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爹

香小陌

都市生活

孟小北出生在陜西岐山西面,壹座大山溝裏。他出生那天傍晚,晚霞染紅黃土千錘百煉凝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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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西安事變

幹爹 by 香小陌

2024-3-4 20:30

  孟小京流連考場這期間,小北回西安,兩手的傷經過休養,綻開撕裂的肌肉緩慢地長合、痊愈。
  距離高考只有四個月了,全年級師生在水深火熱氣氛中拼搏,鏖戰,孟小北壹回學校,就是全年級的保護動物。
  各校每年,拼的就是高考戰績。西安小地方壹個普通高中,能BA出壹名藝術天才,假若真能考進北京的美院,也是老師們心中無上的驕傲,追求的榮譽。他們教研組長,教語文的,和教研副組長,教數學的,上“雙保險”親自幫孟小北補落下的功課,幫他分析歷年高考例題。以孟小北文化課水平,短時間內提高他這些學科的學識素質修養啥的,恐怕都來不及了,只能靠這小子平日裏幾分小聰明,突擊補課,壓題猜題,背幾何例題,背作文範文。
  年級組長在誓師大會上高喊口號,咱們學校今年目標,平均分壹定要上四百六!要把我們最好的學生送進中科大!我們的二類學生、年級的前壹百名,都要爭取考進咱們西安交大、政法和西北!!!還有……還有我們這幾位藝考生,孟小北,對,我就是說妳呢!妳別再左顧右盼給我回頭瞎尋麽了我說妳呢!妳總分拼了命也給咱們考過二百八十分!考過二百八妳就能上美院那個文化課提檔線!外語卷子上壹堆選擇題ABCD,妳全不會瞎蒙妳也能給我蒙對三分之壹吧!
  孟小北在大會上被毫不留情地點名,全年級哄笑。
  孟小北臉皮厚著呢,隨便老師開他玩笑。他揉揉頭發簾,也笑。手壹擡起,纏著繃帶的手指上,K金戒指閃爍出柔和美貌的光澤;那是屬於他感情上的驕傲和榮耀。
  年級裏同學給孟小北送個外號,平時就喊他“孟二八”,“二百八”,孟小北七月考場奮鬥的目標就是考過280分!
  那時的老師,親如父母,對待學生就像對自己親生兒子,當真是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很多畢業班老師,甚至自家孩子都沒有精力去管,壹心就撲在班裏這幾個最要命的大寶貝兒身上。能看到學生金榜題名心願有償,也是在替老師成就他們當年或許沒能實現的人生夢想,無論走多麽艱難的路,考到北京去。
  孟小北左手傷痕淺,恢復很快,不久就拆線拆掉紗布。他在學校裏就用左手寫字、做卷子,寫個字像畫花兒。
  家裏也帶他去到大醫院做復查。少棠給小北寄來壹臺手部復健康復機,他們部隊醫院給戰鬥傷員準備的設備。康復機就像亮亮他們家的任天堂遊戲機的大小。孟小北那些日子不能動筆畫畫,就每天在家鼓搗這臺康復機。
  康復機上有七八種不同功能用處,可以做手指負重抻拉,可以彈撥鍵盤,鍛煉手指力量,恢復靈活性。
  恢復了壹個星期,他就能快速按鍵彈壹幅曲譜。
  恢復過兩星期,他右手幾根手指從拉100克進步到能拉動負重三斤的橡皮繩。
  少棠經常呼他,給他打電話監督:“妳今天練纏橡皮筋了?”
  孟小北說:“天天都做,現在壹分鐘輕輕松松搞定。”
  少棠:“今天做了麽?妳給我堅持啊。”
  小北:“……其實,我今天把康復機給拆了,好玩兒麽!我想看看裏面零件怎麽組裝的!”
  少棠:“……妳手是徹底好了吧?!”
  孟小北右手拆線之後,掌心留下數道橫貫式的駭人傷疤。受吃刃部位的影響,他的食指中指幸免,沒有大礙,但無名指和小指嵌入很深。醫生縫針時都說,妳抓刀抓得再狠些,小拇哥兒就沒法要了,妳幾乎自己把自己的小指拗斷。
  孟小北後來多年習慣戴手套出門,夏天都戴,那種露出五指的薄毛線手套,遮住手掌疤痕。
  他手指修長,手套再配上壹身不修邊幅的街頭少年打扮,顯得挺酷!旁人仔細看能看出,他右手無名指與小指呈現不正常的彎曲,後來就不太能伸直了。
  孟小京考完試也回來了,比孟小北更緊張,每天晚上自覺關在小屋裏自習,開夜車,補課。性格原本就別扭愛較勁,就是壹副拼命三郎的架勢,而且堅決不透露自己考怎麽樣,壹切等發榜再說!
  壹群高三男生,在沈重的課業負擔蹂躪之余出來透口氣,結伴到臺球廳打球。
  隔壁就是常去的那家地下錄像廳,錄像廳小老板帶他“表弟”也在壹張臺子上打球。小老板仍然光個脊梁,穿大褲衩子,叼煙斜了孟小北壹眼,微點頭,打個招呼:“來啦?”
  孟小北擦拭桿頭,頭發簾用紅色發箍撩起來。他附身下桿,第壹桿就脫靶了,手滑了。
  小老板挑眉問:“妳小子手怎麽啦?”
  孟小北聳肩:“甭提了,給人擋刀,傷了麽!我手指頭差點兒全都廢了。”
  小老板嘴角歪歪的,笑道:“能讓妳不惜廢了手擋刀的,不是壹般人吧?”
  孟小北也不掩飾:“妳上回不是見過麽。”
  孟小北每次下桿,搭橋的那只手手指上,有壹圈漂亮的金屬光澤,在昏暗的臺球廳裏熠熠發光。小老板曖昧地壹舔嘴唇,點頭,表示咱兄弟理解理解,都明白都明白!
  小地痞身邊那男孩不樂意了,坐在球桌上,直接伸出壹腳,踹了小老板的屁股。
  小老板回頭:“幹啥啊?”
  男孩別扭地撅嘴,瞟著孟小北手上東西。
  小老板膩煩地壹齜牙,在沒人處低聲哄道,“行了行了,老子也疼妳麽,下回也給妳擋刀!!”
  “咱別來擋不擋刀的,這話聽著怪不吉利的!!”
  “啊?妳說他手上那個戒指?!……”
  “……@#¥%*!”
  孟小北課余就常來打臺球消遣,放松心情。
  他表面上是打球,其實也是恢復他的手。無名指和小指神經受損,肌肉有些萎縮蜷縮,壹開始右手掌都托不住球桿的分量。
  他平常畫素描和水彩,沒有受太大影響。他握筆壹貫比較輕,拇指與食指配合著微微用力,畫畫講究技藝和天馬行空的思想意境,到達壹定水平高度,不用費勁地摳哧發力、跟手裏壹桿筆較勁。
  傷手陰雨天筋肉會疼,發脹,有時影響他手腕懸空的持久度,畫素描時堅持不到三十分鐘,就要垂下手歇壹會兒,自己給自己按摩。
  難受的時候想想自己喜歡的人,覺得壹切付出都值得,不賠穩賺,傷個小手指賺到大寶寶對他死心塌地!所有的艱難壹咬牙都挺過去了。
  馬寶純後來說了壹句:“咱家孟小北也真行,見到刀,他就真往上撞?真把他哪弄壞了,傷了,怎麽辦?腦子想什麽呢?真魯!”
  孟建民說:“當時有人拿刀要捅少棠,幾乎就捅上了,如果我瞧見,我也得上去攔,總不能把少棠捅到要害,這事歸結起來還是我那小妹夫太不是東西!”
  馬寶純嘖嘖地嘆氣:“畢竟是個十八歲孩子!抓刀,他得有多大勇氣他敢抓那個刀?!我挺佩服孟小北,他真幹得出來!”
  孟建民:“……他跟少棠最親,確實是親如父子吧?”
  孟建民看著媳婦,盤桓著問他媳婦。
  他心裏也隱隱開始不確定。
  這是得有多麽親近,多麽愛戴,這孩子敢奮不顧身沖上去和人奪刀,小手指都快割斷了?十指連心,當時疼成什麽樣。
  孟建民問過老大:“妳手上怎麽戴個戒指?”
  孟小北壹臉無辜,眉毛眼睛都沒抖壹下:“地攤上買的,我覺得挺好看麽,戴著好玩兒。”
  孟建民話裏有話:“有些事情,不是好玩兒妳就能做的,歲數不小了。”
  孟小北:“爸好了嘛……”
  孟建民嚴肅囑咐家裏倆大兒子:“妳們哥倆聽好,最近城裏有上街的,遊行的,我和妳媽有時候也聊幾句,同情那些學生,但是妳們哥倆聽過就過去了,千萬別跟著學!可別我們剛說同情,妳們倆就上街鬧事去了!明白麽?……政治運動,不要攙和,不是鬧著玩兒的。”
  從這年四月開始,城內形勢巨變,緊隨北京的步伐,政治風雲變幻莫測。孟小北他們這些念書備考的高中學生,相對還比較安穩,對民族存亡國計民生懂得不多,十八歲男孩大多還處於吃喝傻玩的年紀,每天照常上課。城裏交大、政法、西北大學等多間校園的學生,已經紛紛走上街頭,參與遊行示威,聲援北京的學生。
  小北他們中學隔壁,就有壹所大學,校園門禁開放,隨意進出。孟小北他們幾個哥們兒純屬好奇,也跑進去看熱鬧。學校食堂門前的三角地,板報欄裏貼滿傳單。校園禮堂每周都舉辦民主沙龍,討論會。有學生領袖在小草坪上演講,大聲疾呼。還有男女情侶在草坪上靜坐,彈吉他,唱羅大佑的《戀曲》《童年》。
  孟小北那時候跟壹個經常在草坪靜坐的男生學會了彈吉他,雖然彈得水平很壹般,手指也不靈活。他戴壹圈紅箍,手纏毛線手套,只露出硬朗修長的手指,意氣風發又透著瀟灑,正是青春張揚的年紀,不懂得哀愁滋味。路過看到他唱歌的人,以為他也是參加運動的大學生呢。
  四月份開始聲勢浩大的悼念活動,本地七所大學組成高校聯合會,在省政府門前請願。學生們占領新城廣場喊口號,省裏領導請領頭的學生進省府喝茶,廣場四周有警察維持秩序,市民還自發過來送水送飯。各個部門各司其職,壹切井然有序,和平地有來有往。
  少棠與孟建民在電話裏交流這事,說“少年沖動,年輕人氣盛,把問題想太簡單了,沒有槍桿子,想改變政權朝綱,怎麽可能?”
  形勢是從二十二號那天急轉直下。廣播裏突然傳出消息,蘭州成都長沙西安等地學生,同時爆發聲勢浩大的遊行。古城西安天邊呈現絢爛殷紅的色彩,鐘鼓齊鳴,群鴉驚飛。主城區大道上散落條幅、傳單。有人鬧事,焚燒了省政府門前停泊的幾輛汽車、電視臺的轉播車!傍晚的天空中燃燒瓶在飛,火焰騰起來了,燒到半空,紅旗被黑色煙柱卷裹著在風中飄揚。
  少棠急呼孟小北:【妳現在在哪?妳回家不要出門!!】
  孟小北和他幾個同學壹路跑著,看熱鬧回來。他穿趿拉板兒去的,結果跑丟壹只拖鞋,臉上還沾染著興奮。他們拎著書包跑上公交車,車輛呼嘯著出城,逐漸遠離鬧市區的喧囂……他們這間家屬宿舍大院,也來過壹撥演講的學生。壹名頭纏白布血書、戴眼鏡的男生,手持喇叭,向居民們播講,呼喊號召改革,政治開明,新聞自由,反對經濟腐敗,打倒貪官汙吏。當時大城市裏老百姓飽受經濟改革陣痛,對腐敗、“官倒”和飛漲的物價積怨已久,許多人圍觀叫好。也有人喊“壹群孩子瞎鬧,以為這是文革大串聯呢,趕緊回學校復課去吧!”
  孟小北用傳達室的電話回復給少棠:【我回家了,我沒事。】
  壹分鐘之後少棠的電話就打過來,在話筒裏直接罵人了:“臭兒子不懂事,妳就是跟老子分開久了妳欠操!!”
  “妳當我這是跟妳開玩笑呢?滾回家待著!!”
  孟建民也到樓下聽演講,回來看報紙,搖頭。
  孟建民在家裏講:“這壹準兒是帝國主義反動派,特務,混進人民群眾隊伍,暴動,燒車,打砸搶,再把責任推給學生,挑動雙方矛盾對立,用心太險惡!”
  馬寶純說:“妳省省吧,在家裏少說兩句成不?幸虧妳現在歲數大了,妳要是年輕二十歲,大學生,妳肯定也得上街遊行去吧?”
  孟建民說:“我可惜就沒當上大學生!中央上那些腐敗貪官、‘官倒’,早就該整治了。倘若毛主席還在,絕對不會這樣,六十年代那時候的官員多麽廉潔,人心多麽單純、忠誠、有信仰!”
  馬寶純壹邊幹家務,哼了壹句:“人都老了,心還沒老……信仰讓妳窮困病倒,理想送妳走投無路,咱們這撥人六十年代過來的,確實曾經都懷著信仰來的……”
  聶卉跑來家裏串門,跟他們家人興致勃勃地八卦,說學生代表上省裏和電視臺裏請願,談判呢。
  孟小北是活躍的性格,不住地打探,情緒激揚。聶卉說,領導也沒怎麽樣,還上新城廣場上講話,安慰學生呢,承諾會公正報道。全西安參與的學生好幾萬人,省裏迫於上面壓力,又惹不起市民浩大的呼聲,就盡量安撫拖延,誰都不想鬧出事嘛!
  聶卉說:“我跟著電臺轉播車去廣場轉了壹圈,看到很多人靜坐,哭著喊口號,挺讓人動容的……後來我把面包車上的幾箱水給學生瓜分了,我還下去采訪他們,拍了壹些真實的照片,我想做壹篇紀實報告。”
  孟小京靠在床頭看書,撣撣煙灰說聶卉:“討論這些做什麽?妳壹個姑娘還關心這個,妳不怕出事連累妳父母?”
  聶卉瞪壹雙明亮的大眼:“這就是我出生十八年來西安最大的壹件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麽!”
  孟小北豎了個大拇指:“聶卉妳個姑娘家,有血性,俠女!老子喜歡!!”
  孟小京:“……”
  孟小北無辜壹攤手。
  進入五月,據說蘭州西安的學生組織起來集體北上,進京支持廣場的運動。
  新城廣場上,也有少數學生參與絕食抗爭。這時的西安城整體仍然和平穩定。公安在廣場四面站崗,維持秩序,跟常來的那壹幫學生都混熟了。每天清晨學生過來占好位子,警察也來上崗,互相打聲招呼,再閑諞幾句。沒人想到後來能出亂子。
  某天上午,少棠的奪命傳呼又來了。孟小北忘記關掉呼機,上他們班主任語文課的時候,腰上bi-bi-bi得全班回頭看他!班主任差點兒炸毛了,提著教鞭說:“孟小北妳那個BB機再亂響,我沒收妳啊?”
  孟小北低頭看了壹眼,又看第二眼,仔細辨認少棠的呼叫,擡頭對老師喃喃道:“我好像考上了。”
  孟小北臉上,有壹種大喜過望之後陷入雲裏霧裏的眩暈感,幸福得發呆冒泡!
  班主任大步走過來,急切地問:“考上美院了?妳考省裏第幾名?!”
  孟小北:“我幹爹沒說第幾名,他可能在美院幫我看榜呢。”
  班主任是急脾氣,迫不及待將孟小北從位鬥裏拽起來:“妳現在去我辦公室打個電話,給我問清楚了到底第幾名,回來告訴我。揪心死我們了我都吃不下飯!”
  發榜日,少棠壹大早趕到美院門口,在人群裏看公布出的大名單,壹眼就找到他的大寶貝!因為孟小北名字太靠前、太顯眼了,刺得少棠眼球都疼了,盯著那名字,反復徘徊回味著,看了很久。
  名單按照藝考幾門科目的總分平均分排列,白紙黑字昭告,避免將來錄取時再發生爭議。
  孟小北名字排在第三位。他在當年上千名考生裏,考中了探花。
  中戲三試的結果也出來了,表演系專業分數排名前五十的考生裏,有孟小京的名字。
  那幾日,來孟家給兩口子道賀的同事工友鄰居,絡繹不絕,都說,孟建民即便自己命運不濟受時代和政策拖累、沒能圓大學夢,然而能培養出兩個才華橫溢考進北京高等學府的大兒子,這輩子值了!虎父無犬子,人家孟建民的兒子,能差了麽!!
  隔壁馬姨來家裏坐,私下拉著馬寶純聊天:“兒子能有出息,比什麽都強,妳說咱們當爹媽的,還能盼什麽?!妳們家小北小京,考上北京的學校,這簡直就是咱們家屬大院裏這個春天我聽到最好的消息!咱們平頭老百姓,還是希望正經踏實過日子,真不想鬧事,不希望咱國家就這樣亂了啊……”
  壹家四口人上西安飯莊,孟建民掏錢,請兩個寶貝吃飯,點了半只烤羊,這是他們家有史以來在外面吃的最貴的壹頓飯。
  倆兒子徹底不用再爭搶,不必再互相看不順眼,以前那些齟齬隔膜,現在想想都可笑!這也是他們壹家四口十八年來最幸福、和樂、闔家團圓的好時光。
  孟建民那陣子肺都不咳水了,睡覺能躺著睡完整的壹宿覺,高興,合不上嘴。馬寶純在家裏樂,“妳這就是個心病吧!倆兒子沒娶媳婦就給妳沖喜了,妳病都好了!!”
  到五月底的時候,據傳北京形勢急轉直下,而且從高幹圈裏傳出消息,軍隊準備入城了。
  祁亮有壹天晚上急沖沖地呼孟小北,給他打電話。
  祁亮嚷道:“孟小北,我操老子今天差點兒就掛了!差點兒就被成隊的坦克車碾成肉餅,我真的是頭壹回見著真的坦克啊!!!”
  孟小北忙說:“妳去廣場鬧事了?妳別去啊!”
  祁亮說:“老子鬧個屁啊,我這麽怕死的慫人,妳還不了解我!再說了,進城遊行砸車喊口號,又不給圍觀群眾發錢,我才不去呢!”
  那天祁亮去東大橋附近的呼機店送了壹趟貨,他三輪摩托後座上還載著蕭老師,壹起回家。
  他們從東大橋往八裏莊的方向,正好和從京郊經呼家樓壹線進城的軍車狹路相逢!
  祁亮話音裏透著大難不死劫後余生的興奮勁兒:“當時我倆還是逆行,我開摩托是貼著機動車道邊上逆行上去的!”
  “老子還納悶呢,今天路上怎麽人這麽少啊?”
  “我們家小逸說,好像不對勁,咱下車推著吧,看看情況再走,我當時還說,沒事兒啊幾分鐘就到家啦!”
  “走著走著,我發現大馬路上機動車全都不見了?!就連112無軌電車都甩站沒敢停,直接跑沒影了!”
  孟小北在電話裏罵道:“妳就折騰吧,亮亮妳真是要作死了。”
  祁亮又激動又後怕的:“我真的是作死了!”
  “當時幸虧我們家小逸逸眼睛尖,反應快,從後面抱著我大喊停車,快停車,快跑,前面是坦克!!!”
  “老子當時都嚇傻了,就像電視裏演的,長長的壹列裝甲坦克,瞅不見隊尾的規模。坦克的金屬履帶就那樣慢慢地壓過路面,很長的鐵鑄的炮筒子直不楞地對著我,跟我在同壹個車道上,直奔我就開過來了!……”
  祁亮把他的座駕撇了,和他家蕭老師掉頭撒腿子,然後被壹串兒坦克追著跑!
  他們的摩托在道上被坦克撞飛,路上稀稀拉拉散落壹地廢鐵零件。
  機動車道與自行車道之間,還隔著壹層厚厚的灌木綠化帶。祁亮與蕭老師極其狼狽,從柏樹叢之間硬鉆過去的,躲到樹坑裏,蹲下抱頭。蕭逸把亮亮抱在懷裏保護著,嚇得瑟瑟發抖。兩人也算出生入死了壹回,倘若壹梭子槍子兒掃過樹坑,他倆就做炮灰了。
  坦克炮筒也並沒有沖他們開火。槍管瞄向他們藏身的位置,從他倆腦頂滑過。沈重的履帶緩緩碾壓而過,卷走壹路渺小的石子塵埃。天邊升起淡淡血色,歷史的車輪滾滾行進,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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