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抵臨

　　六月初就已經是西非大陸的雨季，奧約州都沒有幾條像樣的地區公路。
　　他們下午從伊波古村出發，從奧約州位於東部的首府卡特羅繞了壹圈，臨到深夜才趕到德古拉摩市裏。
　　德古拉摩當地的醫療水平，可以說是西非比較高的，但跟國內比，就像是韓紅跟博爾頓比沖刺。
　　不過，德古拉摩市除了有幾家華人診所外，還有壹座七十年代國內援非建造的中卡友好醫院。
　　中卡友好醫院建於七十年代初，之後就沒有再擴建、翻修，條件要簡陋壹些，作為中卡兩國友好的象征，但在國內各BBS論壇上，卻沒少挨噴唾沫星子——國內還會定期調派第壹流的醫療隊進駐中卡友好醫院，開展醫療援助工作。
　　曹沫為了小命著想，沒回宿舍，直接到中卡友好醫院掛急診檢查，拿他的說法，死也要死在中卡友好醫院的搶救臺上，才能安心閉眼。
　　然而曹沫除了身體還有些虛弱外，此時體內已沒有蛇毒殘留的跡象，連之前疑似非洲瘧疾的癥狀也都消失了，急診部是兩名當地的醫師值班，懷疑曹沫是專程來消遣他們的。
　　曹沫放心不下，決定住兩天院觀察壹下，再做壹個全面的身體檢查，讓卡布賈先開車送郭建、宋雨晴回分公司宿舍。
　　住院部是兩棟磚樓，沒有粉刷，紅磚就暴露在外面，留有雨水侵蝕的痕跡。
　　病房內部也相當簡陋，跟國內鄉鎮衛生院似的。
　　醫護人員還是以當地人為主，特別是在病床前忙碌的護士，都是當地女性，黝黑的膚色、壯碩的肉體，穿著粉色的制服，叫躺在病床上的曹沫體驗不到半點的情趣感跟儀式感。
　　卡布賈將郭建、宋雨晴送回分公司宿舍後，也沒有回家，淩晨時又開車趕來醫院，就找醫生借了壹把躺椅，和衣睡在病房的角落裏。
　　看到這壹幕，曹沫心情又有那些壹丁點的復雜跟愧疚。
　　……
　　……
　　當地治安混亂，曹沫與郭建隨分公司總經理楊德山第壹天抵達德古拉摩，就有深刻的領會。
　　東盛集團以糧油及建築型材生產為主業，這兩年想開拓海外市場，他們作為排頭兵，第壹時間奉命去考察當地的市場。
　　他們從意大利轉機，在抵達有著西非明珠、非洲巴黎之稱的德古拉摩之前，飛越在如藍寶石壹般鑲嵌在大地之上的大西洋上空時，內心還是充滿激動跟期待的。
　　仿佛有無數像大西洋壹樣胸懷寬闊的非洲少女，在等候著他們的臨幸。
　　德古拉摩國際機場的接候機大廳，簡陋得卻國內鄉鎮糧庫似的，孤零零矗立在空曠的原野之上。
　　下飛機看到這壹幕，就叫他們直接放棄了對所謂西非最繁華都市的憧憬，但還算不上大的打擊。
　　他們走出接機廳後，叫了壹輛當地的出租車，趕往當時外經貿部在德古拉摩成立的中國商務中心。
　　車在半途中停下來，出租車司機拿出壹支槍，將冰冷的槍口抵住楊德山的腦袋上。
　　楊德山有些暈機，當時坐在副駕駛位，曹沫與郭建坐後座。
　　他們不清楚楊德山當時被槍口頂住腦袋什麽感覺，他們反正覺得司機將車停到路邊、掏出槍來，不是要跟他們談心的。
　　三人將身上的現金、手機等等壹切盜匪看得上眼的物品，極其友好的都交了出去，目送劫匪駕車揚長而去，那心裏的淒涼勁就甭提了。
　　他們還需要別人什麽言傳身教，才能領教德古拉摩的治安混亂嗎？
　　三人住進中國商務中心，楊德山就直接借口英語差勁，躲在商務中心不出門，將曹沫、郭建踢出去補辦各種證件，完成考察市場的任務。
　　集團很快決定先在德古拉摩成立辦公室，也是曹沫與郭建兩個替死鬼，膽顫心驚的跑分公司註冊、選址，辦公室、宿舍租賃等事。
　　也是這樣的經歷，即便後續沒有聽到針對華商暴力盜搶的層出不窮的案件，沒有聽到當地雇工與犯罪團夥勾結的諸多傳聞，楊德山、郭建對當地雇工也是極其警惕跟排斥，完全沒有好感。
　　雖然集團更多是想在非洲先設壹兩個點，暫時並沒有做大非洲業務的決心，曹沫他們在德古拉摩也很無所事事，但西非分公司的框架總是要搭起來，也要隔三岔五做壹份市場調研、接洽幾個代理商、潛在客戶，表示他們在德古拉姆並沒有純粹白拿薪水、當蛀蟲。
　　集團沒有更多的員工願意過來，西非分公司從當地雇傭司機、廚娘以及文員是必不可缺的。
　　楊德山好歹是東盛的元老級骨幹，平時就賴在國內不過來，郭建則是盡可能少的跟當地員工接觸。
　　曹沫在東盛就是壹普通員工，郭建作為他的直接主管，凡有什麽事情要跟當地員工交接的，都會推到他頭來上。
　　曹沫除了心裏叫苦，還能推給誰？
　　在分公司，他是楊德山、郭建與當地雇工的傳聲筒；卡布賈等當地員工遇到什麽事情，也都直接找他反饋。
　　當然，他平時除了跟卡布賈學約魯巴語以及正常的工作外，也有意避免更深的接觸。
　　然而這幾天接受卡布賈的照顧，要是直覺沒錯的話，卡布賈顯然是真心將他當成可以信任的朋友了。
　　真是見鬼了，又是直覺！
　　……
　　……
　　“妳先抽壹張牌，然後，可以如實告訴我牌面的花色，也可以騙我，看我能不能猜出妳是在說真話，還是在說謊……”
　　第二天上午曹沫在中卡友好醫院做了幾樣檢查，但都沒有查出什麽問題來，中午他還留在醫院裏，就等下午最後兩份檢查報告出來。
　　在病房裏無所事事，他就叫卡布賈買來壹副撲克，跟他玩猜花色的遊戲。
　　“我手裏是張梅花……”
　　卡布賈還以為曹沫住院窮極無聊；兩人也確實得找些事做，不能幹坐著。
　　“唉！”
　　卡布賈太不會說謊了，這麽簡單的遊戲，眼神都飄忽不定，曹沫都不用什麽直覺不直覺，就知道他在說謊。
　　連玩幾把，曹沫都搞不清楚是自己平時就善於察言觀色的緣故，還是真就突然間擁有恐怖的直覺，是不是出院先到賭場玩兩把？
　　零四年的德古拉摩，難以融入當地社會的華人規模還不大，但在肯尼特大廈附近，卻也有壹家華人賭場，曹沫與郭建偶爾會去消遣壹下。
　　曹沫心想他真要擁恐怖的直覺，那裏才是他如魚得水、實現會所嫩模這壹終極夢想的天堂啊，但想到德古拉摩猖獗的犯罪現象，曹沫就像是壹下子被摁進寒冷的北冰洋：
　　頭腦要拎清楚啊，在德古拉摩不能茍住得氣，小命不長啊！
　　“妳們在玩什麽？怎麽進屋看到妳笑得賊兮兮，轉眼間臉又垮了？”
　　宋雨晴走進來病房，將壹只水果籃放到病床壹頭的矮櫃上，好奇的問道。
　　“上午身體檢查怎麽樣，沒有什麽問題吧？”
　　“上午出的報告，都還好。”曹沫說道。
　　“對了，楊總上午才趕回德古拉摩市裏，說集團對非洲業務重視起來了，拉著郭建要準備壹些材料，知道妳情況不是特別嚴重，他就不過來看妳了，委任我當全權代表。妳沒有什麽事情吧？”宋雨晴說道。
　　楊德山平時就當他是透明人，曹沫也不關心楊德山探望與否，將壹疊紙牌遞到宋雨晴跟前，說道：
　　“雨晴姐，我有特異功能，妳信不信？妳看著隨便抽壹張牌說個花色，可以如實說，也可以騙我，但我能不能看出妳在說謊？”
　　“騙誰呢？”宋雨晴橫了曹沫壹眼，她壹屁股坐在床沿上，將那張牌接過來，烏溜溜的眼珠子盯著曹沫，“我說這張牌是方塊，妳信不信？”
　　此時是卡奈姆乃至整個非洲南大陸的雨季，天氣相對涼爽壹些，宋雨晴穿壹條水洗藍的牛仔褲；上身穿壹件腰腋間帶蕾絲褶子淺青色T恤，肌膚越發白皙。
　　雖然宋雨晴壹直抱怨自己的腰不夠細，但她此時斜坐在床沿上，腿部豐滿修長，豐挺與飽滿的胸部與臀部，使得腰部的曲線顯得相當的完美。
　　二十四五歲的新婚少婦，正是嬌艷欲滴的時候，腰太細反倒沒有美感。
　　這是曹沫聽他爸說的。
　　那個老混蛋到四十多頭還為女人沖動殺人坐牢，這壹輩子沒有少泡過良家婦女。
　　這時候曹沫覺得他爸的品位是對的，偷咽了壹口唾沫說道：
　　“妳沒說謊。”
　　“哈哈，我有說謊，我手裏是張紅桃6——妳的特異功能不行啊。”宋雨晴像個小姑娘似的在病房裏跳起來，飽滿的胸部輕顫起來，有著波浪壹樣的動感。
　　波濤洶湧，真是恰如其分的壹個詞啊。
　　“都說漂亮的女人最會說謊，看來我在雨晴姐面前，功力還是不夠。”
　　宋雨晴得意的瞥了曹沫壹眼：“妳小嘴什麽時候變這麽甜了？”
　　曹沫看宋雨晴也沒有興趣繼續玩這種很幼稚的遊戲，笑著將牌收回來，放到床到矮櫃，但內心卻禁不住震驚。
　　剛才從宋雨晴的神色間，他完全看不出她有在說謊，但強烈的直覺卻告訴他，她確實故意說錯花色，曹沫猶豫起來，要不要找機會去賭場試兩把呢？
　　咱也不貪心，壹天贏他壹千美元，會所嫩模就會朝他招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