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1章 催化劑徐景昌

　　方醒的眼珠子泛著紅色，他指指自己的對面，“來，喝酒。”
　　徐景昌坐下，看看桌子上堆著壹堆花生，就自己倒了壹杯酒，壹飲而盡之後，嘆氣道：“妳這是被寧王給頂住了？無計可施了？”
　　“陛下讓妳來做什麽？”
　　方醒打個酒嗝，捏開花生殼，單手搓搓，然後把花生米丟進嘴裏。
　　“妳的膽子太大了！”
　　徐景昌這壹路也被折騰的夠嗆，在朱瞻基的嚴令下，他幾乎是星夜兼程，這才在今天趕到了南昌。
　　“陛下擔心妳心切，所以讓我來從中撮合壹二，最好就是讓寧王解散護衛，上壹份奏章請罪，這樣藩王的事大抵就暫時安穩了。”
　　徐景昌覺得自己就像是夾在婆婆和丈夫之間的小媳婦，兩頭受氣。
　　“妳這邊先別動，等我去寧王府看看再說。”
　　徐景昌喝了兩杯酒，起身就準備去找朱權。
　　“妳別去。”
　　方醒搖頭道：“寧王此刻定然是在兩難之間，妳若是去了，那就是服軟。陛下不能服軟，否則以後就難辦了……”
　　徐景昌無奈的道：“所以妳就想冒險？”
　　他再次坐下，指指酒壺說道：“妳方醒戰前可曾喝過酒？妳這是要豁出去了？妳也要壯膽？”
　　方醒點點頭，說道：“壹旦寧王暴動，各地藩王弄不好就會扯著大旗附逆，比如說……陛下殘害宗室什麽的，到時候……”
　　“到時候就算是平息了各地的謀逆，妳方醒也是頭號罪人，人人喊打！”
　　徐景昌愁眉苦臉的道：“妳就消停些吧，慢慢來，哥哥我身板小，可扛不住這等大陣仗啊！”
　　“怕什麽？”
　　方醒紅著眼道：“真要鬧翻天，那就正好壹舉解決了藩王的麻煩，到時候全都圈養在京城，等以後丟到海外去！”
　　徐景昌捂著額頭，呻吟道：“妳這是要作死啊！別帶著我好不好？”
　　“弄死就是！”
　　方醒呵呵笑道：“到時候亂軍之中，寧王畏罪自盡，我看誰敢來給他翻案！”
　　“妳好狠的手段！”
　　徐景昌打個寒顫，擺擺頭，然後說道：“妳的膽子太大，我先去王府！”
　　“回來！”
　　徐景昌才走到門口，方醒低喝壹聲。等他轉身後，看到方醒目露狠色，就哀求道：“此事不能鬧大啊！陛下不是文皇帝，沒那個威望壓住宗室……”
　　“那就殺！誰敢不從就殺誰！”
　　方醒冷冰冰的道，然後又喝了杯酒。
　　“我說妳這是入魔了吧？”
　　徐景昌驚駭的道：“當年我去終南山玩耍，見到壹人坐於大樹下，不知多少年，整個下身全和樹根長在了壹起。那人就只有眼珠子還是活的，那眼神就和妳現在壹般……那就是入魔啊！來人！來人！”
　　門外進來了辛老七，徐景昌指著方醒說道：“妳家老爺怕是喝醉了，扶他歇息去！”
　　辛老七搖搖頭，皺眉道：“國公爺可去歇息。”
　　徐景昌這才發現自己喊錯了人，他怒道：“都不省心！老子這就去王府，看看誰敢謀逆！”
　　才走出房門，徐景昌就看到自己的隨從都被扣押在了壹邊，他怒道：“方醒，妳瘋了！”
　　“我沒瘋！”
　　方醒腳下平穩的走到門邊，說道：“瞻基年輕，誰欺負他，那老子就弄死誰！”
　　他沒有稱呼朱瞻基為陛下，徐景昌指著他罵道：“老子現在就想壹棍打暈妳，然後把妳拖出南昌城。”
　　方醒打個酒嗝，笑道：“妳打不過我。”
　　徐景昌看看盯著自己的辛老七，罵道：“哥哥我不是打不過妳，是現在沒妳人多！”
　　“喝酒！”
　　……
　　喝酒多了會頭暈，可方醒卻越喝越清醒。他看著對面的徐景昌已經是醉態可掬，伸手去抓花生總是抓不到。
　　“來人，扶了定國公去歇息。”
　　方醒把花生米丟進嘴裏，起身搖搖腦袋，覺得壹點兒酒意都沒有。
　　“方醒，哥哥還能喝！還能喝！”
　　徐景昌掙紮著，被辛老七單手就提溜了出去。
　　“我還能喝！再來壹碗，大碗！”
　　徐景昌的聲音遠去，吳躍和王賀走進來，看到方醒的狀態，兩人松了壹口氣。
　　“我沒醉，想醉沒醉！”
　　方醒的眼睛很亮，他說道：“我本想醉了，然後懶得理他，躲過去罷了。只是卻沒醉，這就是天意。吳躍。”
　　吳躍拱手：“伯爺！”
　　王賀遲疑了壹下，最後忍住了勸解的想法。
　　“叫弟兄們準備好，壹旦寧王府的人大隊出門，馬上出擊！”
　　方醒呼出壹口酒氣，壹巴掌拍在桌子上，起身道：“敢沖擊咱們的，不必警告，直接幹掉！”
　　……
　　徐景昌被扶著進了房間，被人丟在床上。
　　等人走了之後，他繼續喊著喝酒。
　　漸漸的，聲音小了下去，直至消失。
　　壹刻鐘後，徐景昌狼狽的站在營中，他整理了壹下衣服，沖著左邊盯著自己看的軍士幹咳道：“看什麽看？本國公要出去找女人！”
　　徐景昌拍拍身上，施施然的出了軍營。可隨後就有人去稟告了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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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權依舊在彈琴，壹曲終了就喝壹壺酒。
　　琴聲忽而古樸，忽而出塵，漸漸的多了殺伐之意。
　　朱權的膚色白皙，手指修長。可如今這修長的手指已被琴弦崩勒的傷痕累累，鮮血染紅。
　　壹曲彈完，朱權拎起酒壺，揚起脖子……
　　酒水從他的嘴邊溢出來，打濕了前襟。
　　壹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朱權把酒壺壹扔，冷冷的道：“出去！”
　　可外面的人卻違令沖了進來。
　　朱權的眸色壹冷，殺機升騰。
　　“殿下！大喜！大喜！”
　　江訓大步進來，身形有些搖晃，可見心神激蕩。
　　“何來的喜事？”
　　朱權問道。
　　江訓拱手道：“殿下，定國公求見。”
　　朱權緩緩的閉上眼睛，瞬間之後喝道：“來人，給本王披甲！”
　　江訓大急，勸道：“殿下，定國公此來就是代表了陛下，這是來和解的啊！”
　　朱權漠然的看著門口，很快兩個太監吃力的拎著他多年沒穿過，卻依舊閃著金屬輝光的甲衣來了。
　　“殿下，前衛的陳慶年被拿了，加上聚寶山的壹個千戶所，咱們打不過啊！”
　　朱權伸開雙手，兩個太監有些生疏的在給他披甲。
　　“妳害怕了？！”
　　“先前妳是在絕望中想拼命，可現在徐景昌的到來……讓妳看到了希望，於是妳就如蒙大赦！”
　　朱權活動了壹下身體，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他微笑道：“妳不懂，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進則退，要麽就是北平的那個豎子從此對藩王寬容些，要麽他就等著天下大亂吧！”
　　江訓跪在地上，認真的道：“是，殿下，臣亂了分寸。此刻應該做的是強硬，讓徐景昌看到強硬。”
　　朱權點點頭，滿意的道：“召集人手，讓徐景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