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苗女熱情，大碗奉茶

　　苗族是海南的世居苗族之壹，究其根源，有兩種來歷，第壹是明代作為兵士，從廣南征調而來，後來落籍海南。
　　清光緒《崖州誌》裏就有記載：“又有壹種曰苗黎，凡數百家。常遷徙於東西黎境……時出城市貿易，從無滋事。蓋前明時，剿平羅活、抱由二峒，建樂定營，調廣西苗兵防守，號藥弩手，後營汛廢，子孫散外山谷，仍以苗名，至今猶善用藥弩。”
　　《瓊州府誌》、《感恩縣誌》等也有類似的記載。
　　第二種，還有相當數量的苗族是為了謀生而來的，普遍的說法是苗人從廣南來，是坐船過海的，登岸後第壹個居住點是凰田。
　　凰田為壹盆地，苗人將此盆地開墾成壹片良田。但統治者見苗人生活富庶，就進村搶劫，並要將苗人斬盡殺絕。苗人只得丟棄家園，逃往大山密林。
　　海南島上的苗人，又稱之為苗黎，大部分都居住於中南部的高山地區。
　　建國後，特別是改革開放之後，陸陸續續有壹部分苗人從高山遷到了稍微平緩的坡地來，而這個被汪小飛提及的南梗苗人，便是其中壹支。
　　馬小龍並非偏聽偏信之人，又特地與汪小飛詢問了壹句，那家夥對答如流，看樣子好像應該是真的。
　　對於熊王飛此人，馬小龍並不熟悉，不過他也沒有多言，大概問得差不多之後，回到了車裏，從包裏拿出了兩萬塊錢的現金來，遞給了燕燕，讓她帶自己的老弟去醫院，而我們則不能拖時間，得趕緊前往南梗壹帶。
　　馬小龍有許多的事情要辦，所以這壹次由馬壹嶴來開車，他則打起了電話來。
　　首先第壹件事情，就是吩咐人，明天壹早，得把錢給人家吳萬青那兒送過去。
　　畢竟“人無信不立”，按照吳萬青的性子，自己女兒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不把汪小飛殺了，如何消解心頭之恨，只不過人家看在他的面子，讓我們將人接了回來。這其實是很大的人情了，那麽這點兒錢，再去拖欠的話，他以後恐怕就無法在崖州這壹代立足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讓人查壹下南梗苗人的底細。
　　他找了兩個人，分別是公家的那位兄弟，還有壹位，則是崖州的壹個老前輩。
　　公家的那個兄弟十分謹慎，聽到他這般問，立刻就說是不是有了新的線索，並且警告馬小龍，說如果有線索的話，得跟他們這邊說，不要私自行動，不然出了什麽後果，會弄得他沒辦法幫忙收場的。
　　如此嘮叨壹陣，方才說起了南梗苗人的事情來，說那是壹個比較封閉的村子，從山上遷下來之後，就壹直如此，保持著宗族的體制。
　　所謂的村長，還不如他們自己的族老說話管用。
　　當然，那是前些年的事情，近幾年來，隨著外面的世界變化越來越快，古老的苗寨體制也開始有了新的發展，去年還出了壹個大學生呢，算是很大的進步了。
　　聽過了官方的說法之後，崖州的那位老前輩則明確告訴馬小龍，說南梗苗人，算是海南島內為數不多的黑苗人壹脈。
　　所謂“黑苗”，其實就是有著古老傳承，有許多巫術手段的族群，南梗苗人尤其如此，養蠱、巫醫、祭天、守約，這些事情，壹樣不少，不過他們的性格內斂，基本上不會跟外界有太多的交流，除非是被惹著急了，像巫蠱這樣的手段，都是不會給外人瞧的。
　　而且人家待客也十分熱情，對朋友也很好，只要認定了妳，絕對巴心巴適。
　　那前輩聽說過幾個故事，都是有人得了絕癥，恰巧認識南梗苗寨的人，上門求醫得解之類的，傳得神乎其神。
　　他倒是認識壹個朋友，跟南梗苗人的關系很不錯，不過那人在東北，壹時半會兒，還找不到人。
　　打聽得差不多了之後，馬小龍打了個電話給自家妹子，說明了此事。
　　馬小鳳聽說我們要前往“高坡”苗寨，當即就不願意，讓自己老哥別亂來，然而馬小龍卻跟她再三保證，說自己只不過是去問問，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他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讓馬壹嶴將車開到加油站去，將車廂的油給加滿。
　　當天晚上，我們三個男人輪流開車，前往南梗苗村的方向。
　　兩千年的時候，那個地方還沒有通車，我們大概在次日早上，淩晨五點半的時候，將車停在了附近的壹個聚居點，等了半個小時，在不遠處的小賣部那裏詢問了壹下路途，這才動身出發，前往南梗。
　　雖然南梗苗人已經從中部高山往下遷徙了，但這壹片依舊是山坡地帶，山路著實難行，而且這兒又是熱帶林子，壹路上走著，其實挺麻煩的。
　　往前往後，都是密林，只有中間，有壹條羊腸小道，能夠勉強通過。
　　因為對路段不熟悉，我們差不多到中午的時候，方才趕到了壹處苗人聚居點附近。
　　我們沒有敢直接進去，而是在外面徘徊，得先確定了這兒是南梗苗寨之後，再繼續後面的行動。
　　我們這壹次過來，除了問責那個叫做熊王飛的家夥為什麽要殺魏曉琴之外，還有壹件事情，那就是關於俄羅斯女郎安娜的下落。
　　因為壹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是安娜，或者說她的同伴對魏曉琴下的手。
　　壹直到我們找到安娜住處，發現那裏的搏鬥，才知曉，魏曉琴也許是不知覺卷入了壹場禍事之中，大概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所以才被滅了口。
　　到底是什麽禍事呢，為什麽又跟著南梗苗人有關系呢？
　　這些事情，才是我們需要搞清楚的。
　　只不過如何調查此事，也是十分麻煩的，畢竟南梗苗人的厲害，那位老前輩已經是再三提醒過我們了，裏面畢竟有種種事兒，如果壹旦激怒對方，到時候恐怕即便是我們，也未必能夠安然脫身。
　　即便是像朱雀這樣的，能夠毫發無損，但其他人呢？
　　我呢，馬壹嶴呢？
　　馬小龍呢？
　　我們顯得十分謹慎，商量了壹下，都感覺頭大如鬥，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不遠處傳來女人的聲音。
　　啊？
　　壹開始那女人說的話我們並沒有聽懂，而隨後，她換成了漢語，我們方才聽得明白：“妳們幾個，是哪個啊？”
　　而當我們聽清楚話語的時候，也瞧見了說話的人。
　　那是幾個穿著藍色土布長裙的年輕女孩子，為首問話的那個女孩差不多十八九歲、二十來歲，長得十分水靈，兩只黝黑發亮的眼睛撲棱撲棱的眨著，小臉蛋兒紅撲撲的，透著年輕健康的青春氣息，脖子上還帶著牛角銀飾，看上去很有活力的樣子。
　　這是寨子裏面的女孩？
　　我有些發楞，而馬壹嶴卻最先反應過來，上前說道：“妳們好。”
　　他高大俊朗的外表和溫和中正的氣場，讓幾個女孩子放松了下來，為首那個女孩兒好奇地打量著我們，然後問道：“妳們是誰啊，在這裏幹什麽？”
　　她說話有壹點兒口音，不過如軟糯清脆，很是好聽。
　　馬壹嶴跟他們解釋，說自己是大學的老師，帶著幾個研究生來山裏面采集生物標本，做研究的，沒想到這邊的路況著實復雜，我們轉暈了，壹不小心就迷了路。
　　他說得壹本正經，撒謊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壹下，再加上他天生就容易讓人信任的臉，那幾個女孩子並沒有懷疑。
　　不但沒有懷疑，而且還十分熱情地請我們進寨子裏面去歇息。
　　得了苗女們的邀請，馬壹嶴順坡下驢，帶著我們幾個學生，跟著她們就進了寨子裏去。
　　進村的途中，為首的那個女孩十分熱情地作了介紹，因為她們的名字有點兒拗口，我只記住了她的，叫做安麗（又作阿麗），當然，這也只是簡稱，而馬壹嶴則化名司馬鰲，給我們幾個也隨便取了壹個名字。
　　當然，我們其實並不是重點，幾乎所有的妹子，眼睛都落在了馬壹嶴身上，不斷地問他話兒。
　　好在馬壹嶴本身就是生物專業的高材生，對待這些看似幼稚，實則暗藏“殺機”的問題，對答如流，沒有露出半分破綻來。
　　我們給領進村子，壹路前行，來到了壹處大宅子前，安麗請我們在堂屋坐下，然後去給我們泡茶。
　　她帶著兩個小姐妹去了旁邊的廚房，有壹個黑乎乎的胖妹陪著我們聊天。
　　剛剛沒有聊幾句，這時堂屋走進來壹個身體健碩的年輕人，瞧見我們，臉頓時就黑了，沖著胖妹嘰裏咕嚕幾句，胖妹回答了壹下，那年輕人立刻就出了門，也不知道幹嘛去了，而這時，安麗端著幾個大碗進來。
　　她笑吟吟地對我們說道：“原來的客人，我們條件有限，莫得茶杯，只有吃飯的碗，莫嫌棄喲，喝杯茶水，潤潤喉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