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參觀

　　蘭芮既然答應了蘭茉，再遇見魯先生時，自然就對他提了。
　　魯先生聽過，目露譏誚，“她去做甚麽？莫不是聽說西郊騎射場出入的盡是有為少年，想跟去看壹看？妳給她說，我嫌她去了礙手礙腳，不同意。”
　　蘭芮愕然。魯先生平日不拘小節她是知道的，可還是頭壹次聽他說出如此尖刻的話來。不過，魯先生的話倒是提醒了她，前壹次在鳳仙樓還有老太太和文夫人在場，蘭茉尚且闖了那樣大的簍子，這次要是跟她出去再惹事端，她可擔不起這責任。
　　魯先生似乎還不放心，又囑咐道：“妳只管說我不同意就成。”
　　蘭芮應下，回家後直接去了水瀾館。
　　她平日見蘭茉，不是在觀荷院上房，便是在勁松居，這還是頭壹次進水瀾館的門。
　　水瀾館比清風館大了壹倍，且院中多了壹個壹畝大小的蓮花池，不過格局倒與清風館大同小異。
　　小丫頭進去通稟了壹聲，出來後就直接將她領進了上房。
　　蘭茉穿著壹件藕荷色的妝花褙子坐在貴妃榻上，見蘭芮進門，微微壹笑，招呼人端凳子上茶，自己卻依舊壹動不動的坐著。
　　蘭芮坐下，目光落在貴妃榻上淩亂的錦被上，微微驚訝，再去看蘭茉的臉，雙頰泛紅，神色朦朧，壹副剛睡醒的模樣。
　　酉時三刻已過，她竟還在午歇。
　　不過這與她沒有絲毫關系。
　　她端起茶盅抿了壹口，斂了面上的笑，作出壹副為難的樣子來：“魯先生說，二姐姐現在習武，年歲偏大，骨骼已經成型，要想學成，其中的辛苦比自幼習武之人大上數倍不止。魯先生還說了，即便二姐姐願意雞鳴而起月中而睡的苦練，可依舊難有成績。所以，魯先生讓我與二姐姐說，還是不學為好。”
　　有些話，魯先生能說，她卻不能講，她只能委婉的將魯先生不同意的意思講明。
　　蘭茉身子往前探了探，似笑非笑的看著蘭芮：“這些是三妹妹自己的意思吧？三妹妹是不是怕我在旁礙事，不想要我去，所以才編出這些話來搪塞我？”
　　蘭芮依舊淡笑著，不過心中卻暗自惱怒，“這些話二姐姐壹問魯先生便知，我何必說這壹點就穿的謊話？”
　　蘭茉看著蘭芮，目光肆無忌憚的在她臉上來回掃視。蘭芮沒有避開，坦然的任她打量。須臾，蘭茉嘻嘻笑了起來：“三妹妹是怎樣的人，我這做姐姐的如何不知？我不過是跟三妹妹開個玩笑罷了。”
　　玩笑？不相信才對吧。
　　不過蘭芮話已說到，根本懶得與她計較，起身告辭。
　　蘭茉沒留她，淡淡的說了聲“慢走”，不待蘭芮出門，便又躺回了貴妃榻上，與前幾日在清風館的親熱時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出了水瀾館，玉桂亦步亦趨的跟在蘭芮身後，她方才就在門外，屋內的話自然落入了她的耳中，因此她不時的偷覷蘭芮壹眼，見蘭芮神色如常，她方將心放回腹中。
　　隔了五日，又是去西郊騎射場的日子，蘭芮早早起來，先去勁松居問安，然後又去了文夫人那裏。
　　壹上三月，文夫人的孕吐立刻消失不見，吃什麽都覺的香甜，飯量大增不說，零嘴還不能離口。如此不過半個月功夫，整個人便胖了壹圈，原本極為耐看的鵝蛋臉，竟然變的如同滿月般圓潤。
　　文夫人正津津有味的吃著壹盤栗子糕，看見蘭芮進來，將手中剩下的半塊糕放回甜白瓷的高腳盤中，接過連翹奉上的濕帕子，仔細的揩幹凈指尖上的糕點碎屑，這才問蘭芮：“妳今日要去騎射場？”
　　蘭芮微微壹怔，自從文夫人懷孕之後，全副心思都集中的自己的肚子上，根本無暇理會她。她每日來問安，也是幾句話就將她打發出去。
　　今日卻壹口道出是她去騎射場的日子。
　　她便去看文夫人身側的蘭茉，蘭茉眉眼含笑，也正看著她。
　　文夫人不等蘭芮回答，又道：“茉兒說想去騎射場看看，妳們兩個坐同壹輛車走吧。”
　　不是商量，是命令。
　　而且不再是想去習武，而是想去“看看”。
　　蘭芮壹臉難色：“魯先生那裏，娘是不是……”
　　文夫人擡眸看向蘭芮，目光中盡是慍怒：“大老爺再看重魯先生，他也不過是花錢聘來的先生！茉兒要去壹趟騎射場，難道還要他來點頭？”
　　文夫人說的，並非壹點道理沒有。先前蘭茉說要拜師習武，魯先生有權拒絕，但現在她說想去騎射場“看看”，騎射場是蘭家的產業，魯先生便沒有理由拒絕。
　　蘭芮笑了笑：“女兒並不是這個意思……女兒的意思，是不是與魯先生說壹說，讓他今日回避壹下。女兒與她有師徒之名，時常見面並無不妥，可二姐姐……男女有別，魯先生也算是外男，是了，還有冷先生。”
　　文夫人聽著，臉上神色和緩了些，“這倒是我疏忽了。妳們晚壹步出門，我讓人先去說壹聲。”
　　蘭芮知道，今日勢必要與蘭茉壹同出門，可蘭茉費盡心思要去西郊騎射場，很是讓她不安……她想了想，道：“人多才熱鬧，不如叫上四妹妹和六妹妹吧，對了，還有五弟。”
　　人多，才有人替她作證。
　　壹直沒說話的蘭茉跟著附和起來。
　　文夫人便點了點頭。
　　姐弟五人，再加上各自身邊的丫頭、小廝，還有車夫、粗使婆子，壹行二十幾人，分坐四輛馬車，可謂浩浩蕩蕩。
　　蘭芮與蘭蕓同車，見她歡呼雀躍的樣子，有幾分哭笑不得——除了她和蘭波，其余三人都將騎射場當作了風景名勝，不知蘭蕓見到滿地的黃土時作何感想。
　　不過她倒多慮了，蘭蕓下車後依舊興致很高，在兵器架子前駐足，東看看西摸摸，壹副愛不釋手的樣子。而蘭芝，自有嫡親弟弟蘭波陪著，四下參觀。
　　蘭芮目光壹刻也不曾離開蘭茉。
　　她左顧右盼，眉頭微蹙，不知是不是對此很失望。
　　蘭芮無奈，走到她身邊，“我隔幾日便要來壹次，為著方便，便從家中帶了日常用的家什過來，布置出了壹間休息室，二姐姐要不要去坐坐？”
　　蘭茉點了點頭：“也好。”
　　蘭芮又讓霜降去問已經走遠的蘭波、蘭芝、蘭蕓三人。
　　雖然蘭蕓和蘭芝興致勃勃，可騎射場畢竟可看的東西太少，聽了，都願意先去房中飲茶。
　　在旁服侍的夏至悄悄喚蘭芮壹聲，蘭芮見她**言又止的樣子，落後幾步，“怎麽了？”
　　夏至道：“三小姐，要不然奴婢讓廚房買幾只兔子，中午在院中生壹堆火，烤來吃豈不是很有趣？”
　　壹日還很長，總要找些事情來做。
　　蘭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