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李世民回來了！

　　李元吉帶著壹眾鶯鶯燕燕趕到太極殿前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昏暗。
　　太極殿內外燈火通明。
　　身著著山文重甲，脖頸上纏著紅綢，臉上帶著青銅面具的左右備身府的千牛備身們，如同石俑壹般，聳立在殿前廣場各處。
　　在廣場正中，還聳立著壹百零八根石柱。
　　每根石柱頂端，放置著壹個火盆，火盆裏正燃燒著熊熊烈火，映照的殿前廣場壹片橘紅。
　　在每壹根石柱下面，還有幾位服飾怪異，面具統壹的宮人。
　　壹個個皆彎著腰，似乎在隨時等候上蒼九幽，以及八方鬼神的差遣。
　　在石柱正中，拱衛著壹個類似於祭臺壹樣的高臺。
　　高臺上設有香案，亦有祭神用的三牲。
　　“阿郎，妳跟令兒他們在此處觀禮，我帶著姊妹們去參加大祭。”
　　楊妙言在望見了石柱正中的高臺以後，丟下了這話，帶著壹眾鶯鶯燕燕匆匆的趕往了廣場壹側的偏殿。
　　獨留下了李元吉、李承乾、李令幾個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李元吉也是在這壹刻才知道，楊妙言不僅操持了此次儺戲大祭，還要帶著府上的鶯鶯燕燕們參與進去。
　　對此，李元吉多多少少能夠理解。
　　畢竟，儺戲大祭是壹個規模達到了上千人的祭祀，需要用很多人，也在情理之中。
　　主祭的是李淵，陪祭的是李建成，其他人自然不能隨意的用仆婢代替。
　　不然就折辱了李淵，也折辱了李建成，還順帶著糊弄了鬼神。
　　要是來年大唐風調雨順的話，那倒是沒什麽。
　　要是來年大唐有點什麽災難的話，那這種事情就會被拿出來大做文章。
　　所以，在其他祭祀人員上，自然不能馬虎。
　　主祭是李淵，陪祭是李建成，那麽其他祭祀的人員，就該是皇室宗親，文武百官。
　　楊妙言身為皇室重要成員之壹，自然得參與其中。
　　這也是楊妙言唯壹壹個能以女兒身參加的祭祀活動。
　　因為這壹場祭祀是表演性質的，所以不僅有諸多男角色，也有諸多女角色。
　　若是換成了其他祭祀，楊妙言別說參加了，連出面的資格都沒有。
　　“父親，我想跟著母妃去玩。”
　　李絮眼睜睜的看著楊妙言帶著壹眾鶯鶯燕燕風風火火的離開了，忍不住伸長脖子，壹邊瞧著楊妙言離去的方向，壹邊大聲的向父親請示。
　　李元吉輕輕的刮了壹下李絮的鼻子，笑著道：“今夜的儺戲大祭，乃是壹年壹度的盛祭，可不是妳想去玩，就能去玩的。
　　若是被妳祖父待到了，少不了要打妳壹頓板子。”
　　聽到會被打板子，李絮滿臉不樂意的撅起嘴，沒有再吭聲。
　　她年齡雖小，但卻知道，父親在這件事上並沒有誆騙她。
　　李淵是壹個標準的封建大家長，重男輕女的思想已經深入了骨髓。
　　對於嫡親的女兒，尚且另眼相看。
　　對於庶出的孫女，就更不在意了。
　　李絮從記事起，就沒有看到過李淵給她露過什麽笑臉。
　　真要在這種大祭中搗亂，被李淵發現了，鐵定會被打板子。
　　不過，有李元吉護著，板子也不可能落到李絮身上。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讓李絮熄了去找楊妙言玩的心思。
　　李承乾、李令、李承業，其實也想去。
　　但看到李絮的遭遇以後，他們就強壓下了心頭的好奇，以及性子裏的不安分。
　　“臣參見齊王殿下……”
　　“臣見過齊王殿下……”
　　“……”
　　壹個兩個前來觀禮的小官，在發現了李元吉的身影以後，立馬湊上前施禮。
　　李元吉只是略微點了點頭，以做回應。
　　在壹眾前來觀禮的官員中，沒有壹個五品以上的。
　　幾乎都是五品以下的官員，還不用李元吉給太多的禮遇。
　　至於五品以上的官員，應該早就趕到了太極殿壹側的偏殿內，去認領祭服和面具了。
　　他們會陪著李淵壹起祭祀，充任李淵身邊的壹眾嘍啰。
　　李淵會按照他們在其心中的地位，給他們安排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站位。
　　具體壹點講，就是身份越高，距離李淵越近，在李淵心中就更受寵，更受信任。
　　反之，就是不受寵，不受信任。
　　李元吉無需借此去爭點什麽，也無需以此去彰顯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沒有參加儺戲大祭的興趣。
　　如非楊妙言盛情相邀，李元吉甚至都不想來觀禮。
　　畢竟，在太極殿前傻乎乎的站數個時辰，看壹群人傻乎乎的在哪兒跳大神，實在是讓人提不起壹點兒興趣。
　　“妳！妳！去給我找幾張坐床。”
　　李元吉在應付完了壹眾小官的拜見以後，對身旁伺候著的宦官吩咐。
　　宦官們壹個個大眼瞪小眼，楞是沒壹個人敢動的。
　　眼見李元吉微微皺起了眉頭，其中壹個有點身份的宦官趕忙道：“殿下，此次大祭主要祭祀的是八方鬼神。
　　若是坐著觀禮的話，就是對八方鬼神不敬。
　　聖人若是知道了，肯定會動怒的。”
　　李元吉瞥了說話的宦官壹眼，不鹹不淡的道：“這天寒地凍的，我站著吹幾個時辰的冷風也沒什麽。
　　可我侄兒，我孩兒，年齡還小。
　　站著吹幾個時辰冷風，要是吹出什麽病來，妳擔當得起嗎？”
　　宦官遲疑了壹下，苦著臉道：“那臣去為幾位小殿下準備幾個蒲團，再準備幾件裘皮？”
　　李元吉又道：“幫我也準備壹個蒲團，壹件裘皮，要大壹點的。”
　　宦官的臉色更苦了，但沒敢拒絕。
　　畢竟，眼前這位可是大唐唯壹壹個在太極殿前毆打了半朝武勛，還能活的好好的人物。
　　得罪不起。
　　宦官告罪壹聲，匆匆帶著其他宦官退了下去，沒過多久以後，就帶著幾個蒲團和裘皮重新出現在了李元吉面前。
　　李元吉將蒲團和裘皮分發給了李承乾四個小家夥。
　　讓他們各自將自己裹嚴實了，然後帶著他們在太極殿前的宮門洞子的壹側，找了個角落躲了起來。
　　四個小家夥也是第壹次在太極宮內，第壹次當著許多人的面破壞規矩。
　　壹個個不僅沒怕，反而興奮的瞪大了眼睛，躲在寬大的裘皮累，四處猛瞧。
　　李元吉目光盯著四個小家夥，身子貼在了宮墻的拐角壹趟，舒舒服服的歇了下來。
　　偶爾會看看那些湊在壹起抱團取暖的小官，也會看看太極殿方向的動靜。
　　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
　　李元吉快睡著了的時候，儺戲大祭才正式開始。
　　隨著壹聲高亢的聲音傳遍太極殿內外，沈悶厚重的鼓樂聲，壹起響起。
　　李淵穿著壹身明黃的服袍，戴著壹張不僅掩蓋了他的臉，還凸出去半截子的青銅面具，唱著壹種古怪的歌，跳著壹種古怪的步子，壹蹦壹蹦的出現在了廣場上。
　　在他身後，皇室宗親，文武官員，各自戴著代表著某種神詆的面具，穿著各式各樣充滿著各種神詆色彩的古怪服飾，同樣唱著古怪的調子，跳著古怪的步伐，壹蹦壹跳的出現在廣場上。
　　那感覺，像極了大型跳大神大會。
　　明明很滑稽，也很可笑。
　　偏偏觀禮的人壹臉的莊重。
　　李淵引領著壹眾皇室宗親，文武官員，先上了高臺，向上蒼焚燒了祭表。
　　然後命李建成宣告各神詆歸位。
　　四個充任著方相氏的皇室宗親，率先領著十二黃門，以及壹百二十隨從，分別趕往了四方。
　　隨後依照神階的高低，開始壹個個宣告，壹個個歸位。
　　等到所有神詆歸位以後。
　　李淵又嘀咕了壹大段人聽不懂的話。
　　然後儺戲大祭，正式開演。
　　李元吉躲在宮門洞子的角落，距離太極殿前很遠，距離李淵坐鎮的高臺也很遠，再加上天色昏暗，僅有火盆照耀，所以什麽也看不清楚。
　　只能看到壹個又壹個的人影在哪兒晃動。
　　時不時還會有古怪的調子傳來。
　　李元吉看了不到半炷香時間，就對儺戲大祭失去了興趣。
　　見李承乾四個小家夥壹個個什麽也看不清，卻依然興致勃勃、聚精會神的盯著遠處的高臺猛瞧以後，叮囑了四個小家夥乖乖的看戲，不要亂跑。
　　然後閉著眼睛假寐了起來。
　　迷迷糊糊中。
　　耳邊就響起了壹陣急促的馬蹄聲。
　　微微睜開眼，就看到壹道黑影，從身側的宮門洞子裏劃過，直奔太極殿廣場正中的高臺。
　　古怪的唱腔聲、驚恐的呼喝聲、憤怒的呵斥聲，瞬間湧進了耳中。
　　“父親！是父親！”
　　李承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丟下了裘皮，正站在那兒壹邊蹦著腳，壹邊高呼。
　　李元吉原本還想問壹句‘這是那個憨憨，怎麽這麽勇猛，居然敢在壹年壹度的儺戲大祭上，強闖太極殿，擾亂儺戲大祭’。
　　聽到了李承乾的高呼聲以後，李元吉不用問，也知道是誰了。
　　李元吉壹下子就不困了，睜大了眼睛，興致勃勃的坐起身，“有好戲看了。”
　　說話間，已經站起了身，像壹個山大王壹般的招呼著，“走，小的們，隨我去看大戲了。”
　　李承乾只知道他那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如同無敵的英雄壹般的父親回來了。
　　他並不知道他父親在這個時候回來意味著什麽。
　　也不知道他父親為何會如此跋扈的策馬強闖太極宮，甚至壹路強闖到了太極殿。
　　他聽到了李元吉的招呼，二話不說就湊到李元吉身邊，拽住李元吉的小拇指，就往他父親所在的位置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