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真假（二）

　　第206章真假（二）陽光炙熱，夏蟬初鳴，胡‘春’意滑胎後身子虛弱，不敢在房中用冰，因此雖是開了窗透氣，但房中依舊悶熱，稍壹動身上便會浮起壹層薄薄的細汗。
　　-叔哈哈-她本就心事重重，這壹來越發的心煩意‘亂’，稍不順心，便將氣撒在了身邊服‘侍’的人身上，屋內的幾個極得她喜歡的丫頭也沒少挨打挨罵。
　　洪媽媽進‘門’時，便看見壹個丫頭跪在屋中，嚶嚶的哭著，另兩個則立在壹旁，噤若寒蟬。
　　“王妃，您何必跟她們治氣，當心氣壞身子。”
　　洪媽媽說著，使了個眼‘色’，示意三人出去。
　　三人看了眼胡‘春’意，見她不語，忙爬起身來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
　　待人散盡，胡‘春’意略擡了擡眼，“如何？問出什麽來沒有？”“她說是看‘春’和兩個哭的厲害，隨口勸慰的話......”洪媽媽堆笑道。
　　“妳看，我怎麽說的？”胡‘春’意先頭還有些希望，此時壹聽，立刻泄了氣。
　　洪媽媽賠笑幾句，將方才吃酒的情形細說了壹次。
　　胡‘春’意聽著，猛然坐直身子：“妳說，吳王府的那個趁在通州休養之際偷偷去了福建？是了，鳳姑姑繞了這樣大的壹個圈子，要說的就這壹句。
　　自那事之後，王爺閉‘門’不出，整日飲酒作樂，而我也被王爺圈在這院子裏不許出‘門’，就是進宮壹趟，王爺也遣人跟著，侯府的消息根本遞不過來。
　　整個衛王府就好比聾子瞎子，鳳姑姑定是看出這點，才動了心思。”
　　洪媽媽凝眉想了壹時，“昨日有個小內‘侍’上‘門’，說是平日頗得鳳姑姑照拂，借出宮辦事來看看鳳姑姑，這樣的事情太多，奴婢當時沒往心裏去，如今想來，鳳姑姑必是從那內‘侍’口中得知的......只是這些話真假難辨，鳳姑姑的話也不能完全相信，而聽她的意思，皇上已經知曉，且不願計較，咱們便是知道了這事，也無甚用處。”
　　胡‘春’意想及這些日子受的苦，咬牙切齒，目‘露’戾‘色’，“好好布置壹番，未必就沒有用處鳳姑姑與人來往，王爺不是睜只眼閉只眼麽，妳讓她替我送壹封信回侯府。”
　　洪媽媽聞言吃了壹驚，雙目圓睜，“王妃，鳳姑姑到底是坤寧宮出來的，讓她送信，實在太冒險了。”
　　“不過是壹封信尋常訴苦的家信而已。”
　　胡‘春’意冷笑道，“她若能答應，足見她的誠心，她若不答應或是從中動手腳......那她的話也只得斟酌。”
　　洪媽媽知道如今坐以待斃不是辦法，猶豫再三，終是點了點頭：“奴婢這就替王妃準備筆墨紙硯。”
　　“回王妃，大興縣的黃太太和賀大*‘奶’求見。”
　　蘭芮午歇方起，正想去院中散步，綠枝撩簾進來，將燙金的大紅拜帖呈上。
　　黃太太蘭芮自是知道，但好壹時才想起賀大*‘奶’指的是蘭芝。
　　蘭芝成親後，蘭芮還是頭壹次見她。
　　蘭芝身著織錦夏衣綃紗裙子，寬大的裙擺上用金線勾勒出百‘花’圖，發髻間簪子上的貓眼石若隱若現，貴氣‘逼’人。
　　而她身側的黃氏，相形於她的華麗，則樸素的略顯寒酸。
　　看見蘭芮走進來，黃氏恭敬的上前行禮，蘭芝雖跟著行了禮，卻悄悄的撇撇嘴，毫不掩飾對黃氏的不屑。
　　見到這樣的情景，蘭芮輕輕的搖頭。
　　黃氏如今事事捧著蘭芝，肯定是看在蘭家的面上，蘭芝把不住分寸，就這樣理所當然的在小事上頭壓著婆婆。
　　賀家將來如果真的在朝堂上爭出壹片天地來，與蘭家權勢不相上下時，只怕蘭芝還有得苦頭吃。
　　廝見後坐下，寒暄幾句，黃氏漸漸表明來意，“受戰事所累，會試接連推後幾年，至誠到底年輕，難免心浮氣躁，這幾個月雖還是閉‘門’苦讀，但壹點進益都沒有。
　　老爺怕他如此下去白白荒廢了年華，過兩年戰事平息後皇上開了恩科，他反而因才疏學淺名落孫山，就想替他請位名師從旁教導.......”說著苦笑起來，“只是老爺位卑職低，求了幾位，幾位都拒絕了，我實在是無法，這才鬥膽前來求王妃相助。”
　　“這事黃太太可托錯了人，妳若讓我幫著尋壹位拳腳師傅，那自是不在話下，可讓我尋壹位‘精’通舉業的名師，我還真幫不上忙。”
　　蘭芮看了眼殷殷期盼的蘭芝，“外祖母從前在京中長大，四表妹去請她老人家出面，肯定比我管用。”
　　“瞧我，怎麽就將親家老夫人給忘了？”黃氏還只盈盈笑著，蘭芝卻已經‘露’出失望之‘色’來，“魯表姐如今貴為王妃，京中大臣哪個不給您幾分面子？再說，我們所求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府的長史韋大人，這還不是王妃壹句話的事情？”黃氏暗暗皺眉，輕輕咳了聲，蘭芝有些不耐的側身看了她壹眼。
　　蘭芮原以為賀家是想借吳王府之名與朝中能吏搭上關系，而她雖知道賢妃的想法，但‘摸’不準朝中的事情，便不敢隨意答應，此時聽蘭芝的話，知道賀家只想拜在王府長史的名下，她只琢磨賀家的用意，反而沒太在意蘭芝的語氣。
　　黃氏見蘭芮神‘色’如常，松了口氣，笑道：“老爺聽人說起，王府長史韋大人學問好，為人端方，這才動了心思......”蘭芮端起茶淺酌了壹口。
　　王府長史職責是掌王府政令，輔相規諷，掌管王府事務，是以大陳開國以來，歷代所挑選的王府長史，都以滿腹經綸、為人剛正不阿為標準，滿腹經綸是緣何定下的她不知，但剛正不阿以她的理解，是不會蠱‘惑’藩王行忤逆之事。
　　“四表妹的話太擡舉我了，韋大人雖管著王府壹應事宜，可他畢竟是位居正三品的朝廷命官，而我雖貴為王妃，卻也是內宅‘婦’人，如何能替朝廷命官做主應承下來？”她頓了頓，“這事我只能‘私’下幫著問問，成與不成的，還得看韋大人的想法。”
　　方才蘭芮笑意‘吟’‘吟’，蘭芝還不覺得，只當蘭芮還是從前蘭家的那個三小姐，此時蘭芮緩緩道出這壹番話時自然流‘露’出的迫人之勢，讓她這才覺出蘭芮變了，也讓她想起了兩人的身份懸殊，臉上就有些訕訕然。
　　黃氏忙道：“王妃所言極是，是我們見識淺薄，提出這些無端要求讓王妃為難了。”
　　蘭芮笑道，“為難倒是說不上……我這幾日幫著問問再說。”
　　她看了看臉上泛著青白的蘭芝，“四表妹在大興可住的習慣？”壹句話將方才的事情揭了過去，三人又閑話起來。
　　正說著，‘玉’桂進來，“王妃，安陸侯府的二少‘奶’‘奶’求見。”
　　蘭芮暗暗詫異，安陸侯府的二少‘奶’‘奶’，自然指的是胡愈之妻金氏，她與金氏不過是有壹面之緣，她來做什麽？聽得有人來，黃氏忙起身告辭。
　　蘭芮沒留客，命綠枝將人送出去，待人出了‘花’廳，她問：“就她壹人？”‘玉’桂答道：“還帶著兩個婢‘女’。”
　　蘭芮想了想，“妳去回了吧，就說我有事忙不便見她，順便探探她的來意。”
　　‘玉’桂應聲去了，蘭芮則回了上房。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玉’桂才回來，進‘門’便遣散了房中的人，“這胡二少‘奶’‘奶’壹張嘴真是了得，劈劈啪啪的說個不停，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真不愧是商戶人家出來的小姐。”
　　蘭芮笑笑：“這跟商戶人家有什麽幹系？她從前又沒有去立櫃臺當夥計。
　　妳跟她說了小半個時辰話，都說了些什麽？”‘玉’桂坐下，說道：“她只說文姨娘記掛王妃，可不便出‘門’，便遣她來看看王妃，這是文姨娘親手做的荷葉釀。”
　　說著就將手裏的壹個食盒放在了高幾上，“是了，王妃，聽金氏說，昨日安陸侯夫人病重，已經背過氣去，胡家人只當不行了，張羅著給親眷送了信，可人來了，安陸侯夫人又醒了過來，大夫說是痰‘迷’了心竅才會昏厥。”
　　“兒子被流放，她自然受不住。”
　　蘭芮不想多說安陸侯夫人的事情，盯著食盒，“打開來看看。”
　　‘玉’桂依言揭開食盒蓋子，壹股淡淡的荷葉香氣頓時從食盒中溢出來，瞬間勾起了人的食‘欲’。
　　蘭芮道：“拿去小廚房，看她們能不能照著做。”
　　她如今有孕在身，飲食不得不當心。
　　“是。”
　　‘玉’桂扣上食盒蓋子時，只見蓋子上放筷子的地方‘露’出信封的壹角來，她面‘色’壹凜，連忙取出來給蘭芮過目。
　　蘭芮看罷，捏著信封不語。
　　半頁信紙，內容卻只有壹個，懇請請見她壹面，說是有要事回稟，字裏行間言辭極為懇切，落款是“安陸侯府金氏”。
　　金氏親自前來，卻又在食盒中附信，顯然料定自己未必能到得她跟前。
　　只是這“要事”是何事？金氏此番前來，是自作主張，還是胡愈的意思？沈‘吟’半晌，蘭芮說道：“妳去看看安陸侯府的馬車可走了？若是沒有，請到方才見秦太太的廳上去。”
　　‘玉’桂不知信裏的內容，便微覺不解，她別過金氏已有壹刻鐘的時間，按常理論，金氏早已走出很遠才是。
　　心裏雖疑‘惑’，但她還是沒有猶豫就應諾了。
　　可出乎她的意料，金氏的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東角‘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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