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六十章 夜報

　　陳慶剛剛回到後宮，他今天心情不太好，廣運潭事件今天告以尾聲，除了賠償每個死亡勞工兩百貫錢外，還處理了十幾名官員，其中讓他心中最不舒服的是呂緯。
　　呂緯可以說是這次事故最大的責任人，也是事故的始作俑者，原本計劃是三年期，被呂緯強行改為兩年期，因此上下都在趕工期，原本該做的事情不做了，要打加固樁，還要等淤泥六分幹才能開挖，至少要等五天時間，但施工工頭等不了五天，強行開挖，結果導致坍塌，三十五名勞工慘死。
　　其實陳慶很清楚呂緯的心思，他太想出政績了，他想入閣為相，接呂青山的相位，結果欲速則不達，他還是不夠穩健，讓他去地方再磨練兩年也好。
　　這是，姚梅走進來道：“陛下，內衛種桓緊急求見，已在麟德殿等候。”
　　陳慶點點頭，“給朕準備馬車，去麟德殿！”
　　陳慶知道種桓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必然有極為重要之事。
　　他很快來到了麟德殿，在此等候的種桓連忙迎上來躬身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陳慶坐下問道：“這個時候急急趕來有什麽事？”
　　“回稟陛下，有個重要線索，可能涉及到高麗探子。”
　　“妳說！”
　　“今天匠作監主薄孔源來找卑職報案，有人綁架了他的小妾和兒子，逼他交出四方城壹級大匠的名冊和地圖……”
　　種桓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匯報了壹遍，陳慶聽完問道：“妳們發現了什麽？”
　　“卑職和同僚商議，有兩個大發現，第壹，我們之前壹直破不了的鐵火雷失竊案，現在有終於眉目了。”
　　高麗人從修建丹灞水道中搞走壹顆鐵火雷，這個案子壹直破不了，原因是他們抓到的高麗探子只知道弄到壹顆鐵火雷，具體怎麽弄到的，他們壹無所知，具體操作人已經拿著鐵火雷去了高麗，內衛在修建丹灞水道各個環節梳理了幾遍，都沒有發現漏洞，之前懷疑的官員，事實證明此人是無辜的，他毫不知情。
　　陳慶笑道：“先說說第壹條，眉目在哪裏？”
　　“眉目是我們把方向搞錯，壹直在梳理丹灞水道，實際上這可鐵火雷根本不是在修建丹灞水道時遺失，是在鹹陽縣遺失。”
　　“鹹陽縣也用鐵火雷？”
　　“去年冬天用過，用來炸浮冰，是由縣尉姚開山負責，我們其實也看過他的紀錄，非常完整規範，我們就沒有追查，依舊在丹灞水道上尋找線索。”
　　陳慶點點頭，“現在妳們終於開始懷疑到姚開山身上了。”
　　“正是！孔源急著要五百貫錢買勛官娶妾，那個裴秋山就出現了，但這件事只有姚開山知道，而且他們名字中都壹個山字，有點蹊蹺，之前被抓的高麗探子頭目叫做羅虎山。”
　　陳慶笑著擺擺手，“我先說句題外話，五百貫錢就能買勛官娶妾？好像不能吧！”
　　“回稟陛下，具體怎麽算卑職不知道，但孔源說現在有壹個漏洞，朝廷把玉米正式列為糧食，但玉米價格很低，五百貫錢就能買到足夠的玉米捐給官府。”
　　陳慶愕然，不由啞然失笑道：“還真是個大漏洞，這個漏洞必須立刻補上，必須要加上壹句‘等同價值的糧食’，否則大家都買玉米捐勛官。”
　　“陛下，還有第二個發現，對方真正要的東西不是匠作監的壹級工匠，而是火器監的壹級工匠名冊，他們很狡猾，從匠作監打主意，拿到四方城匠作監壹級工匠的名冊和住址後，那麽剩下了壹級工匠都是火器監的壹級工匠了，所以他們才要四方城詳圖。”
　　陳慶點點頭，“妳的意思是說，他們搞到了鐵火雷，回去後發現仿制不出來，所以就想來綁架火器監工匠？”
　　“微臣是這樣認為的。”
　　“那妳們打算怎麽處理？”陳慶又笑問道。
　　“微臣考慮將計就計，讓孔源拿名冊和詳細地圖交給他們，但在地圖上做壹個小小的手腳，我們守株待兔，將他們壹網打盡。”
　　陳慶負手走了片刻道：“妳覺得他們會進四方城綁架工匠？”
　　“除此之外，卑職想不到任何辦法，而且現在四方城也沒有從前那麽嚴格了，晚上出入很正常，大門也不鎖，也沒有士兵站崗了，據說每天有很多小販進去賣菜賣小吃。”
　　陳慶還是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有姚開山協助，他們豈不是很容易綁架人，還要找孔源做什麽？豈不是多此壹舉？”
　　種桓遲疑壹下，搖搖頭道：“微臣也不理解！”
　　陳慶微微笑道：“其實裏面還不少細節，比如火器監有火藥匠、火器匠、火槍匠、鐵殼匠、火繩匠，他們肯定無法都綁架，那麽壹定會找他們他們最需要的工匠，最有可能就是火藥匠，因為有了火藥，就能仿制鐵火雷，或者他們壓根就不是來找火器工匠，妳們是想當然，完全走錯了方向。”
　　種桓壹怔，“卑職有點糊塗了！”
　　陳慶淡淡道：“其實之前丟了鐵火雷，朕就沒有放在心上，高麗不是遼國和金國，遼金本身就已經能制造普通火器，他們拿到鐵火雷，就能仿造出來，高麗不是，高麗還要從尋找硝石礦開始，找到了火硝，還要制硝、提純，把純度很高的火硝粉交給火藥匠，然後開始配制火藥，有了火藥後才開始想法設法制造各種火器，如果什麽火器都沒有造過，他們怎麽可能壹步到位制作出鐵火雷？仿制都辦不到，所以他們除非把壹整套十幾名工匠都綁架走，否則綁架個別人沒有意義。”
　　種桓點點頭，“陛下說得有道理，他們想抓火器工匠就沒有必要找孔源了，直接找火器監主薄不是更方面，每個住哪裏，幹什麽工種，火器監主薄都清清楚楚，那他們到底來找什麽工匠？”
　　“或許是來找探礦大匠和冶煉大匠，他們生鐵很缺乏。”
　　陳慶負手淡淡道：“不管他們找什麽工匠，就在他們進四方城後壹網打盡，不給他們半點機會。”
　　“微臣遵命！”
　　陳慶搖搖頭，高麗完全不知死活，不知悔改，等西域和草原事情結束，就可以對高麗動手了。
　　……
　　兩天後上午，孔源憂心忡忡坐在茶館內，不安地等待著裴秋山到來，這時，出現壹名身材矮小的男子，走到孔源面前道：“我們裴掌櫃今天來不了，把東西給我吧！”
　　孔源可不是傻子，他拍拍口袋道：“東西我帶來了，我要見我家人，壹手放人壹手交貨。”
　　男子向遠處招招手，壹輛馬車駛來，車窗拉開，露出他小妾和兒子的面孔。
　　“他們都平安無事，把東西交出來吧！”
　　孔源取出四方城詳細地圖遞給男子，矮小男子臉色壹變，“這只是地圖，名冊呢？”
　　“妳讓他們走下馬車，走到路中間，我自然會給妳，我若不給妳，妳可以壹刀把我捅了。”
　　“把東西給我，我保證放了他們。”
　　“不行，必須先放人！”孔源毫不讓步。
　　矮小男子眼中殺機迸射，手握住了衣服內的匕首，咬牙道：“我最後再說壹遍，把東西給我！”
　　為了兒子，孔源已經豁出去了，搖搖頭道：“我不相信妳們，我也沒有那麽傻，東西不在我身上，妳把人放了，我就告訴妳，東西在哪裏？”
　　停壹下，他又補充道：“我寫了壹封信放在家裏，妳們若敢綁架我，我妻子就會立刻把信交給內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