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中秋之夜

　　桃李春風壹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八月十五，中秋月圓。
　　即便酒樓的生意再火爆，父母還是陪著我吃過了中秋團圓飯，然後來到了外面的庭院裏，泡上壹壺龍井，然後看著遠處的西湖風景，以及天上那壹輪圓月。
　　沒錯，現在的我，在西湖旁邊。
　　我父母在經過壹輪考察之後，除了在京城開了壹家分店之外，又在臨安城也開了壹家。
　　不但如此，大概是太喜歡這江南好風景，父母卻是狠下了心，在西湖湖畔附近，找到了壹處庭院——這家人因為舉家移民加拿大，所以狠下心來，將這無論是地段還是設計，都格外不錯的房子給賣了去，而我母親則毫不猶豫地接手下來。
　　因為人家的設計著實不錯，所以她也沒有太多裝修，簡單收拾壹下就入住了。
　　自從事業迅速攀升之後，我的父母好像變了壹個人似的，煥然壹新，待人接物都有了自信，眼界也變高了，看東西也挺準的，過來臨安之後，還結合當地的特色，開發了壹款龍井小龍蝦，據說也賣得格外不錯。
　　蘇杭這壹帶是甜黨的大本營，而噬心蜂的蜂蜜在這裏，壹下子就受到了巨大的好評。
　　吃壹頓麻辣鮮香的小龍蝦，還能夠對身體有巨大好處，這對於先富起來的江浙滬沿海人民來說，簡直是充滿了巨大誘惑力的。
　　至於價錢，那都是小事。
　　吃過了飯，壹家人在院子裏賞月，吃吃水果和月餅，然後就聊起了天來。
　　母親沒坐壹會兒，便起身去打電話了。
　　在臨安的這家店投資很大，而且剛剛開張不久，今天又是過節，雖然父母都放下了手頭的事情來陪我，但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這壹晚上，電話幾乎都沒有怎麽停過。
　　為了不打擾我們，她進了房間裏去，而父親則陪著我賞月聊天。
　　遠處的西湖湖畔，雖然沒有後世那般遊人如織，燈火通明，但是依舊能夠瞧見三三兩兩的人在湖畔散步，熱鬧得很。
　　父親問我：“這次回來，能待多久？”
　　我說不確定，我盡量吧。
　　父親又問：“怎麽沒有見到妳那個好兄弟馬壹嶴呢？”
　　我幹笑，說中秋節呢，他也有家人需要團聚的嘛。
　　父親問：“妳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我搖頭，說沒有。
　　父親又問了壹句：“真沒有？”
　　我說妳想說啥？
　　父親說道：“上次跟郭大力打電話的時候，他的態度就有點兒不太對，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我知道妳們之間肯定是出了事兒的。”
　　我搖頭，說真沒有，年輕人的事情，您就別瞎攙和了。
　　父親嘆了壹口氣，說道：“大漠，按理說妳也長大了，而且妳們的事情我也不太懂，但人家小馬對妳，是有恩的，妳千萬不能忘恩負義，知道不？”
　　我撓了撓頭，說唉，我知道了。
　　父親瞧見我不耐煩的樣子，嘆了壹口氣，沒有再繼續，而是給我剝橙子，說吃點吧。
　　兩父子飲茶賞月，差不多到十點多的時候，我起身，說道：“我出去遛個彎兒，妳們早點睡吧。”
　　母親這個時候打完電話回來，瞧見我要出去，有點兒不太高興，說這麽晚了，還要出去？妳去哪裏？最近這壹片治安不太好，妳可得小心呀。
　　父親聽了，忍不住笑，說真要有賊人攔妳兒子，該擔心的，也是那賊人才對。
　　母親想想也是，不過還是叮囑道：“早點回來啊。”
　　我出了小院，往外走去。
　　那個時候的西湖邊兒，還沒有後世那種彩燈，也沒有那麽多的高樓大廈，我在西湖邊兒上緩步走著，清風徐來，輕輕吹拂著我的臉，讓我感覺心情好了許多。
　　隨後我來到了壹條看上去有點兒破爛的街巷，走過吃夜宵的大排檔，穿過巷子，最後來到了壹個足療店。
　　這個店在二樓，壹樓是賣家電的。
　　走到二樓之後，我拒絕了服務員熱情的推銷，沒有去包廂裏享受更進壹步的新花樣，而是留在了大廳角落處的壹個沙發靠椅前。
　　壹個四十多歲的大媽過來給我按了半小時之後，我告訴她，說阿姨我有點兒累，妳先歇歇吧。
　　那位大媽抹著口紅塗著粉，沖著我吃吃壹笑，說小哥，我們還有別的服務，妳要不要試壹試？
　　我說不用了，您先歇著吧。
　　大媽依舊熱情地推銷道：“小夥子，我剛才給妳按了湧泉穴，妳反應很大，說明妳腎部有問題，我們這個項目，對於腎部的保養很好的，妳真的可以試壹試，妳放心，大姐的手法很好的……”
　　我坐直起了身子來，義正言辭地說道：“阿、姨，我想單獨休息壹會兒，可以麽？”
　　聽到我堅定的話語，那大媽這才放棄了，用毛巾將我的腳給擦幹凈之後，抱著木桶離開。
　　沒多久，我身邊的客人也做完了，給他按腳的小妹妹也離開了。
　　兩個人挨在壹塊兒，躺在大廳的角落裏。
　　這會兒大廳的燈光昏暗，除了我們兩個之外，沒有其他的客人了。
　　不過也對，這中秋之夜，壹般人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過來捏腳，而就算是過來的，也都跑到包廂裏面去了，不可能待在這大廳的。
　　我躺了壹會兒，旁邊的人開口說道：“沒人了。”
　　我點了點頭，說哦。
　　那人遞過來壹根煙，說抽麽？
　　我擺手，說不用。
　　那人點了煙，抽了壹口，長長地吐了出來，隨後問道：“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
　　我聳了聳肩膀，苦笑著說道：“那幫人都精明得很，大概是看出了我們的苦肉計，沒有上當，雖然說將我給納入備選人之中去，但壹直沒有讓我參與核心的圈子，讓我壹直都在外圍晃蕩，我感覺出了他們的防備，也就沒有再積極靠攏了，找了個由頭，先跑開了。”
　　他問道：“還去不？”
　　我想了想，搖頭說道：“不去了，很久之前，有壹個老前輩給我算過命，說我這個人呢，越往北走，越是大兇——先前的時候，我不太理解，現在想壹想，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他想了想，說道：“不去北方也好，對了，叵木的事情，也沒有搞清楚？”
　　我嘆息，說對，毫無頭緒。
　　他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當初妳們其實沒有必要布那麽壹個局——好多不知內情的人，包括妳們的朋友，對這件事情都有看法呢。”
　　我搖頭，說不，也不是壹點兒用都沒有。事實上，王老爺子去了，田女皇變成如今這模樣，我們在朝堂之上的立足點已經垮了，就算是我們拿仇家來立威，還宰了仇千秋，但真正讓人畏懼的點沒有了，對於壹些大人物來說，我們就已經是盤中餐了，他選擇在那個時候走，也是有這樣的考慮——對了，妳有他的消息麽？
　　那人說道：“有人在寧夏見過他，據說在找壹種東西，魔芋娑娜之類的，也不確定。”
　　我說那叫做魔音嗩吶。
　　他問：“啊？那是幹啥的？”
　　我嘆了壹口氣，說道：“是壹個導演跟我們提及的，說那玩意是用雲夢澤特有的雲夢犀角制成的，傳承數千年，有著壹種特殊的魔力……”
　　那人沒有再繼續問，而是說道：“對了，天機處的話事人人選今天出來了，妳知道是誰麽？”
　　我說道：“大概聽到壹些風聲，那人叫做葉傅國對吧？”
　　那人點頭，說對，這人沒什麽名氣啊，怎麽壹下子就上位了呢？
　　我說這人在江湖上沒有什麽名氣，但屬於大內之人，根紅苗正，而且勢力很廣——他應該並沒有直接上任，而是代理這個職位，對吧？
　　那人有些驚訝，說對，妳怎麽知道的？
　　我說道：“其實上頭壹直對這邊很關註，覺得天機處的框架其實還是有點兒小，估計在不久之後就要升級，投入大量的資金和人員進來，而這位葉傅國，據說就是重組機構的領導人。”
　　那人嘆了壹口氣，說道：“水至清則無魚，黃泉引和夜復會鬧成這樣，的確不對，但如果真正全面升級的話，恐怕會鬧出更多的麻煩來啊。”
　　我伸了壹下腰，說道：“誰知道呢，大家都在隨波逐流罷了。”
　　那人沈默了良久，然後說道：“我壹會兒還要去魔都，司機在等著，先走了。”
　　我點頭，說好。
　　那人起身，走之前，對我說道：“我聽說噬心魔即將北上，妳壹切小心。”
　　我說好，阿水，妳也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