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蔑視權貴的遠山公，來歷不明的老嫗

　　遠山公看著也就是五十歲左右，幹瘦，表情嚴肅，在看到楊榮和金忠後也只是作揖。
　　“二位大人好！”
　　楊榮勉強點頭示意，然後就說要回去處理政事。
　　“興和伯這邊可千萬別再試了啊！”
　　方醒笑了笑：“倉庫裏本來有些學生們的遊戲之作，不過楊大人這般說，方某就讓它們在倉庫中積塵吧！”
　　楊榮壹怔，然後了然的拱拱手走了。
　　——妳們若是消停，那大家好說。若是不肯，非得要鬧鬧，那大家就當面鑼，對面鼓的來開懟吧！
　　金忠也走了，他主要是來幫襯的，現在事情消停了，兵部可還有壹堆事等著他處理。
　　“老夫常復悠，見過興和伯。”
　　面對方醒，常復悠的腰彎了彎，大抵這就是他的底線了。
　　“老夫並非考不上舉人進士，只是不想去了朝中做磕頭蟲，寧願在家中，以教授小輩學生為樂。”
　　這是個有趣的人！
　　方醒拱手道：“遠山公此言正和方某之意，請。”
　　“伯爺！小的想進書院！懇請伯爺恩準！”
　　外面有人高喊道，聲音懇切，可方醒沒回頭，帶著常復悠去喝茶。
　　守門的袁達說道：“山長說了，每年的招生人數就在那了，多余的壹個不要，回家自學吧！”
　　那人不服氣的道：“可我剛才數了壹下，有五十多人呢！不是才招收了五十人嗎？那多出來的是誰？”
　　袁達壹聽就怒了，喝道：“那是我家老爺從金陵帶回來的學生，怎地！還得經妳同意才能入學不成？！”
　　……
　　到了方醒在書院的房間，常復悠看著簡單的裝飾微微點頭，等方醒給他泡了壹杯茶後，還欠身致謝。
　　方醒沒有什麽正襟危坐，而是用非常舒坦的姿勢坐在椅子上。
　　“遠山公此來可有教我？”
　　常復悠放下茶杯道：“老夫浸淫儒學多年，算是窺到了些門徑，總而言之，就是壹切法古，聽從於千年前的夫子們的教導，好生做人。興和伯以為如何？”
　　“有趣！”
　　方醒微微壹笑，並未附和。
　　“老夫本不想考秀才，可終究為了些許的好處還是下場了，可笑的是，當時老夫寫的文章裏有壹段是藏頭，那考官卻沒看出來，總算是出了壹口惡氣。”
　　這是個鄙夷權威，蔑視權貴的老家夥！
　　“興和伯以為儒學和科學如何？”
　　嘖！
　　方醒有些頭痛，這老漢的口吻怎麽像是謀士在尋主公的意思啊！
　　“儒學吧方某沒多少造詣，不過在可見的未來，儒學只是壹門修身修心的學問。”
　　這裏沒有旁人，方醒無需謹慎。
　　“至於科學，這是壹門實用之學，於國於家大有裨益，這壹點想必遠山公不會反對吧？”
　　常復悠搖搖頭，他覺得方醒還是高擡了儒學。
　　“兩者都有壹個共同點，那就是抱團，等科學子弟出仕之後，必然也會抱團，成為和儒家壹樣的利益團體。”
　　常復悠微微點頭道：“興和伯果然坦率！”
　　方醒笑道：“這不是說能避免就能避免的弊端，不過有壹點，儒學子弟抱團能給大明留下些什麽？科學呢？”
　　常復悠點頭道：“興和伯此言大善，儒學只能留下壹個千年雷同的國家，而科學卻可以通過各種知識來改造大明！”
　　這個老頭的思想不落後，估計這也是他在文人圈子裏成為異類的原因。
　　“興和伯，老夫有幾個學生，家中的子孫對科學也頗有興趣，就是缺乏先生。不知書院可否派壹位先生前去，老夫不要多，十天半月的去壹次就行。”
　　方醒想了想：“遠山公不怕被人敵視嗎？”
　　常復悠搖頭道：“老夫為了那點特權放棄了自矜，如今卻不希望子孫皓首窮經，去追尋那虛無縹緲的做人道理，不怕嘍！誰若是敢來，老夫家中頗有些利器，同歸於盡罷了！”
　　“好！”
　　方醒敬佩這種為了自己的信念而不讓步的人，他說道：“我的幾個弟子均可去授課，這樣把，以後每十日就去壹個人，遠山公可讓人把問題集中，到時候壹起解惑！”
　　“多謝興和伯，老夫這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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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書事件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朝中多位臣子被牽連，朱棣的筆壹勾，降職的降職，流放的流放。
　　而朱瞻基那天弄出來的小飛機卻引起了軒然大波。
　　“壹國之儲君，沈迷於那些奇淫技巧，陛下難道都不管壹管嗎？”
　　“管什麽呀！妳沒見還有壹位郡王在書院呢！這是什麽？”
　　“這就是平衡！算了，莫談國事，來，咱們兄弟喝酒！”
　　這是新開張的第壹鮮，方德榮躊躇滿誌的看著滿座的客人，心中對城外的大市場更加的期待起來。
　　而就在第壹鮮的門口，壹個老嫗正坐在臺階上，從包袱中摸出半個幹餅，然後捧著個破碗回頭哀求道：“小哥，可能舍壹碗水？”
　　“老人家稍待。”
　　夥計接過破碗，進去給掌櫃稟告了壹番。
　　掌櫃葉青是方家莊的老人，他皺眉道：“把碗洗洗，讓廚房弄壹碗熱乎乎的肉湯，再有，外面太冷，請那老人家進來坐坐吧。”
　　壹碗肉湯，讓老嫗有些手足無措，急忙拒絕。
　　葉青出來說道：“老人家，看您氣質不凡，想必也是家道中落了。別人有難處就伸把手，這可是我家老爺說的，快請進吧。”
　　老嫗揉揉眼睛，最後只是接受了肉湯，拒絕進去。
　　看得出她很餓，可依然從容的把幹餅撕碎進去，然後慢慢的吃完。
　　“多謝掌櫃，多謝小哥，老身這就去了。”
　　老嫗艱難的起身，緩緩而去。
　　夥計正準備進去，看到老嫗的去向就詫異道：“掌櫃的，這老人家怎麽往皇城那邊去了，不會是走錯了吧。”
　　葉青搖搖頭：“這人壹看就是遠道而來，那麽肯定有路引，就算是走錯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也會給她指路。”
　　五城兵馬司的職責不少，抓賊，治安，交通……相當於是後世幾個部門的職能集合。
　　而他們嘴裏的老嫗就這麽順著墻根，緩緩的，但卻堅定的來到了皇城外，噗通壹聲就跪在了外面。
　　“請大人容稟，奴婢乃貴人的身邊人，有緊要的事求見陛下！”
　　陰霾的天空下，壹個白發蒼蒼的女人跪在那裏，她頭顱低垂，仿佛下壹刻就會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