了吧？”

　　哪有首相頻繁出征的？陛下，老韓不地道啊！

　　趙曙笑道：“此事再議！”

　　這都還沒影的事兒，宰輔們就開始爭奪了，這便是另壹種形式的聞戰則喜，也說明大宋國勢是芝麻開花，節節高，這便是趙曙最歡喜見到的局面。

　　他心情大好，就說道：“國舅先去吧。”

　　這是讓曹佾去宮中報喜，讓太後歡喜壹下。

　　曹佾前腳才走，後面就傳來了壹個聲音。

　　“哎喲……”

　　這聲音聽著像是如夢初醒，不，是剛做了個噩夢的那種呻吟。

　　眾人把目光投向了後面。

　　鐵彈從前方打穿進來，壹路沖了出去，在後面打穿了出去，留下了壹個豁口。

　　陽光從豁口外緩緩反射進來，光線漸漸被遮擋，壹張臉出現在豁口外面。

　　這張臉上全是愕然，等看到了趙曙等人後，先是呆滯了壹下，然後尖叫道：“救命！”

　　瞬間這張臉就消失了，能聽到拖動人體的聲音。

　　“怎麽回事？”

　　趙曙的追問就是命令，張八年身體前沖，壹下就撞開了窗戶。

　　陽光傾撒進來，趙曙伸手擋了壹下眼睛，見到了兩個小吏拖著壹個官員在跑，邊上有個六品官在揮手，示意他們快些。

　　稍後消息來了。

　　“先前樞密院令人全數出去，此人因為手頭事多，就悄然返回拿東西。鐵彈擊破門窗時，有木條飛出去，擊中此人昏迷。”

　　沈安想起了先前隱約傳來的慘叫，不禁哭笑不得。

　　這要是被鐵彈擊中，那效果……

　　張八年沈聲道：“陛下，火炮為利器，此人突然出現，臣請拿了此人去查問。”

　　趙曙點頭，那個倒黴蛋就被帶去了皇城司，若是沒有嫌疑，過幾日會被放出來。若是有嫌疑，基本在大宋再也見不到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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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國舅求見！”

　　曹太後在練刀。

　　宮中的日子就是這樣無趣無味，若是順從那種氛圍過下去，這人基本上就廢掉了。

　　無事妳得找事做，給自己壹個愛好。

　　“他又來作甚？”

　　曹太後點頭，任守忠壹臉忠心耿耿的道：“臣去接國舅。”

　　嗖的壹下，他人就消失了。

　　這是和陳忠珩學的態度，為貴人辦事要飛奔而去。

　　“大姐！”

　　曹佾人未至，聲先到。

　　曹太後收刀回身，皺眉看著壹臉狂喜的弟弟。

　　“大姐，大喜啊！”

　　“何喜之有？”曹太後扔刀，壹個內侍想接住，可剛回來的任守忠卻搶在了前面。他接住刀，笑道：“娘娘今日又多練了壹炷香的功夫。真好。”

　　曹佾歡喜的道：“先前官家說某有大功於國，蔭官曹家子弟三人。”

　　“蔭官？”曹太後接過毛巾，愕然道：“官家這幾年漸漸減少了蔭官的人數，竟然壹次給了曹家三人？”

　　“就是三人。”曹佾得意的道：“看官家的模樣，分明就是想多給幾人，只是宰輔們都在，怕是會被勸諫，這才只給了三人。”

　　“三人……”曹太後目光壹冷：“可是實實在在的大功？”

　　實實在在的大功，那蔭官就得有力。

　　“是。”

　　曹佾肅然道：“宰輔們都說了，那是國之利器。”

　　曹太後仰頭嘆息壹聲，眼中全是歡喜之色，“好！”

　　她走了過來，曹佾下意識的抖了壹下，然後才想起自己可是立功而來，於是又挺胸站好。

　　“妳長大了。”曹太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回身道：“老身當年進宮時，族裏歡欣鼓舞，可這些年下來，族裏卻沒從老身這裏得了好處，怨聲載道自然是有的，妳壹人獨立支撐，想來甚是艱難……”

　　“大姐……”

　　曹佾想起這些年的日子，不禁有些傷感。

　　妳做了族長，那妳就有義務帶著大家過好日子。但老曹家顯然不是這樣的，從曹太後進宮之後，他們就開始了漫長的蟄伏。好日子沒有，糟心的日子不少，於是曹佾這位族長就成了大家口誅筆伐的對象。

　　“他們不敢說老身，必然就盯著妳。”曹太後對這些了如指掌，此刻提及也難免冷笑了起來，“妳且回去，大張旗鼓此事，老身想看看那些人的嘴臉。”

　　“是！”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曹佾叫人去買了幾口羊，還有十多壇美酒，就差叫人吹吹打打了。

　　這麽壹路招搖回到了曹家，曹佾叫人召集了在京族人。

　　烏壓壓的壹片人站在下面，邊上是兩廚子在做飯。

　　整只羊丟在大鍋裏熬煮，味道漸漸濃郁。

　　這是要聚餐？

　　族人們很是歡喜，有人說道：“吃就吃吧，還得說幾句。”

　　“今日官家召見。”曹佾的神色嚴肅，下面的人都站直了身體。

　　這就是武人世家殘留的本能。

　　“官家說了，某立下大功，蔭官曹家子弟三人……”

　　瞬間下面就炸鍋了。

　　“三人？官家如今不肯蔭官，竟然壹下給了曹家三人？”

　　“這是什麽大功？讓忌憚外戚的官家都要如此封賞。”

　　“三個子弟，某家二郎可是出了名的有出息。”

　　“放屁！妳家二郎才十二歲，如何能蔭官？”

　　“那些七八歲的都有官職在身，我家二郎如何不能？”

　　“……”

　　下面的聲音很嘈雜，管事準備喝止，曹佾卻搖頭。

　　他閉上眼睛，享受著這壹刻。

　　曹家從蟄伏到重新回歸，這個過程很艱難。

　　而重振曹家更是艱難。

　　曹太後定下了重歸將門的策略，曹佾就在軍中拼命，甚至遠赴中京城冒險，壹步步的把曹家的聲譽扳了回來。

　　今日立功受賞，這便是曹家的巔峰時刻。

　　他想起了無數往事，下面的聲音卻漸漸的少了。

　　壹個老人吸吸鼻子，說道：“大郎這些年苦啊！娘娘進宮之後，先帝……咱們家得避諱些。”

　　先帝趙禎的猜忌心很強，曹家不蟄伏就準備被收拾吧。

　　“當今官家登基，尊重娘娘，大郎也順勢加入軍中，當時還有人說曹家不該再度重歸將門。”

　　有人低下頭，大抵是羞愧難當。

　　“可大郎壹步步的……妳等看看。”

　　老人是曹佾的叔伯，他走了上去，指著曹佾的鬢角說道：“這些是何物？白發！大郎為曹家絞盡腦汁，老夫壹直在看著，看著他丟棄了安穩的日子，每日聞雞起舞……如今他立功歸來，我等該如何？”

　　老人回身，須發賁張的道：“當年的曹家會如何？！”

　　眾人齊齊束手而立，齊聲高喊道：“曹家威武！”

　　若是在最初的曹家，人人都得披甲，齊齊向曹彬賀喜。

　　他們畢竟多年遠離了刀槍，此刻雖然有些本能回歸，卻第壹個想到的是子弟。

　　三個子弟蔭官，本家兩人吧，剩下壹人也值得爭搶啊！

　　曹佾看著這些族人，頷首道：“三個子弟，本家壹人不取！”

　　這是曹佾的功勞，他就算是把三個名額全留在本家也沒人能置喙。

　　所以聽到三個名額本家壹人不取時，下面先是壹怔，旋即就歡呼了起來。

　　“大郎，妳莫不是……”

　　老人覺著曹佾莫不是傻了。

　　那些年曹佾修道，整個人看著木訥，和傻子差不多。

　　現在莫不是犯病了？

　　曹佾笑道：“本家的子弟，有本事就自己出頭，沒本事的，某身死時，官家定然會降下恩澤，到時候蔭官自然不缺。”

　　可看看曹佾的模樣，分明就是還能再活幾十年。

　　那些孩子能等？

　　“有人來賀喜了！”

　　曹佾立功的消息傳了出去，當即就有人來賀喜。

　　禮物是壹車壹車的拉來，記賬的賬房聲音大的驚人，壹筆筆的喊了出來。

　　那些族人聽著這個喊聲，歡喜的不行。

　　禮物越多，就代表外界看好的曹家的越多。

　　“沈龍圖家的禮到了！”

　　沈家來的是莊老實，這是壹個彰顯交情的時刻。

　　沈家在汴梁立足後，壹般情況下送禮的就是陳洛姚鏈他們，這不是沈安擺架子，而是因為沈家不搞廣撒網的社交。

　　所謂廣撒網，就是主動出擊，見壹面就送禮，喝壹頓酒就敢稱兄道弟……

　　沈家從不玩這種，沈安也不屑玩。

　　所以沈家送禮的對象不多，至交人家，陳洛他們去就可以了。

　　莊老實因此成了最悠閑的管家。

　　今日他突然出現在這裏，引得那些人不禁引頸圍觀。

　　老沈家這是給國舅面子啊！

　　“見過國舅。”

　　莊老實此刻看著很是嚴肅，“國舅今日立功，沈家與有榮焉，郎君令小人前來送上賀禮，國舅威武。”

　　沈家何曾這般誇贊過誰，眾人聞言不禁肅然。

　　曹佾站在那裏，含笑點頭。

　　那個老人揉揉眼睛，喃喃的道：“大郎看著……竟然有些魯王的模樣了。”

　　魯王就是曹彬。

　　高滔滔成為皇後之後，趙曙就追封了曹彬為魯王。而理由很簡單，因為高滔滔是曹彬的曾外孫女。

　　曹家並非無能，曹彬乃是開國名將，他的孫女是仁宗皇帝的皇後，他的曾外孫女是當今官家的皇後，如今，他的孫兒曹佾又帶著曹家重新邁入了將門的行列。

　　這樣的曹家，自然值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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