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1章 沈安北擡腿

　　

　　打架要有借口，要有理由。正如同沈安打斷那些人的腿壹樣，他必須要找個理解和借口，否則什麽抵消功勞都是枉然。

　　而權貴的特性就是要裝比，簡單的說就是不肯丟面子。

　　所以沈安就問了那個問題。

　　見壹次打壹次，這個很牛筆啊！

　　可林家管事說的是周二。

　　當然了，林瑜不在乎這個，他覺得打嘴仗自己也不會輸給沈安。

　　於是他冷冷的道：“是又怎地？”

　　他甚至不屑於分辨兩家車夫打架之事。

　　來吧。

　　他覺得沈安會口出威脅，或是破口大罵。

　　沈安走過來了。

　　林瑜站直了身體，嘴角帶著些不屑的譏笑。

　　妳想怎地？

　　呯！

　　沈安突然壹拳就撂倒了林瑜，就在林瑜懵逼的時候，他擡起腿……

　　邊上有人驚呼道：“要斷腿了，要斷腿了……”

　　沈安在汴梁打斷了不少人的腿，其中數次是因為抵消功勞，堪稱是聲名赫赫。

　　現在看到沈安擡起了腿，周圍的人不禁都興奮了。

　　要斷腿了啊！

　　林瑜剛好擡頭，看到這壹幕不禁尖叫道：“妳敢……”

　　哢嚓！

　　林瑜看著變形的小腿，然後擡頭看著沈安。

　　妳真的敢啊！

　　“啊……”

　　林瑜的慘叫聲還在耳畔，他的家仆們就怒了。

　　“弄死他！”

　　什麽叫做豪奴？

　　鮮衣怒馬，狐假虎威，拿人命不當回事的才叫做豪奴。

　　“他們人多啊！”

　　外面的圍觀者們看到林家的豪奴多，而沈安帶的人只有他們的壹半不到，不禁就擔心了起來。

　　若論民間風評，沈家的風評比林家好無數倍，所以大家自然是支持沈安的。

　　林家是權貴，靠的是田地，而他家的田地哪來的？除去少部分之外，大多都是兼並而來。

　　而說到兼並，最厲害的手段就是高利貸。

　　大宋的賦稅高，農戶壹年忙到頭也只能得個果腹。至於積蓄就別指望了，那兩個錢還不夠生壹場病的。

　　這樣的小農扛不住天災人禍的打壓，壹旦遭遇困難，頃刻間就是破產的結局。

　　而在此時，借貸就是他們唯壹的出路。

　　借貸這事兒吧，官方想過阻攔，可妳不給別人放高利貸，那些農戶遇到災荒了怎麽活？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壹家子餓死？

　　所以最後高利貸竟然就成了合法的事兒，也算是奇葩壹朵。

　　於是全民放貸的時代就來了。

　　有幾個小錢的，妳可以把閑錢交給錢頭，讓他們去放貸。而權貴自然不同，他們有許多人手，官面也熟，於是就親自下場，利益最大化。

　　妳活不下去了？來，兄弟，我這裏有錢，借妳點渡過難關。

　　但是利滾利啊！

　　等妳發現自己還不起借貸時，權貴的臉嘴就出來了。

　　還錢！

　　不還？不還豪奴們就上了。

　　豪奴在此刻就是打手，他們會用鮮血來提醒欠債人，妳該滾蛋了。

　　現在他們面對著只有自己壹半人數的鄉兵，信心滿滿的沖殺出來。

　　沒有棍棒，沒有刀槍，就算是邙山軍咱也不怕啊！

　　瞬間雙方就撞到了壹起，拳腳相加。

　　可甫壹交手，豪奴們就覺得自己撞到了鐵板。

　　這些鄉兵不只是刀槍了得，拳腳更是厲害。

　　大街上的圍觀者們看到鄉兵們以少打多，反而打的那些豪奴紛紛後退，不禁都笑了起來。

　　“這是邙山軍呢，那些豪奴只敢和百姓耍橫，碰到了邙山軍，這是自己找死！”

　　“哎喲！這壹拳，牙齒都打掉了。”

　　“嘖嘖！這壹腳下去，家夥事都斷了吧？妳看他憋的臉都青了也沒叫喚，肯定是疼狠了。”

　　“那裏挨打叫不出來的。”

　　“是嗎？”

　　“當然，當年某被家裏的娘子踢了壹腳，還沒怎麽用力，疼的某哦……跪在那裏許久才緩過氣來，聲音都出不來。”

　　“窩囊廢！”

　　“啥？妳說啥？”

　　“被自家娘子打，妳不是窩囊廢是什麽？”

　　“臥槽尼瑪……”

　　邊上兩個大漢打了起來，等他們結束後，勝利者得意洋洋的回身，發現周圍的人表情呆滯的看著前方，就緩緩轉身。

　　此刻林家的門口躺滿了壹地人，全是豪奴，他們或是頭破血流，或是手腳的角度有些詭異……

　　慘叫聲讓這裏恍如地獄。

　　“那麽快？”

　　勝利者覺得自己只是壹瞬就幹掉了對手，可邙山軍面對的是壹群豪奴啊！

　　就這麽幾下全被收拾了？

　　“某眼花了嗎？”

　　“為何？”林瑜忍著劇痛問道。

　　沈安拍拍手，仿佛上面沾染了林瑜的皮屑很惡心，然後笑道：“汴梁權貴被某打的多了去，妳不會是最後壹個，至於原因，某就是看妳不順眼啊！”

　　臥槽！

　　這個也算是理由？

　　這位沈縣公難道是權貴的死對頭？

　　“軍巡鋪的人來了。”

　　十余名軍士急匆匆的來了，壹進來看到躺了壹地的豪奴，不禁就傻眼了。等看到沈安帶著鄉兵們準備開溜，有人就喊道：“沈縣公，這是為何？”

　　妳是大佬我們不敢動手，但妳得給我們壹個交代吧？

　　沈安不肯為難底層人，他指指林瑜，用那種很不屑的語氣說道：“說是見到我家的人就打，某聽到這等話，不動手還怎地？”

　　只是為了壹句話？

　　軍士們壹臉懵逼，頭領堆笑道：“如此……小人就報上去？”

　　“報吧報吧。”

　　沈安真心無所謂。

　　“郎君，大王身邊的那個內侍來了。”

　　沈安看到了王崇年，他吩咐道：“打暈他帶走。”

　　“是。”

　　於是無辜的王崇年就被鄉兵從身後壹拳打暈，然後被背著送回宮中。

　　消息飛速而去，城中的權貴都知道了。

　　“國舅……”

　　曹佾剛吃完晚飯，正在散步消食，就見壹個男子飛奔而來，卻是自己最近認識的朋友王冀。

　　“遇到事了？莫慌莫慌。”曹佾見他壹臉憤怒，就帶他去喝茶。

　　“不喝了不喝了。”王冀捋捋長須，怒道：“國舅妳可知道先前沈安說了什麽？”

　　“什麽？”曹佾想起了沈家的辣醬，回頭該去要些才好！只是沈安那廝總是讓某寫詩詞，說是給芋頭長大了當字帖。可某的字不怎麽好啊！他怎麽就那麽喜歡呢？

　　是了，他定然是想借此督促某練字。

　　果然是好兄弟啊！

　　“那沈安說看林瑜不順眼，竟然上門打斷了他的腿……壹家仆役都倒在家門口，奇恥大辱，國舅，奇恥大辱啊！”

　　作為權貴中的壹員，王冀很有集體榮譽感，所以聽聞此事後就坐不住了，這不就來尋曹佾給主意。

　　“國舅，妳說說此事怎麽辦？咱們權貴不能坐視吧？啊！”

　　王冀看著曹佾，期待他弄個好點子，比如說進宮去求見自家大姐，請她為權貴們做主。

　　“這個啊！”

　　曹佾看著夜空，嘆道：“可某和安北交好，奈何。”

　　“可咱們都是權貴啊！”

　　在王冀看來，作為權貴中的壹員，妳老曹就該和大家肩並肩，否則權貴們怎麽能影響朝政？

　　不管是什麽時代，抱團取暖都是人的本能。

　　大家夥抱成壹團，官家也得忌憚三分吶，然後咱們的利益才保得住。

　　曹家現在重新在權貴圈裏冒泡了，所以在王冀看來，曹佾就該站在權貴們的壹邊。

　　“哎！”

　　曹佾負手而立，神色寂寥，“安北說利益，說世間所有的事都和利益有關系，利益不同就是對手。某和權貴們是利益使然，可安北……他卻是某的兄弟啊！”

　　他緩緩側身看著王冀，“妳讓某對付自己的兄弟？”

　　“兄弟？”

　　王冀覺得很好笑，在他看來，在權貴們看來，所謂的兄弟就是個忽悠人的詞，誰信誰撒比。

　　大家當面是兄弟，但並不妨礙背後互相捅刀子。

　　“國舅，您這個……”王冀覺得曹佾怕是在矜持著，“要不您給句話？回頭某去尋了他們。”

　　妳曹佾得站隊啊！妳站隊了咱們聲勢才大。

　　趙曙頗為尊敬曹太後，為此連曹家都跟著沾光，大夥兒就是看重這個，這才多給曹佾幾分面子。

　　曹佾看著他，認真的道：“再說壹次，安北是某的兄弟，某願意為他兩肋插刀……而他的對頭，那便是某的對頭，懂了嗎？”

　　“妳瘋了！”

　　王冀看到他是認真的，就傻眼了，“兄弟？國舅……沈安打斷了林瑜的腿，那些人都怒了，怒不可遏啊！甚至有人說要花錢弄死沈安。”

　　這基本是怒火沖天了，但根本原因卻是兔死狐悲。

　　沈安太過肆無忌憚了，而且看看他用什麽名頭踩斷了林瑜的腿……

　　兩個家仆打架產生的口角，這個能是理由？

　　若是這能成為理由，以後沈家的家奴誰敢惹？

　　這壹刻，周二在沈家哭的酣暢淋漓，仰天喊道：“小人要為郎君效死！”

　　從未有家主為仆役這麽幹過，周二感動到了極點，恨不能馬上為沈安去死。

　　而曹佾卻很固執的道：“他打斷了林瑜的腿，那定然是有緣故的，某……信他！”

　　這是無條件的挺沈安。

　　王冀失望的道：“妳若是這樣，以後大家都會視妳為另類，妳可想好了？”

　　曹佾背身過去，“就這樣吧。”

　　他擺擺手，示意王冀離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

　　等了壹會兒他回身壹看，王冀竟然還在，壹臉糾結。

　　“妳……”

　　王冀嘆息道：“某也想和妳割席斷交，可上次妳為了某喝酒都喝吐了，堂堂國舅這般為某……某沒法和妳翻臉啊！”

　　這也是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