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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回大唐,爭霸天下   天寶五載,大唐建國已過百年,經歷的近數十年的治國,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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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棣王李琰

天下 by 高月

2018-6-25 18:14

  宴會還在繼續,李林甫和李慶安及王珙依然在小屋裏深談,舞衣不喜廳堂內的嘈雜,便來到了院子裏。
  此時已是初春,夜空清朗,星光燦爛,微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舞衣吸了壹口夜晚清新的空氣,周圍的壹切是那麽熟悉,墻角那壹塊假山石,她還記得小時候十七娘追打她時,她躲在後面瑟瑟發抖。
  還有那假山石旁的那口井,她的壹張琴至今還在沈在井底,那是五年前八娘嫉妒她的琴藝,把她的琴偷走扔進了井中。
  舞衣呆呆地望著水井發怔,她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歲月,這時,遠處門口傳來壹陣笑聲,都是她熟悉的聲音,舞衣壹閃身,又躲在假山石後面。
  李林甫的三個女兒,二十娘、二十二娘和二十三娘從小門走了進來,幾年不見,她們都已經出嫁了,但容貌艷麗、傲氣依然。
  “妳們看到那個女人了嗎?囂張得不行,以為自己是誰啊!”這是二十三娘的聲音,她的口氣裏充滿酸意。
  二十二娘也用壹種口齒漏風的語氣冷笑道:“就是!她不過是個小妾,李慶安的妻子輪不到她,這個人也不自愛,居然敢坐在正席上,要是我夫君的小妾敢這樣,我早亂棍打死她了,這個女人不過仗著她有幾分姿色,就把李慶安迷昏頭了,說實話,我真的同情那個獨孤明月啊!”
  “她怎麽能和我們比,她壹個望門寡婦,當然是小妾的命,我們是什麽人,堂堂相國的女兒,她那麽卑賤,說她是辱我們的口,不提她了,去看看吧!”
  三個女人快步走進院子,站在門口眼巴巴地望著小廳中的宴會,她們和她們的丈夫都沒有資格參加這個宴會,看了半晌,三個女人充滿失落地從另壹道小門走了。
  舞衣從假山石後走了出來,默默地轉身向另壹個小門走去,盡管這樣的奚落和侮辱她從小到大已經司空見慣了,但今天三個女人的話還是深深刺激了她,‘小妾’兩個字像刀子壹樣地將她的心劃得鮮血淋漓,這兩天明月的寬容讓她感動,她開始願意接受自己的命運,做李慶安的次妻,為此她今天還特地精心打扮,妝成人婦,但現實卻告訴她,無論她怎麽努力,在別人眼裏她依然只是壹個沒有地位的小妾。
  舞衣漫無目標地走著,這裏的壹切都是那麽熟悉,她無須辨路,自然而然地轉身過門,穿過小徑,走過花樹,不知不覺,她來到了壹扇門前,這是她從前居住的地方,住了十幾年的小院。
  小院的門已經被鎖了,被壹把大銅鎖冷冰冰地鎖了,清冷的夜光中,隱隱可見上面的銅銹,舞衣嘆了口氣,正要轉身回去,身後傳來了壹個老婦人的聲音,“是舞衣姑娘嗎?”
  “王大娘!”舞衣聽出了來人的聲音。
  “是我!”
  從旁邊的小路裏快步走來壹人,打著燈籠,正是從前管內宅雜事的王大娘,她看見舞衣,眼中壹陣閃過驚喜,“真是妳,剛才我在院中就覺得像妳,壹路跟來。”
  “我今天來舅舅府上做客,順便來老房子看壹看,王大娘,這小院能進去嗎?”
  “當然可以!”
  王大娘從腰間解下壹大串鑰匙,找到其中壹把,壹邊開門壹邊笑道:“舞衣姑娘,這些年妳到哪裏去了,上次妳離開時說去嶺南,可我又聽說妳去了安西,也有人說妳出嫁了,各種說法都有。”
  “我是出嫁了,做了大戶人家的次妻。”
  舞衣笑了笑,笑容裏充滿了苦澀:“今天隨夫君來舅父府中做客。”
  王大娘聽出舞衣語氣中的憂傷,她又回頭看了壹眼舞衣,見她說到夫君時沒有壹般人的那種喜悅,她暗暗嘆息壹聲便道:“舞衣姑娘,我是從小看妳長大的,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大娘,妳說吧!”
  “舞衣姑娘,妳知道二十二娘在夫家被虐待之事嗎?”
  “二十二娘在夫家被虐待?”舞衣楞住了。
  “妳想不到吧!還是相國的女兒呢,出嫁時多風光,聽說就因為罵了她丈夫小妾,結果被丈夫壹老拳打在面龐上,牙齒都掉了兩顆,她死活不肯承認,說走路摔跤了,可她丫鬟卻私下說了,哎!現在相國身體越來越差,家裏的事情都不管了,也沒有從前那般受人敬畏,連出嫁的女兒也開始受人欺負。”
  舞衣無語,她想到了二十二娘剛才譏諷她時的那般刻毒,原來竟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憤恨,她不由低聲嘆了口氣。
  王大娘把鎖打開了,推開了門,把手中燈籠遞給她,“姑娘進去吧!和妳走時壹樣,沒有動過。”
  “多謝大娘!”
  舞衣走進小院,這時王大娘又在身後道:“姑娘,我送妳壹句話,婚姻如穿鞋,是否合腳只有自己清楚,妳夫君肯帶妳來相國府,就說明他重視妳,有的人是嫉妒妳,妳不要被她們左右了。”
  舞衣默默點了點頭,推開了房門,吱嘎壹聲,門開了,壹股黴舊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在門口站了壹會兒,這才挑高燈籠,走進了房間。
  在暗淡的燈光中,房間的擺設依然是她臨走時的模樣,銅盆立在墻邊,桌上還有半匹沒有裁完的衣料,那是她準備給自己和玉奴各做壹條裙子,剪刀放在壹旁,所有的往事都歷歷在目,記憶清晰,就仿佛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時間卻已經過去了兩年,物是人已非。
  舞衣怔怔望了良久,低低嘆了口氣。
  “為什麽嘆氣?”
  她身後忽然響起了壹個無比熟悉的聲音,舞衣驀地回頭,只見李慶安倚在門口,笑吟吟地望著她。
  “妳怎麽來了?”舞衣驚喜地問道。
  李慶安上前笑道:“我找不到妳,就估計妳來這裏了,怎麽,很感慨嗎?”
  舞衣壹言不發,她緩緩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她親手種植的壹株海棠,已經長得格外的茁壯茂盛了。
  “李郎,剛才我聽到了舅父三個女兒在背後議論我,我心都冷透了。”
  李慶安仿佛知道她的心思,慢慢走到她身旁,在她耳邊低聲道:“舞衣,妳不該有低人壹等的想法,妳和明月壹樣,都是我的妻子,妳們是平等的,至少在我心中,妳們沒有區別。”
  “我知道,我知道妳疼我。”
  舞衣擡起頭,淚眼朦朧道:“可是,我不想被人瞧不起,妳沒有聽見,她們罵我多麽刻毒,就像刀子壹樣戳進我心中。”
  “沒有人敢瞧不起妳!”
  李慶安撫摸著她的頭發喃喃地自言自語,“妳不要小看自己,會有壹天,妳將比誰都尊貴,相信我!”
  舞衣呆呆地望著李慶安,她沒有聽懂李慶安這句話的意思。
  ……
  亥時壹刻,轟隆隆的鼓聲敲響了,八百聲鼓後,城門和坊門都將徐徐關閉,鼓聲壹響,大街上的人們紛紛跑了起來,向各自居住的街坊跑去,大街小巷中壹片混亂,在永福坊內,壹輛馬車疾速沖進了坊門,停在了壹座寬廣的巨宅前,巨宅前面有廣場,被高墻包圍,門口有近百名侍衛巡邏,看得出是壹座身份尊貴的人家,這裏便是李琰的棣王府,李琰遇刺後,使這裏成為長安的風暴中心,防守得格外嚴密。
  馬上剛剛停下,立刻沖上來十幾名侍衛,舉刀厲聲喝道:“是什麽人?”
  “妳們這幫混蛋,連我的馬車都看不出嗎?”從馬車裏鉆出壹個白胖的中年男子,頜下無須,聲音高亢,看得出是壹名宦官。
  “哦!是張公公。”
  十幾名侍衛連忙把刀收了,彎腰陪笑道:“夜色黑,沒看清楚是張公公的馬車,請公公恕罪!”
  “哼!妳們這幫王八羔子,都草木皆兵了,真正的刺客會把馬車停在門口嗎?”
  “是!是!是!我們也是例行公事,不敢懈怠。”
  “知道了,不怪妳們,今天王爺出門沒有?”
  “張公公說笑了,王爺箭傷在身,怎麽可能出門?”
  “我是問他出房門沒有?”
  宦官狠狠瞪了侍衛壹眼,向大門走去,這名宦官叫張奉恩,是伺候李琰的大宦官,這些宦官都是受內侍省派遣,去每壹個王子公主的府中伺候,壹般都是從小帶大他們,感情都會十分深厚,但這個張奉恩卻有所不同,從小伺候李琰的宦官原本姓羅,四年前去世了,由這個張奉恩來接任。
  由於李琰壹直懷念從前的老宦官,因此他和這個後來者張奉恩的關系壹直處不好,兩人時常處於壹種冷戰狀態,張奉恩也經常在對上面匯報的報告中說李琰的壞話,把壹些小過失放大,積少成多,漸漸使得李隆基不喜歡這個四兒子,在這次奪嫡之爭中李琰便是由此失了分。
  張奉恩壹般也懶得過問李琰的事,但這幾天因發生了刺殺案,他的頂頭上司魚朝恩特地囑咐他,要多註意李琰的動靜,今天他又被叫進宮,李隆基親自問他李琰的身體情況。
  張奉恩從聖上的口氣中沒有感到是父親對兒子的關心,反而感覺是聖上似乎在懷疑棣王受傷的真實情況,他也據實稟報了,棣王的傷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嚴重,昨天晚上還讓孺人陪寢。
  張奉恩走上臺階,卻迎面見走出來幾人,是壹群丫鬟簇擁著孫孺人從府裏出來。
  “已經要關坊門了,孺人去哪裏?”
  張奉恩有些不高興地問道,他不喜歡這個孫孺人,此女自持受寵,壹直對他無禮,從她身上也可看得出棣王對自己的厭惡。
  孫孺人眼皮都不擡壹下,也不行禮,哼了壹聲,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問侍衛道:“我的馬車準備好了嗎?”
  “回稟孫夫人,已經好了,我這就讓馬車過來!”
  ‘夫人?’張奉恩著實惱怒,壹個小小的孺人,竟敢讓別人稱她夫人,他重重哼了壹聲,大步走進王府。
  “我要去見王爺,速帶我去!”
  孫孺人的桃花眼斜瞟壹眼這個該死的老宦官,不過是個沒卵子的奴才,也敢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
  這時,壹輛輕便的馬車駛了過來,孫孺人帶著她的心腹丫鬟上了馬車,吩咐道:“去娑羅巷!”
  馬車啟動了,向坊門相反的方向駛去,走出百步,從對面的小巷裏出來壹名騎馬的男子,不緊不慢地跟著馬車,拐壹個彎,向南而去,娑羅巷就在永福坊內,離棣王不遠,只相隔兩裏左右。
  馬車在巷子口停下,孫孺人下了馬車,她的丫鬟快步來到壹扇小門前敲了敲門,片刻,門開了壹條縫,孫孺人和丫鬟閃身進了門,門又吱嘎壹聲關上了。
  那名騎馬的男子也走進了街道對面的壹條小巷,隱匿在黑暗之中。
  ……
  雖然張奉恩和李琰關系不好,但這次他也沒有冤枉李琰,李琰雖然受了箭傷,但並沒有想象那麽嚴重,他昨晚還把孫孺人召來快活了壹晚,此刻,李琰正坐在書房中給楊國忠寫壹封回信,今天下午楊國忠派人來向他通報早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由於李慶安的異軍殺出,破壞了抓捕邢縡的行動,使他們處於被動,他們不得不放棄了原定計劃。
  李琰並不關心楊國忠的倒王計劃,他只關心楊國忠還兌不兌現給自己的承諾,支持他入主東宮。
  在下午的通報中,楊國忠派來的人並沒有提到這壹點,讓李琰的心懸在空中,他這種擔心並不是從今天下午開始,而是從他被刺以後,他的父皇竟沒有來探望他,僅僅只派魚朝恩來安撫他壹番,如果父皇有意立他為太子,對於他的被刺應該是勃然大怒,嚴令全城戒嚴,抓捕兇手,再親自來探望他,這才是真正重視自己,而不是這麽輕描淡寫派個身邊宦官來打發他,這讓李琰心中無盡失落,充滿沮喪。
  現在李琰又擔心楊國忠是白白利用他,然後壹腳把他踢開,楊國忠已經漸漸快成為朝中第壹權臣,如果自己能和他正式結盟,那麽在立儲之事上,有楊國忠相助,再加上貴妃娘娘的枕邊風,他的可能性依然很大,他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抱緊楊國忠的大腿,不能讓他把自己甩了。
  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有下人稟報道:“王爺,張公公求見!”
  李琰嚇了壹大跳,幾乎將硯臺打翻,他壹陣心虛,慌忙將給楊國忠寫的信藏了起來,坐直了身子道:“請進!”
  李琰極為厭惡這個張奉恩,甚至是痛恨他,恨他占據了原來羅宦官的房間,將他的東西全部扔了,這使李琰壹直無法原諒張奉恩,他從兩歲開始,羅宦官便在他身邊伺候,天天和他在壹起,把他帶大了,李琰心中也壹直視羅宦官為最親的人,羅宦官四年前病逝,給了李琰壹個沈重的打擊。
  盡管他痛恨這個張奉恩,但表面上他還得裝作相處融洽。
  門開了,張奉恩走了進來,他沒有下跪,只是躬身施壹禮,“參見王爺!”
  李琰心中壹楞,這個張奉恩怎麽今天不給自己下跪?他有些不悅道:“張公公,這麽晚找我有事嗎?”
  “王爺,剛才我在府門前遇到了孫孺人,這麽晚她還出去,王爺應該嚴加管教才對!”
  李琰的臉色慢慢沈了下來,孫孺人出門是他同意的,孫孺人是秘密去喝藥求子了,這是自己的私事,關他張奉恩什麽事?李琰再也難以掩飾心中的厭惡,他冷淡地問道:“張公公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別的事,我想休息了。”
  張奉恩當然看得懂李琰的臉色,他心中冷笑壹聲,這個王爺還在做白日夢呢!
  他慢悠悠地道:“王爺,我今天去見聖上了。”
  李琰壹下子來了精神,他連忙問道:“父皇說什麽?”
  張奉恩瞥了他壹眼,用壹種語速極慢且帶著嘲諷地口氣道:“聖上讓我帶壹句話給妳,讓妳盡管養好身子,準備去安西赴任!”
  “安西?”李琰呆住了,手中筆‘啪嗒!’落在地上。
  ……
  半個時辰後,孫孺人從小院裏出來,對壹名打扮妖異的中年婦人道:“五姑留步!我改天再來。”
  “夫人放心,過兩天我就請來菩薩,她會為夫人顯靈。”
  “那就麻煩五姑了。”
  孫孺人臉上十分得意,上了馬車,吩咐道:“回王府!”
  馬車啟動,返回王府了,小院的門也吱嘎關上,娑羅巷前冷冷清清,再無壹人,這時,從對面小巷中閃出了騎馬的男子,他迅速寫了張紙條,綁在壹只鴿子的腿上,撲棱棱將鴿子放飛了。
  鴿子壹路振翅盤旋,向西飛去。
  ……
  李慶安住在高力士府上的芙蓉閣中,他已經睡下了,忽然有親兵在他門外低喚:“大將軍!大將軍!”
  舞衣先醒了,她推了推李慶安,“李郎,醒壹醒!妳的親衛在叫妳。”
  李慶安從睡夢中醒來,便問道:“什麽事?”
  “熱海居有鴿信送來,是紅色信。”
  李慶安曾經吩咐過,熱海居若有紅色信送來,要立刻叫醒他,或許是安西有什麽消息傳來了。
  他翻身坐了起來,向外間走去。
  “李郎,等壹下。”
  舞衣連忙起身,取壹件外袍給他披上,叮囑他道:“春寒,別大意了。”
  李慶安忙披上外袍出去了。
  他打開門,從親兵手中接過了鴿信,果然是紅色的信件,他從竹筒中倒出紙卷,慢慢展開來,湊近在燈下細看。
  只有壹行細細地小字:大食親王特使曼蘇爾已經到了鳳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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