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壹章 三籌

　　李元吉也不明白李淵為何如此執著的替李建成洗。
　　難道是已經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中間做出了取舍，決定堅定不移的支持李建成？
　　亦或者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將大唐壹分為二，所以不怕李世民大動幹戈，不怕李世民跟他翻臉？
　　如果是前者的話，李元吉倒不在意。
　　如果是後者的話，李元吉就必須加快阻止此事的腳步。
　　不過，不管如何，必須先跟楊妙言講壹講現在的局勢才行，不然不明白真相的楊妙言很容易被人忽悠。
　　李淵的封口令，對於別人而言確實是禁令，但是對於齊王元妃而言，卻有商榷的余地。
　　所以楊妙言不壹定要遵守李淵下達的每壹道禁令。
　　當即，李元吉沈吟著端正了態度，開始措詞。
　　楊妙言見李元吉壹下子坐的端端正正，態度嚴肅，也意識到了李元吉有重要的話要交代，立馬收起了跟李元吉聊家常的態度，豎起了耳朵準備聆聽。
　　李元吉措好了詞，緩緩開口，大致將現在長安城內外的局勢給楊妙言講了壹遍。
　　壹直從上午講到了晌午，講的很細致。
　　壹些別人不知道的，亦或者是察覺不到的東西，李元吉也統統跟楊妙言講了壹遍。
　　甚至將壹些自己推測出來的事情的各種進程，也跟楊妙言大致的講了壹遍。
　　只是省略了壹些楊妙言不該知道的事情，以及不適合告訴楊妙言的事情。
　　楊妙言聽完了李元吉的壹番講述，才明白現在長安城內外的局勢到底有多險。
　　準確的說是李家內部的局勢到底有多險。
　　畢竟，身為大唐的皇族，除了李家內部的兇險外，其他的兇險也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麽傷害。
　　“沒想到，沒想到大哥真的差點毒殺了二哥，我還以為是壹場誤會呢。”
　　楊妙言臉色有些發白，有些失神的說著。
　　她之所以會這麽認為，不是她的判斷不準確，而是她壹直身處在九龍潭山，九龍潭山名義上又被左武衛的將士們封鎖著，閑雜人等很難進來，她很難準確的得到壹些能夠讓她判斷出正確答案的信息。
　　再加上李淵將此事封鎖的實在是太好了，以至於此事沒有在長安城內外掀起太大的風波。
　　所以她才會誤以為此事並沒有那麽兇險，甚至誤以為此事只是壹場誤會。
　　如今聽完了李元吉的講述，明白了其中的真相以後，她才明白了這中間到底有多兇險。
　　“難怪……難怪妳在正月初壹的時候，說什麽也要帶著壹家人回到這裏。妳從那個時候就感受到宮裏的兇險了吧？”
　　楊妙言楞楞的失神了好壹會兒，回過神以後，想起了李元吉正月初壹的時候說什麽也要帶著壹家人回九龍潭山的事情。
　　當時她還有些不理解，現在終於理解了。
　　李元吉緩緩的點了點頭。
　　楊妙言突然有些後怕的道：“我們要是在宮裏壹直待到正月十五的話，這會兒恐怕已經陷入到麻煩當中了吧？”
　　李元吉再次點頭。
　　這壹次李建成毒害李世民造成的動蕩，之所以沒有牽連到齊王府，就是因為府上所有人都在宮外，而且都在左武衛大軍的監視當中。
　　沒有人能參與到其中，也沒有人會被拉下水。
　　如果府上所有的人都在宮裏的話，那就很容易被策反，也很容易被人利用，參與到其中。
　　無論是被利用，還是被策反，他都會被拉下水。
　　只要他壹下水，這潭水就渾了。
　　這件事也就不再是單純的李建成毒害李世民了，而是兄弟三人互相鬥爭。
　　以李淵的脾氣，大概會效仿此前的做法，在將李世民治好以後，再次封鎖太極宮，來壹個殺人教子。
　　他可不喜歡濫殺無辜，更不喜歡用殺人的方法去接受再教育。
　　“阿郎之所以跟我說這麽多，是擔心我不知道內情，被人利用吧？”
　　楊妙言漸漸的也品出了李元吉話裏的深意。
　　李元吉毫不猶豫的點頭。
　　既然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有些話說開了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楊妙言神情壹肅，道：“阿郎放心，我會小心的。”
　　說到此處，稍微頓了壹下，疑問道：“那近些日子突然找上門給妳送禮的那些人，有沒有什麽問題？”
　　李元吉大致詢問了壹下都是些什麽人。
　　楊妙言說出了壹個名單。
　　李元吉跟心裏的危險人物對了對，發現沒有對上號的，沈吟著道：“他們應該是看我領著兵在長安城內大鬧了壹場，卻沒有受到絲毫懲罰，所以想跟我攀壹攀關系，看看能不能借著我謀壹些好處。
　　也有可能是趙州李氏拋出來投石問路的石頭。
　　具體是那種人，妳讓人多接觸接觸就明白了。”
　　封鎖趙州的事情，大概過去大半個月了。
　　竇氏的人沒有受趙州李氏的委托，來幫趙州李氏說情。
　　那麽說明竇氏的人很有可能拒絕了繼續幫趙州李氏。
　　趙州李氏沒有了竇氏這個能跟皇族說得上話的依靠，就只能另辟蹊徑。
　　以河北道的人摸查到的趙州李氏的情況看，趙州李氏有不少子弟，以及不少親戚，在朝為官。
　　想來楊妙言所說的人當中，有壹些人應該是受趙州李氏的子弟，亦或者親戚的請托，前來投石問路的。
　　不過，具體那個是趙州李氏請來投石問路的，李元吉沒心情甄別。
　　李元吉已經決定了要滅了趙州李氏，那就不會給趙州李氏和談的余地。
　　趙州李氏無論派誰來投石問路，對李元吉而言都不重要。
　　不過，禮照收。
　　白給的禮物，不收白不收，收了也白收。
　　反正李元吉身為大唐皇族的重要成員之壹，影響著大唐所有事情的最終解釋權。
　　收禮不辦事，亦或者收禮以後不搭理人。
　　對方也不敢咬他。
　　“我還要接觸他們？我不能直接跟他們斷了聯系嗎？”
　　楊妙言微微皺眉。
　　她很清楚她的能力在哪兒。
　　她雖然聰慧，可終究年輕，她身體裏也沒有住著壹個比她大很多歲的老狐貍。
　　所以讓她跟那些在官場上鉆營了壹輩子的老狐貍鬥心眼，她不壹定能占便宜。
　　所以她想著盡量避開，少惹為妙，免得給府上帶來什麽麻煩。
　　李元吉看出了楊妙言的心思，不以為意的笑道：“為什麽要跟他們斷了聯系呢？他們即便是算計了我們，也不會給我們帶來太大的麻煩。
　　終究是壹群小人物而已，妳反正閑著也沒事，何不拿他們練練手呢？”
　　楊妙言楞了壹下。
　　李元吉繼續笑道：“反正啊，往後類似的事情會越來越多。妳要是不趁機拿這些小人物練練手，以後對上了嫂嫂她們，對上了我父親的那些嬪妃，對上了我其他叔伯兄弟家裏的王妃、壹品夫人，很容易吃虧。”
　　楊妙言若有所思的思量起來。
　　李元吉又道：“男人們之間的事情，妳很難插得上手，也不需要妳在意。但是女人們之間的事情，我很難插得上手，也很難幫得上妳，妳得自己學著如何去應對。
　　妳不要總是想著躲，因為躲是沒用的。
　　妳躲得了今日，也躲不了明日，躲得了明日，也躲不了十五。
　　所以還是要勇敢的去面對。”
　　李元吉也不是非要讓楊妙言變成壹個女強人，亦或者陰謀家。
　　只是身處在這樣的環境裏，不學的聰明壹點，不懂得壹些心眼和手段，遲早會被人算計，也會被人利用。
　　李神通和李孝恭已經算得上是謹慎了，也算得上是有心眼和手段了，但壹個不註意，還是被人算計了。
　　雖然沒聽說受到什麽責罰，但是影響肯定是有的。
　　這壹次李淵可以當他們是被算計了，被連累了。
　　那下壹次遇到了同樣的事情，李淵還會認為他們是被算計的，被連累的嗎？
　　同樣的事情妳遇到了兩次，妳敢說妳在這中間沒有扮演什麽見不得人的角色？
　　妳說妳沒有，但李淵會信嗎？
　　李淵壹旦對妳起了疑心，妳覺得妳離入土的日子還遠嗎？
　　別看李淵寵兒子都快寵上天了，就以為李淵上了年紀，心慈手軟了。
　　妳看看李淵是如何懲罰李秀寧的，妳就知道李淵的寵愛，僅限於三個兒子。
　　其他人，敢捋李淵虎須，妳看李淵敢不敢動妳。
　　楊妙言已經了解清楚現在的局勢了，也知道壹味的躲避不是長久之道，當即咬著紅唇道：“那……我試試。如果我做錯了什麽，阿郎妳可別怨我。”
　　李元吉樂呵呵壹笑，“怨肯定不會怨妳，但是其他的就未必了。”
　　楊妙言楞了壹下，見李元吉的眼睛開始不老實了，又好氣又好笑的挑釁道：“那妳想怎樣？”
　　“怎樣？”
　　李元吉眉頭壹挑，“當然是家法伺候。”
　　楊妙言仰起脖子，壹副什麽也不怕的樣子道：“咱們家還有家法？我怎麽不知道？阿郎快拿出來給我瞧瞧。”
　　李元吉揚起了大手就呼了上去，啪的壹聲脆響後，楊妙言就惱怒的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