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 九蓮現

　　白骨觀？
　　很古怪的佛法。
　　起碼在兩儀天，盧仚沒聽過類似的法門。
　　隨著魚癲虎的咆哮聲，他的佛國中白骨色澤的火焰升騰，無可計量的佛國子民們，在火光中燃燒起來。壹縷縷霞光升騰而起，這些佛國子民在火光中化為壹顆顆拇指大小，潔白剔透的白骨舍利！
　　精純。
　　無瑕。
　　充斥了無比龐大的信仰念力，湧動著極度極端的佛門道韻。
　　無數白骨舍利從佛國中化為壹條條白光洶湧而出，被魚癲虎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吞咽了下去。隨著他的吞咽，他的氣息也在直線飆升。
　　壹百劫。
　　三百劫。
　　八百劫。
　　呼吸間，壹縷縷白色佛炎從魚癲虎頭頂沖天而起，在他頭頂上方，化為壹尊頭戴白骨毗盧帽，四面八臂，盤坐在白骨蓮臺上，通體沒有壹絲血肉的奇異法相。
　　“吾名。歸寂！”
　　魚癲虎的本尊肉身，也蒙上了壹層淡淡的白骨色。他的聲音變得空洞而通透，好似風吹過被腐蝕壹空的白骨，帶著壹股子莫名的死寂氣息。隨著時間壹分壹秒的流逝，他身上的血肉也在急速的消失，露出了體內剔透如琉璃的骨骼。
　　原本光華奪目的金色琉璃佛骨，在白色佛炎的灼燒下，迅速化為白瓷壹般的質地。
　　白骨膨脹，壹縷縷細密的詭異佛紋在白骨中纏繞而生。盧仚，魚蒼狼，還有空中極少數還蘇醒的人，全都聽到了喃喃的誦經聲。那是壹種極度無情，極度冷漠，以天地萬物為芻狗，完全喪失了壹切情感、欲望，近乎於‘空白’的聲音。
　　魚蒼狼的臉色變得極其的詭異。他的九張面皮扭動著，抽搐著，身體也不安的左右搖晃著。他低聲的嘟囔著：“這股氣息，嚇！”
　　盧仚瞇著眼，靜靜的看著魚癲虎和魚蒼狼。
　　魚蒼狼，毫無疑問，是被人算計了……這門所謂的九子鬼父小都箓元魔秘，不出意外，應該是這壹方天地的‘創造者’三十三年蟬布置的手段。魚蒼狼，還有很多神胤皇朝的權貴大臣們，都成了這門秘法的修煉者，他們最終獻祭了壹切，成就了這麽壹尊頂著魚蒼狼面孔的魔物。
　　而魚癲虎。
　　很顯然，他背後也有某位大能存在。
　　魚癲虎，整個神胤皇朝，所有高層的神通法門，都沒有跳出當年盧仚傳給三十六位神武將軍的大金剛禪法的窠臼。以魚癲虎的悟性和資質，盧仚不相信，他能自己弄出這麽壹門古怪的白骨觀法門來。
　　所以，他背後肯定有人。
　　這人……和那三十三年蟬的恩怨糾葛，就很有趣了。
　　“呵呵，兩柄刀！”盧仚低聲嘆息。
　　魚癲虎和魚蒼狼同時看了盧仚壹眼。
　　魚蒼狼眸子裏閃爍著青紫色的魔光，輕聲笑道：“我就是我，哪裏是什麽刀？”
　　魚癲虎的雙眸，眼珠已經消泯，只有兩團拳頭大小的慘白色光芒在跳動，閃爍，透著壹股子冷酷無情到極致的韻味。他的聲音就好像兩塊風化千年的白骨在相互摩擦，幹癟、沙啞、粗糙、難聽。
　　他嘶聲道：“就算是做刀，只要能做到斬滅天下，能做到壹人之下，做壹把刀，又有什麽不好？”
　　‘咯咯’笑著，魚癲虎的氣息驟然飆升到了壹個極致，他張開雙臂，仰天長嘯。以聖鎬京為中心，以魚癲虎為圓心，那些已經昏厥過去的神胤皇朝的眾多權貴大臣中，有壹大半的人紛紛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他們必恭必敬的念誦著魚癲虎那個又臭又長的尊號，身體也燃起了白色的佛炎。
　　聖鎬京城內，大群大群的富商、地主、豪俠、幫派分子，這些平日裏在神胤皇朝得了好處，屬於‘既得利益者’的階層，連帶著城內那些生活無憂，平日裏被神胤皇朝官方豢養著的富足百姓們，也紛紛從昏厥中驚醒。
　　他們跑去了自家的神龕，朝著神龕上供奉的魚癲虎的長生牌位焚香禮拜。
　　偌大的東方佛國，無數子民都在虔誠的膜拜盧仚，膜拜阿虎和百虎堂的眾多虎爺。而神胤皇朝，在魚癲虎無數年的經營下，自然也有壹批最虔誠的擁躉。
　　權力，財富，美人……身為壹方皇朝的君主，魚癲虎若是連壹批忠誠的下屬都籠絡不到，他也未免太廢物了壹些。
　　這些死忠的臣民，相比偌大的神胤皇朝而言，占比不大。
　　但是神胤皇朝領土廣袤，子民眾多，這比例不大的壹小部分臣民，折算出來，也堪稱天文數字——無數臣民好似提線木偶壹樣開始焚香，膜拜，向魚癲虎獻上最虔誠的香火念力。
　　森森白骨佛炎在魚癲虎身上熊熊燃燒。
　　壹片片晶瑩剔透細小纖薄的白骨在佛炎中憑空出現，凝成了袈裟，凝成了僧衣，凝成了僧靴，凝成了各色白骨法杖、法劍、缽盂、鈴鐺，甚至是巨大的銅鐘，以及壹座高達十八層，通體雕刻了無數猙獰白骨神魔法相的白骨浮屠寶塔。
　　這些白骨凝成的法器散發出森森寒光，威勢極其驚人！
　　而魚癲虎的氣息，也穩穩的踏入了佛主境界……甚至比魚蒼狼的氣機，更加厚重壹籌。
　　只是，他的氣機，已經完全不似魚癲虎本人。
　　好似有壹縷靈魂在他的體內蘇醒，而且很快就和魚癲虎自身神魂融為壹體，化為了另外壹個迥異的人格，壹個和魚癲虎關系不大的‘外人’。
　　這人透過魚癲虎詭異的白骨法驅，雙眸直勾勾的盯著魚蒼狼，輕聲笑著：“師弟，多年不見！”
　　魚蒼狼用力抿了抿嘴。
　　他的氣機也驟然壹變。
　　從那邪詭、汙穢、陰戾、狠毒的魔頭，化為了飄忽不定、空幻莫測。
　　他聲音也變得空空渺渺，充滿了莫測的玄機。他擡起頭，眸子裏閃爍著淡淡的紫青色幽光，深深的凝視著魚癲虎體內的那個存在：“唷，還是被妳抓住了啊。何必呢？就不能，讓我太太平平的度過這壹劫麽？”
　　魚癲虎體內的那人‘嘎嘎’壹笑：“當然，當然，若是放在當年，妳我無冤無仇，我管妳做什麽？但是，妳千不該，萬不該，妳居然將我們，當做渡劫的工具，將我們引來樓蘭古城……從師祖，到師尊，這麽多師門長輩，被妳壹個接壹個的坑殺於此。”
　　“還有師弟，那麽多師弟……”
　　魚癲虎體內的那人嘶聲道：“好吧，就算是師祖，師尊，還有那麽多師兄弟被妳坑殺了，我不管，我也管不著……他們的死活，和我有何關系？可是，小師妹！”
　　盧仚壹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這橋段真夠狗血的！
　　妳們是和尚啊！
　　和尚，小師妹！
　　呃，好吧，這麽壹場大戲，妳們真是唱得蕩氣回腸，真是讓人……足夠無奈的！
　　魚蒼狼和魚癲虎妳壹言我壹語，相互爭吵了起來。
　　盧仚也聽得明白。
　　事情經過很簡單。
　　三十三年蟬，在某壹處天界，拜入了老僧紅塵留下壹脈傳承的佛門中。他寄生在那佛門，靜靜的汲取佛門的知識和資源，猶如他的本體寄生在混沌間的某些混沌靈根、神木仙植的樹根上，汲取樹根的汁液強壯自身壹般。
　　他在那佛門內過得很舒服，很逍遙。
　　佛門在那壹方天界，端的是壹家獨大，勢力強橫得不可思議，其力量輻射周邊數萬個大小天界，實在是壹方霸主。
　　三十三年蟬就在那壹方佛門的庇護下，快快活活的過了很多年。
　　但是那壹年，他突然感受到他的壹次重劫即將降臨，而這壹次重劫，將是他生命中註定的三十三次重劫中，比以往歷次重劫更艱難，更危險，幾乎是註定要灰飛煙滅的壹次。
　　是以，三十三年蟬悄然布置，暗中推動，讓那壹方佛門中，很是出了幾個大逆不道的佛門叛逆……那幾個叛逆，在三十三年蟬的精心培養下，修為驚人，手段淩厲，連續反殺了多批佛門派出的執法尊者。
　　那壹方佛門的領袖震怒，親自統轄無數僧眾，追進了混沌，發誓要將那幾個叛逆生擒活捉，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在三十三年蟬的設計下，出征的佛修們誤入樓蘭古城，幾乎死傷殆盡。
　　而三十三年蟬，就是汲取了那些死傷佛修的精華，瘋狂的提升自己，更假死轉生，意圖脫去軀殼，渡過這壹次的重劫！
　　偏偏，被他坑殺的那些同門師兄弟中，有壹個資質、稟賦堪稱妖孽的師兄，從那十死無生的絕境中掙紮著爬了出來。不僅如此，他還耗費無數年苦功，找到了正在假死渡劫的三十三年蟬！
　　三十三年蟬，借魚蒼狼等人之手，修煉魔法，準備以此渡劫。
　　而那位師兄，則是在魚癲虎身上落子。
　　此刻，魚癲虎表現出來的白骨觀佛法，就是這位師兄在那死境中苦苦參悟，死中求生，參悟出來的壹門層次極高的秘法。
　　只是多年以來，魚癲虎對這門秘法都心有疑慮，只是默默的囤積資糧，從未真個修煉過。
　　直到今日，被魚蒼狼這魔物逼得沒辦法了，魚癲虎才孤註壹擲，啟動了秘法……然後，果然，他的神魂，就和那壹縷靈魂融為壹體。
　　此刻的魚癲虎，妳可以說他是魚癲虎，也可以說他就是當年三十三年蟬的那位師兄。
　　‘嗡’！
　　魚蒼狼突然壹聲尖嘯，他的九條魔影之壹壹個閃爍，就到了魚癲虎面前。他張開嘴，無數條綠油油的魔氣凝成漫天劍芒噴薄而出，化為壹座刀山劍輪朝著魚癲虎的碾壓了過去。
　　“堅不可摧！”魚癲虎‘咯咯’壹笑。
　　他的面皮上，已經沒有半點兒血肉，他在笑，卻只能聽到笑聲，骷髏面龐上，看不到半點兒笑意。他伸出右手食指，朝著那無數劍芒凝成的刀山劍輪輕輕壹敲。
　　方寸之間，空間扭曲、震蕩、延伸、破碎……小小的拳頭大小的壹方空間，頃刻間擴張到了百萬裏方圓，然後塌縮到了芥子大小。
　　在這時大時小的扭曲空間中，白慘慘的手指骨被無數綠油油的淩厲劍芒切割、打磨、瘋狂的扭動絞殺，就聽刺耳的‘嗆瑯’摩擦聲不絕於耳，魚癲虎的那壹根白骨手指上火星四濺，無數條劍芒撞得粉碎，卻無法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任何痕跡。
　　如此堅固！
　　盧仚的眼角都不由得跳了壹跳。
　　魚蒼狼這噴出的壹口劍芒，單論殺傷力，已經絕對達到了佛主境界，具體殺傷力，盧仚沒有親身領教過，所以不清楚……但是佛主境的攻擊，居然無法在魚癲虎的這根手指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這門秘法，舍棄肉身，只留白骨。
　　如此決絕，如此極端，其修成的白骨法驅，也著實是淩厲的很！
　　魚癲虎‘嗤嗤’的笑了起來：“師弟，妳的這點小心思，和當年壹般無二……妳總是，舍不得！”
　　魚蒼狼壹番進攻無功而返，他那條魔影壹個閃爍，退了回去。他歪著頭，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魚癲虎：“我，舍不得？”
　　魚癲虎頷首：“是啊，妳分明有更強的手段，為何只用這壹具外物修成的魔軀？嘻，妳想要借助外物渡劫？哪裏有這麽容易的事情？”
　　“妳祭煉這門魔功，煉成這尊魔物，無非是想要吞噬這壹方天地中蓄養出來的所有生靈……這些生靈，依托這壹方天地而生，繁衍生息無數年，已然帶上了妳這壹方佛國虛空的氣機，妳若是吞噬了他們，可以將他們煉成壹尊身外法身，以此替代本體來渡劫！”
　　“但是，如果我將妳這具身外法身徹底摧毀？”
　　魚癲虎‘嗤嗤’笑著：“或者，我讓他無法成為，至高的形態？”
　　魚蒼狼的臉色微微壹變，他幽幽說道：“妳說得沒錯，我在這壹方天地經營無數年……我擴張佛國，蓄養這些生靈，甚至這壹方天地中，好些族群，都是我辛辛苦苦，從誤入樓蘭古城的修士中精挑細選出來，磨滅了他們的記憶中，將他們圈養在這裏，讓他們繁衍壯大。”
　　“我的確是想要蓄養他們，當他們有了足夠的族群數量後，壹口吞下，借助他們的七情六欲、借助他們的貪戀嗔癡、借助他們的恩怨情仇，修成至高魔軀，以此代替我本體渡劫！”
　　“所有劫數，讓這不會不滅的魔軀去承受，我自身就能僥幸存活！”
　　魚蒼狼輕嘆道：“我籌劃了無數年的渡劫妙法……妳如何阻止我的這具魔軀呢？”
　　魚癲虎輕輕的搖晃著腦袋，頭頂上的白骨毗盧帽上，幾座白骨佛像就放出了極其陰森的白色佛光，照得四方天地壹片慘白，白得讓人心裏發寒，渾身發冷。
　　他輕聲說道：“妳這具魔軀的依托，是魚蒼狼吧？如果我毀掉了這具魔軀的根本！”
　　魚蒼狼瞪大了眼睛：“哈，我這具魔軀已經成型……妳如何毀掉她的根本？除非，妳的修為，妳的手段，比我高出百倍……但是妳，行麽？”
　　魚蒼狼傲然道：“不是我小覷了妳，但是當年……”
　　魚癲虎輕輕壹擺手：“都說了，是當年，當年我的確不如妳，但是不代表，這些年來，我還是不如妳啊……唔，就算我不如妳，我也有我的造化，妳以為呢？”
　　魚蒼狼沈聲道：“妳能有什麽造化？”
　　魚癲虎輕笑道：“比如說，如果魚蒼狼修行我的白骨觀秘法，遠在妳的九子鬼父小都箓元魔秘之前呢？”
　　魚癲虎的臉壹僵。
　　他駭然看向了魚癲虎，嘶聲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魚蒼狼的記憶，從沒有……”
　　魚癲虎輕輕壹擺手，他輕聲嘆道：“諸位道友，可以收割了……這可是三十三年蟬，他的蟬殼，可是鍛造苦海法舟的最佳材料……我這位師弟啊，他應該已經度過了不少於二十次命中重劫，可想而知，他的這蟬殼有多堅固。”
　　盧仚悚然。
　　有人？
　　有人？
　　有人？
　　這魚癲虎，他背後還有人？
　　‘嘩啦啦’水聲響起，這壹方天地的天穹，突然被無數噴湧跳動的水光沖出了壹個碩大的窟窿。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水流聲，壹條飄忽虛幻，好似幻影，被大片薄霧環繞的曲折長河，就壹路蜿蜒如靈蛇，從天外直闖了進來。
　　那大河，寬達百萬裏，不知其所長。
　　河中水波浩蕩，洶湧澎湃，盧仚只是看了那大河壹眼，莫名就有壹股渾身血肉劇烈震蕩，融化，好似要化為壹灘清水的絕大兇險。
　　長生蓮臺佛光湧動，籠罩全身，抵擋住了那條長河帶來的莫名危險氣機。
　　但是聖鎬京城內，無數神胤皇朝的王公大臣、禁軍將領，還有那些普通的百姓，全都被那大河的波濤聲驚醒。他們齊齊擡起頭來，朝著大河看了壹眼，就‘嘩啦’壹聲，身軀炸成了漫天水霧噴濺，然後化為壹縷縷細小的水流沖天而起，融入了那壹條大河中。
　　頃刻間，聖鎬京內，除了魚癲虎、魚蒼狼，城外除了盧仚壹人，以及被盧仚臨時開辟的佛國庇護起來的，那些原本居住在聖鎬京城外鄉村城鎮的普通黎民，方圓百億裏內，所有生靈，悉數化為水波洶湧。
　　盧仚咬牙。
　　魚癲虎微笑。
　　魚蒼狼則是冷然看著那條長河，壹張面皮上魔光洶湧，氣息變得躁動不安，好似壹顆隨時可能爆炸的天雷，周身魔光湧動中，將附近虛空都震得不斷裂開。
　　那翻滾而來的長河上，伴隨著‘叮叮當當’的淒涼琵琶聲，壹條木質的大舟冉冉行了過來。
　　這大舟為木質，船體倒也不大，乍壹看去，也就是七八裏長短。
　　造型也是普普通通，就是壹條世俗間比較常見的，用來跑遠洋貨運使用的五桅大帆船。前後五根主桅桿高高聳立，上面掛著薄霧般半透明，飄忽靈動的船帆，前後三座船樓，前後兩座高有七層，正中壹座高有九重。
　　三座船樓的屋檐下，都掛滿了白紗燈籠，更系著大量的銀鈴。
　　這些造型靈巧的銀鈴靜靜的懸掛在屋檐下，壹個個好似瘋魔壹樣亂晃亂抖，卻沒有半點兒聲音發出。
　　偌大的壹條舟船上，唯有正中九重船樓頂部，屋脊上，盤坐著壹名面皮光滑，沒有五官，披散長發，身上裹著壹裘白色長裙，抱著壹支人骨琵琶，正哆哆嗦嗦輕輕勾劃，彈奏著壹曲好似哀樂的琵琶曲的……少女？
　　沒有五官，盧仚也判斷不出這廝能有多大。
　　只是看她的身形嬌小窈窕，應該是少女體態……暫且說她，是壹位少女吧？
　　這條通體白色，就連船樓屋瓦都是白色的大舟，其船頭浮雕著九朵絢爛的蓮花……重重疊疊的蓮葉簇擁著九朵蓮花，無論是蓮葉還是蓮花都充滿了澎湃生機，好似隨時可能從船頭雕像膨脹開來，化為壹蓬真實的花朵炸到妳的面前！
　　九朵蓮花？
　　九蓮？
　　九蓮？
　　盧仚記憶深處，壹些幾乎被他遺忘的東西被驚醒了。
　　九蓮寶舟？
　　星殤河上的九蓮寶舟？
　　這條大船，就是他們來樓蘭古城想要追索的目標麽？
　　瑤華聖母，就是從九蓮寶舟上得了那門劫運大法，引得整個兩儀天亂成了壹團，更直接造成了胤垣小兩口的悲慘命運。
　　這條大船，就是那條九蓮寶舟？
　　祂居然，就這麽詭異的，出現在盧仚面前……而且聽‘魚癲虎’的意思，他似乎還和這九蓮寶舟有所勾結，想要對付藏匿在這裏，壹門心思渡劫的三十三年蟬！
　　琵琶聲聲，淒婉銷魂。
　　聖鎬京周邊，天昏地暗，壹片悲戚慘慘。
　　盧仚身後，長生蓮臺微光浮蕩，這琵琶聲，讓這件老僧紅塵留下的佛門至寶，也感受到了壹定的壓力。這彈奏琵琶之‘人’，實力強大得無法揣測。
　　魚蒼狼壹聲長嘯，化為九條極細的魔光沖天飛起，壹個盤旋後，虛空驟然崩塌了九個碩大的窟窿。外界的混沌之氣被魔光侵染，被魔氣吸引，化為慘綠色的雷光洶湧而下。漫天雷霆呼嘯洶湧，宛如天崩，朝著那條大河，朝著河上的木舟狠狠砸了下來。
　　‘嗆瑯、嗆瑯、嗆瑯’！
　　那彈奏琵琶的女子素手輕揮，壹圈圈柔柔細細的波紋從人骨琵琶上冉冉擴散開來，無數魔雷洶湧而下，都在那細細的琵琶波紋中粉碎，消泯，蕩然無存。
　　魚蒼狼還待施為，突然他體內壹點白色佛炎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