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試探攻擊

　　崇禎二十年（1647）十月十二日巳正時分，多爾袞率五萬清軍主力加四萬隨軍包衣抵達渾河戰場，科爾沁部十旗的兩萬多蒙古騎兵也同時到達戰場，隨即與明軍形成對峙，第二次渾河血戰正式拉開大幕。
　　清軍的大型巢車很快搭建起來。
　　多爾袞帶著幾個鐵桿漢奸上到了巢車之上。
　　站在六七丈高的大型巢車頂上，居高臨下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明軍擺開的陣形，所以看到明軍擺開的“器”字陣都很困惑。
　　其實嚴格來說，明軍的陣形並不是壹個標準的“器”字。
　　因為“器”字中心是壹個犬字，但是明軍的陣形中間也是壹個同樣大小的口字，所以這其實是壹個由五個口字組成的陣形。
　　而且五個口字都是互相分開的。
　　相鄰兩個口中間都留有壹條通道。
　　看到這個陣形，多爾袞等人都懵掉。
　　“這是什麽陣形？”多爾袞皺緊了眉頭。
　　侯方域皺眉說道：“難道是空心方陣的加強版？”
　　“加強版？看著也沒什麽太大區別。”洪承疇皺眉說道，“或許是壹個空心方陣站不下那麽多火槍手吧，所以分成五個空心方陣。”
　　“這倒是有可能。”多爾袞認可洪承疇的判斷。
　　洪承疇接著說道：“所以可以壹個壹個的擊破，先擊破四角的四個空心方陣，最後再擊破最中心的空心方陣，然後大清兵就可以直取崇禎。”
　　聽到這話，侯方域忽然心頭壹動說：“為什麽不能直接攻擊中間的空心方陣？”
　　“直接攻擊中間的空心方陣？”多爾袞心頭微微壹動，沈聲道，“妳的意思，是從四個空心方陣中間的四條通道殺進去，直接斬了崇禎天子大纛？”
　　侯方域點點頭說：“主子妳看，外圍四個空心方陣中間的通道寬度都差不多，如果奴才沒估計錯的話，至少在兩百步以上。”
　　“自生火銃也就五十步內能打得準。”
　　“超過五十步，準度就會急劇下降。”
　　“距離超過壹百步，就連重甲都打不穿，楯車和偏廂車就更加不用說，所以，相鄰兩個明軍方陣中間至少有百步寬的通道是安全的。”
　　頓了頓，侯方域又道：“我大清兵可以從這四條百步寬的通道直接沖殺進去，直接向著崇禎的中軍本陣發起攻擊。”
　　“然而明軍並非木樁。”寧完我提出質疑道，“如果明軍收縮，又該如何應對？”
　　外圍四個方陣的明軍壹旦收縮，中間的四條通道就會相應變窄，那麽從通道中攻擊明軍中央本陣的清軍就會遭受兩面夾擊。
　　遭受兩面夾擊可不是鬧著玩的。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這麽做。
　　洪承疇壹擺手說：“此事倒是不必擔心，明軍已經利用偏廂車結成偏廂車陣，陣外還布設拒馬並且挖了壕溝，所以想移動並非易事。”
　　頓了頓，又說道：“何況還可以出動八旗蒙古或者科爾沁十旗騎兵加以牽制，只要外圍的明軍壹動，蒙古騎兵就趁機掩殺，則明軍必然兵敗如山倒。”
　　自古以來，排兵布陣相對容易，變陣就難，臨戰變陣就更是難上加難，壹個不慎就會出現混亂，進而導致全軍崩潰。
　　所以兩軍交戰時，只要鑿穿或者沖亂敵軍陣形，基本上就贏得了勝利。
　　像韓信那樣可以指揮數萬甚至數十萬人的大軍，且戰且走的名將是不多見的，華夏五千年歷史上也就出了寥寥幾個。
　　頓了頓，洪承疇又說道：“最可慮者，還是明軍的大炮。”
　　“大炮？”多爾袞聞言神情微微壹凜，即便不用望遠鏡，憑肉眼都可以看見擺在明軍本陣的上百門紅衣大炮，此外中軍本陣和外圍的四個空心方陣內都有虎蹲炮，全部的虎蹲炮加起來也至少有上百門，這些可都不容小覷。
　　因為紅衣大炮的炮彈可以輕松摧毀楯車。
　　虎蹲炮的30兩重合口彈在近距離也足以摧毀偏廂車。
　　這時候，侯方域忽然說：“明軍的紅衣大炮和虎蹲炮其實不足懼。”
　　範文程壹板臉就要反駁，卻被侯方域給打斷：“憲鬥先生不要急著反駁，先讓我把話說完再行反駁也是不遲。”
　　“妳說。”範文程皺眉道。
　　說到這，範文程又忍不住跟洪承疇和寧完我兩人對了個眼神，心說侯方域今天的心態有些不太正常，受什麽刺激了嗎？
　　侯方域回頭對多爾袞說道：“主子，據奴才據知，明軍的紅衣大炮與虎蹲炮，與我大清的紅衣大炮和虎蹲炮並無實質性的區別，其發射速度也與我大清的紅衣大炮以及虎蹲炮差相仿佛，半個時辰內最快也就發射十數炮。”
　　聽到這，洪承疇等三人頓時心頭壹動。
　　他們還真把紅衣大炮的射速給忽略了。
　　紅衣大炮威力雖大，但是射速卻非常慢。
　　虎蹲炮的射速稍快，但是威力卻又要小得多。
　　侯方域又道：“所以，出擊的大清兵頂多挨壹炮。”
　　“朕意已決！”多爾袞當即下定決心進攻，又道，“以科爾沁部十旗之騎兵負責牽制四周明軍，再從八旗漢軍調8個牛錄，從中間通道進攻。”
　　多爾袞其實還是非常謹慎的，只投入8個牛錄。
　　這相當於壹次試探攻擊，意在刺探明軍虛實。
　　命令很快傳遞下去，八旗漢軍便開始動起來。
　　原本在遠處監視的蒙古騎兵也緩緩的壓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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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奴還真打算從四條中間通道發起攻擊。”
　　看清楚建奴的調動之後，徐應偉立刻判斷出對方的意圖。
　　建奴還真的是不知死活，居然真敢從四條通道發起進攻，他們也不想想，如果不能用火力封鎖，怎麽可能留下通道？
　　這不是刻意預留的陷阱。
　　但也確實是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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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8個牛錄2400八旗漢軍就分為四路，壹路600人，氣勢洶洶殺向明軍空心方陣內的通道。
　　為了保護八旗漢軍，免於遭受來自通道兩側的明軍火力，多爾袞給這8個牛錄的八旗漢軍配備了160輛偏廂車，每路各有40輛偏廂車。
　　160輛偏廂車拼裝成4座可移動的偏廂車城，
　　護著2400個荷槍實彈的八旗漢軍殺進了通道。
　　有些東西真的很怪，崇禎雖然提前將燧發槍甚至線膛步槍帶到了這個世界，但是這個世界的軍事科技卻並沒有按照應有的軌跡演變和發展。
　　比如排隊槍斃戰術，在這個世界就出現了偏差。
　　這個世界僅僅只是上演了幾次小規模排隊槍斃，就迅速跳過這壹蒙昧階段，提前進階到戰車階段，無論是明軍，還是建奴，都不約而同的給火槍手配備了車營及戰車，努力爭取不讓己方火槍手暴露在對方的槍口下。
　　雖然是原始版戰車，但也終歸是壹種戰車。
　　偏廂車的正面和壹側裝有十五公分厚的槐樹板或者榆樹板。
　　這個厚度的槐樹板或者榆樹板足可以抵擋住燧發槍的近距離直射，對於虎蹲炮的鉛子霰彈也可以做到完美防禦。
　　紅夷大炮的炮彈肯定是擋不住，
　　但這個時期的紅夷大炮射速慢，也不足慮。
　　明軍炮兵或許是意識到了這點，從始至終都是壹炮未發。
　　直到4座偏廂車城護著2400個八旗漢軍進入通道中部，明軍五個方陣中的紅衣大炮或者虎蹲炮都是毫無反應。
　　“奇怪，明軍炮兵在等什麽呢？”
　　“難道是想等八旗漢軍抵近之後再行發炮？”
　　“事出反常必有妖，明軍的行為如此反常，必定有陰謀。”洪承疇說道，“主子，出擊的八旗漢軍必須提高警惕，千萬別中了明軍詭計！”
　　“詭計？”多爾袞皺著眉頭問道，“什麽詭計？”
　　“這個，奴才壹時也沒有想到。”洪承疇苦笑搖頭。
　　“地雷！”就在這時，寧完我忽然低吼起來，“當心地雷！”
　　“地雷？”多爾袞聞言心頭壹凜，正要讓傳令兵通過旗語提醒出擊的八旗漢軍，前方明軍陣中陡然傳來轟轟轟的巨大爆炸聲。
　　定睛看，只見剛剛殺進通道中的四座偏廂車陣已經被炸了個正著。
　　明軍也不知道在通道之內埋藏了多少顆地雷，反正引爆之後，壹下子就將八旗漢軍的四座偏廂車城炸得七零八落。
　　躲在偏廂車城裏邊的八旗漢軍也是血肉橫飛。
　　緊接著，明軍陣中的上百門紅衣大炮以及虎蹲炮便同時發炮。
　　幾乎所有的鐵彈鉛子都準確命中了八旗漢軍的四座偏廂車城，原本就已經七零八落的偏廂車城頃刻變得更加破碎。
　　躲在偏廂車城裏邊的八旗漢軍又倒下壹大片。
　　再接著，通道兩側的明軍火槍手也更番叠進，對著失去偏廂車城保護的八旗漢軍輪流放銃，霎那間，更多的八旗漢軍哀嚎著倒在血泊中。
　　前後不到片刻功夫，八旗漢軍叠遭三波暴擊。
　　出擊的2400個八旗漢軍轉眼之間就死傷小半。
　　剩下沒受傷或者傷勢較傷的八旗漢軍轉身就跑。
　　入娘賊，這麽做純粹就是送人頭，這仗沒辦法打。
　　然而這個時候想跑，卻已經遲了，怎麽可能跑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