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

賊眉鼠眼

歷史軍事

入贅商戶的女婿沒出息嗎?穿越者蕭凡就是個很明顯的反例。   大明洪武二十九年,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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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少年功與名第壹百三十七章 禦前激辯(上)

大明王侯 by 賊眉鼠眼

2018-8-3 13:43

  武英殿內,十數盞精致的宮燈高高懸掛在大殿的盤龍柱上方,照得殿內如同白晝般通亮。
  朱允炆站在龍案壹側,神情說不出的憂慮。
  龍案前,春坊講讀官黃子澄神色平靜的站著,他的身旁,兵部尚書茹瑺,兵部左侍郎齊泰,戶部尚書郁新,左都禦史暴昭等朝中數位重臣並排而立。
  北平告急的軍報傳進宮裏沒多久,這些大臣就被朱元璋火速召進了皇宮,商討對策。
  朱元璋穿著壹身明黃便服,坐在龍案後的椅子上,頭發略顯淩亂的散落幾縷在鬢邊,臉上幾塊老年斑在宮燈的照映下分外醒目蒼老,他臉色已是壹片鐵青,視面前數位重臣而不見,目光如鷹隼般死死盯著龍案上的軍報,仿佛那是壹塊烙鐵壹般,燙得他眼睛生疼。
  很難想象,壹個年邁遲暮,垂垂老矣的老人,在這壹刻竟能暴射出如此令人震懾的氣勢。
  殿內的氣氛很沈悶,眾人大氣也不敢出,垂頭躬身等待著朱元璋發話。
  沈默良久,朱元璋擡起頭,緩緩掃視眾臣,語氣無比陰森:“朕,立國大明三十年,三十年前,朕驅除韃虜,光復我漢人江山,北元蒙古被朕打得壹敗再敗,他們丟盔棄甲逃回了草原大漠,從此不敢越長城半步!朕立國後,深知江山易得難守的道理,不顧眾皇子身份尊貴,命他們壹壹就藩邊陲,治軍治民,以防北元韃子死灰復燃,時來亦有二十余年矣……”
  眾臣急忙躬身齊道:“陛下英武聖明,威服宇內——”
  朱元璋沒理會眾臣敷衍般的恭維,而是狠狠的壹拍龍案,怒目圓睜嘶吼道:“可是,為何壹個區區五萬人的小部落,如今居然敢兵圍我北平府?那些韃子以為朕老了,便拿不動刀劍了麽?韃子安敢如此欺朕!”
  天子之怒,雷霆萬鈞,殿內頓時充滿了淩厲的肅殺之氣,嚇得眾臣急忙跪倒,齊聲道:“陛下息怒——”
  朱元璋渾濁的老眼布滿了血絲,他陰沈著臉,森然道:“他們以為朕老了,拿不動刀劍了,便可以肆意妄為了麽?朕還沒死,還輪不到那些該死的蠻夷猖獗囂狂!朕要禦駕親征,讓那些韃子看看,朕的刀劍是否如當年壹般鋒利……”
  眾臣聞言頓時壹個激靈,這下他們是真的慌了。
  黃子澄率先奏道:“陛下,萬萬不可!區區五萬人而已,陛下怎可草率親征?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共主,豈可舍本逐末,輕身犯險?陛下,臣以死諫,望陛下收回成命!”
  左都禦史暴昭道:“陛下,天子不可輕易親征,自古天子親征者,無非兩種不得不為的原由,其壹者,國家危難,江山社稷懸於壹線,天子征討,乃為力挽狂瀾,扶保社稷不失,其二者,乾坤即定,勝券在握,需天子親往,激勵將士士氣,壹戰而定乾坤。非此二者情形,天子不可輕易出征,如今只是區區北元壹個小部落兵圍北平而已,既不算國家為難,亦難稱乾坤即定,陛下出征,何以師名?”
  眾臣壹齊伏地拜道:“臣等附議。”
  朱允炆在壹旁急道:“皇祖父年事已高,怎可為了區區跳梁小醜長途奔波?孫兒不肖,願代皇祖父親征,為祖父掃除北元,將他們再次趕回草原大漠。”
  朱元璋目光閃動,慈愛的看著朱允炆,臉色不由變得愈發復雜莫名。
  長長嘆了口氣,朱元璋頹然的坐回了椅子上,他的身體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剛才只是說說氣話,如今他年邁多病,多日來纏綿病榻,不得不靠湯藥維生,怎麽可能有體力和精力禦駕親征?
  只有當自己真正拿不動刀劍時,才能深刻體會到英雄遲暮的悲涼。
  殿內眾臣見朱元璋沒說話,不由紛紛擡頭望向他,他們的眼神很堅決,很明確的訴說著壹個信息,如果朱元璋堅持禦駕親征,他們將不惜以死勸諫。
  良久,朱元璋自嘲般悲涼的笑道:“朕……果真還是老了啊。”
  聽著這話,眾臣心裏這才松了口氣。
  所有人的想法都壹樣,壹個小小的部落兵圍北平或許有些反常,但畢竟只有幾萬人,如果驚動大明天子親征,不大不小也成笑柄了,那時皇家威嚴何在?朝廷體面何在?
  朱元璋擡眼看了看朱允炆,緩緩搖頭道:“太孫身系江山社稷傳承,不可領軍犯險,諸愛卿,此事當如何處置?”
  黃子澄道:“陛下,北平被圍,實出我等意料之外,軍報上只說了北元乞兒吉斯部落出兵,卻並沒說他們兵圍北平的原因,北平府乃四皇子燕王的封地,燕王如今尚在京師,臣以為,陛下可召燕王先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黃子澄這番穩重之言令眾人皆點頭贊同。
  朱允炆想了想,道:“皇祖父,錦衣衛負責刺探,潛伏,肅敵等事宜,孫兒以為針對北平被圍壹事,不妨也將錦衣衛都指揮使李景隆,還有錦衣衛同知蕭凡都召來,共同商討此事。”
  朱元璋瞧了他壹眼,心知孫兒這是有意擡舉蕭凡在朝中的地位,區區壹個同知本無資格參加這種重大的國事討論,不過孫兒既然有擡舉蕭凡的意思,朱元璋倒也不便反對。
  於是朱元璋點頭道:“準,來人,宣燕王,曹國公李景隆,蕭凡覲見。”
  門外宦官恭聲應了,急忙往宮外跑去。
  黃子澄和黃觀等人見朱允炆時刻不忘擡舉蕭凡,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板著臉站在龍案前壹言不發。
  蕭凡接到宮中宦官的傳召已是快壹更時分,他不敢怠慢,匆忙穿了官服便往宮裏趕去。
  朱元璋深夜召見,不知出了什麽大事,蕭凡壹邊往宮裏趕,心裏壹邊忐忑不安。
  老朱該不會發現什麽了吧?
  蕭凡現在最心虛的,就是他和江都郡主之間的事,這事兒若讓老朱察覺了,恐怕他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了。
  離宮門越近,蕭凡心裏越戰戰兢兢。——所以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朱元璋敲門,蕭凡覺得以後說話做事還是光明正大壹點的好。
  雇的馬車在承天門的石牌下停住,蕭凡下了馬車,眼睛四下張望了壹番,卻見四周通亮,錦衣親軍舉著火把或宮燈,排著整齊的隊伍來回巡邏,金水橋邊的值夜宦官們也不敢怠慢的四下巡梭走動,還沒進承天門便能感覺到皇宮森嚴的戒備。
  蕭凡剛往前走了兩步,便有壹隊錦衣親軍警惕的圍了上來,驗過他的腰牌之後才放行。
  蕭凡奉詔進宮,當然不擔心有人把他當刺客,身份驗證過後,壹隊錦衣親軍護送著他往宮裏走去。
  走到橋邊,卻見正前方停著壹輛裝飾非常豪華的車駕,車廂以餾金裝飾,綴以白玉珍珠,車頭雙馬拉轅,壹看便是王侯家的馬車。
  蕭凡神色壹凝,轉頭問身旁護送他入宮的錦衣百戶軍官道:“陛下還召見了誰?這是誰家的馬車?”
  軍官認識蕭凡是錦衣衛同知,錦衣親軍隸屬錦衣衛管轄,說來蕭凡是他的頂頭上司,於是不敢怠慢,恭聲道:“蕭大人,陛下召見了春坊講讀官黃子澄大人,兵部尚書茹大人,兵部左侍郎齊大人等等,這是燕王殿下的車駕,燕王殿下也是剛剛到的……”
  蕭凡壹聽心裏便松了口氣,朱元璋同時召見這麽多人,應該跟他和江都郡主的事沒關系。
  放下心的同時,蕭凡眼珠轉了轉,壞水兒又開始咕嚕咕嚕往外冒。
  走到燕王的馬車前,沈吟了壹下,蕭凡摸著下巴道:“燕王的車駕太豪奢了,這樣不好,很不樸素啊……”
  錦衣百戶納悶道:“大人的意思是……?”
  蕭凡嘿嘿壞笑道:“我來給它整整容吧……”
  說完不待旁人反應,蕭凡助跑,然後飛起壹腳,狠狠往馬車的車廂壹踹,砰的壹聲悶響,在深夜的金水橋邊傳出老遠,金碧輝煌的車廂外壁頓時多了壹個又黑又大的腳印。
  蕭凡踹了壹腳後還覺得不解氣,想起朱棣對他下的陰手,派死士刺殺他等等深仇,蕭凡不知怎的心頭火氣越冒越大,於是不顧旁人愕然的目光,蕭凡咬牙切齒對著馬車車壁又踢又打,覺得不過癮還抓起地上的塵土沙子狠狠往車廂裏扔。
  他覺得很快意,有壹種阿Q式的勝利滿足感,又如同堂吉訶德戰勝了風車。
  待到蕭凡玩累了,燕王的車駕已經傷痕累累,又臟又黑,滿是刮痕塵土,看起來跟土裏刨出來的兵馬俑戰車似的,非常的……古樸?
  蕭凡停了手,得意的擡起頭,見馬車已被他折騰得不成樣子,心中不由暢快無比,他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
  喘著粗氣轉頭盯著壹旁目瞪口呆的那隊錦衣親軍,蕭凡惡狠狠道:“剛才的事,妳們誰都不準說出去,不然……這馬車就是下場!”
  錦衣百戶呆了壹下,接著長長嘆息:“蕭大人,我想我們已不必往外說了……”
  蕭凡也呆了壹下:“什麽意思?”
  錦衣百戶神情古怪的往蕭凡身後壹指,蕭凡心裏頓時升壹股不祥的預感。
  愕然回頭望去,卻見馬車的另壹面人影閃動,燕王朱棣壹臉鐵青的出現在蕭凡面前。
  蕭凡吃了壹驚,接著淚流滿面,默默的將踢歪了的車轅扶正,還順手撣了撣車廂外的灰塵,態度畢恭畢敬之極……
  扭頭眨著淚眼,蕭凡無限哀怨的問錦衣百戶:“……妳怎麽沒告訴我,燕王殿下還沒進宮呢?”
  “大人身手太快,迅雷不及掩耳,屬下這不是沒來得及說嘛……”
  朱棣鐵青的臉色壹直到進了武英殿還未消去。
  蕭凡則臊眉搭眼的跟在他身後,不遠不近的走著,他覺得今天的使壞使得很失敗。
  二人就這樣壹路沈默而尷尬的進了武英殿。
  給朱元璋見過禮之後,蕭凡立馬很低調的往兵部左侍郎齊泰身後壹閃,然後不顯山不露水的保持沈默。
  擡眼環視眾人,見大家臉上都沒什麽表情,只有朱允炆面色平靜卻仍調皮的朝他擠了擠眼。
  朱元璋緩緩道:“人都到了……棣兒。”
  朱棣上前壹步,恭聲道:“兒臣在。”
  “北元乞兒吉斯部落五萬人馬兵圍北平,此事妳可知曉了?”
  朱棣躬下身,眼中閃過壹抹驚喜的光芒,然後飛快消逝,急忙用壹種憤慨激昂的語調驚道:“什麽!北元韃子居然又敢犯我大明疆境!父皇,斷斷不可輕饒韃子!”
  蕭凡壹聽朱元璋叫眾人深夜進宮竟是為了這事,心裏便有了數,朱棣眼中的驚喜被他壹人看見,心中不由冷笑數聲。
  朱元璋註視著朱棣臉上的憤慨之色,冷凝的神情漸漸和緩了壹些。
  不論皇子們對皇位的野心有多大,但在面對外敵入侵的大是大非問題上,還是頗具風骨的,不枉自己教導多年。——在傳給子孫江山社稷的同時,朱元璋更希望將自己壹生的信念和堅持也傳承下去,不向強敵低頭,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國門,這便是朱元璋的信念,相比江山和皇位,這些無形的東西對朱家子孫更為重要。
  “諸位愛卿,北平被圍,如何處治乎?”朱元璋擡眼掃視眾人,緩緩問道。
  黃子澄往殿中走了兩步,目註朱棣道:“燕王殿下,北平府乃殿下封地,下臣敢問,北元乞兒吉斯部只是壹個人數不滿十萬的小部落,他們為何有這麽大的膽子敢犯我大明疆界?殿下於北平戍守多年,可知其中緣故?”
  朱棣神色凝重的搖頭,道:“本王在京師日久,北平防務壹直交給大將張玉打理,北平府在本王的治理下向來對北元各部落采取的是攻勢,按說他們應該不敢主動來攻,北平府究竟出了什麽變故,本王卻是真的不知。”
  蕭凡冷笑不已,朱棣話裏說得無辜,實際上是在暗示自己待在京師太久,他壹離開北平,北元部落便來攻打,足可見他對北平府的重要性,意思就是說,父皇該放他回去了。
  黃子澄見問不出個結果,不由有些失望的退了回去。
  朱元璋沈吟了壹下,道:“北平被圍,看似小事,實則恐怕其中另有原由,諸愛卿如何看待此事?”
  朱棣聞言直起身,雙目直視朱元璋,大聲道:“父皇,兒臣不敢妄自菲薄,兒臣治理北平府多年,對封地的上下將士壹應熟知,可謂知兵知將矣,北元韃子兵圍兒臣封地,這是對我大明的挑釁,更是對兒臣的莫大侮辱!兒臣若不報此兵仇,將來有何面目再見父皇,堂堂昂藏男兒,有何面目再立於天地間?兒臣向父皇請命回北平領軍,擊潰韃子,在此願向父皇立下軍令狀,若然不能競功,兒臣願以壹死相報父皇養育之恩!”
  朱棣壹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擲地有聲,殿內眾人不由微微動容,朱元璋更是捋著胡須,面帶微笑,贊許不已。
  朱允炆則壹臉憂色,默不作聲的站在朱元璋身側,不時復雜的擡眼瞟著朱棣。
  蕭凡壹見朱元璋的反應,心中不由咯噔壹下,心道壞了!老朱被朱棣三言兩語說得動了心,真要放朱棣回了北平,無異於縱虎歸山,天下誰還制得住他?朱允炆將來的皇位還如何坐得穩當?
  蕭凡顧不得自己職低言微,當下急忙站出來,躬身道:“陛下,臣有壹點點不同的意見……”
  朱元璋壹楞,笑道:“蕭愛卿盡管說來。”
  “臣以為,區區北元數萬韃子,派燕王殿下回北平領軍,實在是殺雞用牛刀了,北平府駐有精兵十萬,大將張玉更是我大明難得的將帥之才,若說他連區區數萬韃子都擊潰不了,實在讓人不敢相信,所以,臣以為不必再派燕王殿下回去,只需令五軍都督府抽調河南,山東,大寧等地的千戶所官軍,開赴北平,派壹得力大將帶領,與北平府的張玉將軍裏應外合,韃子自然壹擊而潰,燕王回不回去,已無多大意義。”
  朱棣聞言臉上頓時浮現怒色,他目光陰沈的盯著蕭凡,眼中的殺意淩厲而兇狠,令人不寒而栗。
  “蕭大人,妳只是區區錦衣衛同知,弱冠年紀,有何資格妄言國事?”朱棣陰沈的問道。
  蕭凡和煦的笑道:“陛下命臣來武英殿商討國事,既然臣已列班殿內,所謂在其位而謀其政,燕王殿下,臣覺得自己有資格說話。”
  朱棣神色愈發陰狠,道:“妳說話是妳的事,可我們這裏議論的可是關乎大明江山社稷的大事,妳年紀輕輕,不知兵家之事,不懂排兵布陣,妳什麽都不知道,無德無才之人,禦前胡亂說話,妳就不怕擔上誤國誤君的千古罪名麽?”
  蕭凡沈聲道:“殿下,誤國誤君恐怕另有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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