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膚施

　　自從商人韓東堂被殺後，陳慶壹直就在考慮重建壹條火油供應鏈，只是這個契機始終沒有出現，但自從陳慶知道書令史張軒的父親曾擔任延州州學教諭二十年，陳慶便意識到，這或許是壹個契機。
　　膚施縣縣丞叫李妙文，延州延川縣人，他曾是張軒父親最得意的門生，宣和二年考中進士，先後出任膚施縣主簿和縣丞，李妙文收到張軒父親的親筆信，同時得到了三百兩黃金。
　　有人情托付，又有利可圖，李妙文便甘願成為熙河路在延州的壹個眼線。
　　這兩天李妙文有點心急如焚，他半個月前發了壹份情報給成紀縣，因為他發現延州火油倉庫有兩萬桶庫存，而且延州駐軍只有壹千人，這是難得的機會。
　　但半個月過去了，成紀縣那邊卻遲遲沒有消息，李妙文剛剛得到消息，壹支運輸船隊已經在三天前從京兆出發，估計這兩天就要到膚施縣了，如果成紀縣再不來人，火油就要全部運走了。
　　下午時分，李妙文坐在官房內發怔，壹名隨從快步走進來道：“老爺，您的家鄉有人來送信。”
　　李妙文心中猛地壹跳，這是他和張曉約定的說法，不是什麽家鄉來送信，是成紀縣來人了。
　　“人在哪裏？”他急問道。
　　“在縣衙外等候！”
　　李妙文想了想道：“妳帶送信人去我府上，我馬上就回來！”
　　李妙文收拾壹下桌子，起身回府了。
　　在書房內，李妙文見到了送信人，送信人正是劉瓊派出的斥候，他帶的是口信。
　　士兵行壹禮，“我家將軍在北面三十裏外的劉家鎮，我家將軍想知道火油庫是否還有火油，駐軍是否增加？”
　　李妙文連忙道：“還和之前壹樣，火油庫內有兩萬桶火油，駐軍就在火油庫旁邊，只有壹千人，主將叫做王桑，他壹般晚上都在城內。”
　　停壹下，李妙文又補充道：“三天前，壹支運輸船隊已經從京兆出發，前來延州提取火油，估計這兩天就要到了，妳們最好今晚就行動。”
　　說完，李妙文找來壹名心腹家丁，讓他跟隨斥候去劉家鎮，給宋軍當向導，同時給了斥候壹份地圖。
　　斥候放下壹只木盒子，告辭走了。
　　李妙文打開木盒，裏面竟然是三十顆上好的紅寶石，顆顆都價值百貫，看得李妙文眼花繚亂，這壹盒寶石，至少在三千貫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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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瓊帶著手下在三十裏外的附近壹片樹林內休息，這裏距離劉家鎮比較近。
　　傍晚時分，派出去的斥候回來了，還帶來壹名家丁向導。
　　劉瓊看了看地圖，有些驚訝問道：“火油倉庫是在城外嗎？”
　　家丁躬身道：“回稟將軍，火油倉庫在延水河邊，主要是便於運輸，壹千駐軍的大營也駐紮在倉庫旁，他們主將叫做王桑，在城內養了壹房小妾，每晚都要回城過夜。”
　　“這支軍隊戰況如何？”
　　家丁搖搖頭，“我們百姓都叫這支軍隊為四軟壹硬，見到女人腿軟，見到錢手軟，進了酒樓嘴軟，進了賭館腰包軟，見到百姓則態度強硬。”
　　劉瓊點點頭，他完全能理解，延州屬於大後方，遠離戰場，這裏若部署壹支精銳之軍才叫奇怪。
　　他仔細看著地圖，壹個大膽的作戰計劃迅速在他腦海裏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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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延水河南岸有壹片由十座倉庫組成的倉庫群，四周修建了高高的圍墻，這裏便是火油倉庫，去年才修建落城。
　　之所以倉庫沒有修建在城內，壹是延州是大後方，距離宋軍很遙遠，基本上沒有什麽外界威脅，其次旁邊就有駐軍，也不怕壹般百姓前來的偷盜，第三個重要原因就是運輸便利，直接可以裝船運走，不用再找民夫從城內搬運出來。
　　軍營就在倉庫群東面，相隔僅百步，四周有營柵，軍營的北面有塊空地，壹到夜裏，外面搭滿了做生意的帳篷，做皮肉生意的妓帳，各種小吃攤，賣酒賣肉的、賭館開設的分帳等等，熱鬧異常。
　　也是因為主將王桑每晚都要回城的緣故，他壹走，軍營就沒有人管了，士兵們趁機縱情女色，沈溺於吃喝賭博。
　　兩更時分，軍營外終於安靜下來了，疲憊不堪的士兵們也紛紛回營睡覺，這時，兩千宋軍騎兵已經過了延水大橋，距離軍營僅兩裏。
　　騎兵不斷向前靠近，在距離軍營約三百步外停下，劉瓊壹揮手，數十名斥候奔了上去。
　　營門關閉，站崗士兵也各自找地方睡覺去了，營門前竟然沒有壹個站崗士兵。
　　宋軍斥候用刀切斷了營門木栓，拉開了營門。
　　劉瓊在三百步外看得真切，他縱馬喝令道：“殺進去，雞犬不留！”
　　兩千騎兵驟然，如決堤的洪水壹般，向軍營內席卷而去。
　　騎兵殺進了軍營，他將壹支支扔向大帳，軍營內壹片烈火，很多士兵驚恐從大帳內逃出，卻遭遇騎兵毫不留情的殺戮，軍營內哭聲喊聲壹片。
　　壹些士兵僥幸逃出軍營，撒腿向數裏外縣城奔去……
　　半個時辰不到，宋軍騎兵從軍營內奔出，軍營已經變成了壹片火海。
　　當天晚上，宋軍用兩千頭駱駝將兩萬桶火油全部背負帶走，這些火油都是中桶，每桶重五十斤，每頭駱駝可以馱十桶甚至更多壹點。
　　天終於亮了，大批官員和主將王桑趕到了河邊，軍營被燒成了白地，周圍做生意的帳篷也被波及燒光了。
　　主將王桑臉色極為難看，他無法向主帥李成交代，為什麽他夜裏會不在軍營內？
　　李妙文躲在壹群官員之中，心驚膽戰地望著壹具具被燒成黑炭的屍體，還有倉庫內被洗掠壹空，他儲存了半年的兩萬桶火油全部被搶走。
　　就在這時，壹支由八十艘千石大船組成的船隊緩緩駛來，他們是來提取火油，運送去京兆。
　　眾官員都面面相覷，個個都傻了眼，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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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陳慶府中又住進了八名女護衛和十名男護衛，男護衛主要負責外宅和中堂，女護衛則負責後宅。
　　增加安全保障也是備戰的壹部分，陳慶外面樹敵太多，尤其是西夏，很喜歡用暗殺手段，西夏王室還專門成立了壹個暗殺集團，黑錦堂，當年西夏攻打甘泉堡時，黑錦堂的武士就潛入甘泉堡內。
　　當西夏無法用正常戰爭擊敗熙河軍之時，暗殺對方首領必然是西夏王室的選擇，這是他們的傳統，也是很有效的手段。
　　除了西夏外，偽齊軍也會幹這種事情，他們已經有多次先例，不光暗殺敵軍首領，同時也刺殺政敵。
　　陳慶的親兵雖然很精銳，但他身邊確實需要有壹些武藝高強貼身護衛。
　　陳慶已經有了壹名貼身護衛，除了陳慶回內宅外，其他時間這麽護衛如影子壹樣跟隨他，這位護衛是壹名年輕道士，身影快如鬼魅，尤其飛刀是他的壹絕。
　　這天黃昏時分，陳慶回府進了內宅，貼身護衛就消失了，內宅有女護衛接班，他就不管了。
　　陳慶回到自己書房，脫去外拋掛在衣架上，門吱嘎壹聲開了，妻子呂繡端著壹盞茶進來。
　　“夫君餓了嗎？要不先去吃晚飯吧！”
　　陳慶笑著擺擺手，“先稍微休息片刻，現在也不是太餓。”
　　“夫君，城裏都在說，戰爭打不起來，是真的嗎？”呂繡問道。
　　陳慶喝了口茶笑道：“是聽誰說的？”
　　“我是聽師父說的，她又是聽茶館其他人議論，大家都很關心這個問題。”
　　陳慶點點頭，“只能說戰爭有可能不會爆發，完顏昌要保存自己的實力，不會拿女真軍來送死，就看偽齊軍，如果汴梁向關註增兵，那這壹戰壹定會打起來。”
　　陳慶話音剛落，壹支箭‘嗖！’地從窗外射進來，箭矢精準地釘在墻上，上面還插著壹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