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個世界，這個世界

　　風塵仆仆的其余各系學生也終於抵達。
　　在此之前，所有止戈系的學生都又已經大吃了壹頓。
　　隊伍尾梢，壹瘸壹拐的蒙白出現在了林夕的視線之中。“林夕！”壹看到和其他止戈系的新生壹齊列隊等著的林夕，這個明顯也是瘦了壹圈的小胖子都快要哭了。
　　“哇！”
　　但是壹聽到這個院落裏的東西都可以隨便吃，只是轉眼的功夫，蒙白就反而到了隊伍的前列。
　　林夕看到張平和向林也在隊伍的中列，都是面有菜色。兩個人看到林夕，也都是馬上朝著林夕點了點頭打招呼。林夕的目光又落到了高亞楠的身上。
　　這名讓他有些心跳加速的少女此刻已經解下了鬥篷，臉也好像瘦削了壹些，隨後她就是很自然的挑了壹些東西，然後壹邊揉著自己的腿壹邊慢慢的吃了起來，看來這幾天的跋涉對於她來說也同樣不好受。
　　“妳們什麽時候到的？”
　　“妳們這幾天吃的是什麽？”差不多吃飽後，像蒙白和林夕這種關系比較好的，自然就開始了輕聲的交流。
　　“我們昨天就到了……那種黃色的大羚羊，還有麋鹿。”
　　“居然吃的這麽好？”
　　“怎麽，妳們吃的很差麽？吃的是什麽？”
　　“我們什麽都吃過了……野兔、草根、蛇……甚至還有蟲！”
　　“啊？”林夕和壹群止戈系的人頓時都大眼瞪小眼，頓時覺得黑發男子又可愛了許多。原來蒙白他們這些其它系的雖然趕路沒有趕得這麽急，但是這壹路上，學著怎麽在沿途荒野之中填飽自己的肚子，卻是花去了不少的時間——而且最關鍵的是，大多數人的肚子還都填不飽。
　　那名黑袍中年教授的理論也很簡單：只有在饑餓的情況下，才能更清楚的記住，哪些東西能吃，哪些東西卻是連碰都不能碰。
　　“這不應該是我們止戈系的人最該學的麽，怎麽妳們文治系和內相系還有天工系的人反而都要學這些？”李開雲忍不住偷偷的問向林、蒙白和張平。
　　向林低聲道：“曾經有壹個文治系出去的師兄，和壹隊邊軍在壹處荒谷中被困了半個月，結果就憑那文治系的師兄在學院學到的這些本事，活了下來，各系在試煉時也都是可以選擇去邊軍的……”
　　“當……當……當……”
　　在絕大多數新生都已經開始低聲互相閑聊時，壹陣清脆的擊磬聲響了起來。
　　壹排二十幾名身穿黑袍的講師嚴肅而從容的從壹條回廊中走出，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夏副院長”，所有這些步出的講師全部躬身對著滿臉滄桑的獨臂老人行了壹禮。
　　這名獨臂老人沒有說話，只是朝著這些講師點了點頭。
　　“所有人排成兩列，跟上我們。”
　　壹個五十余歲，臉色灰白的黑袍講師馬上對著所有新生冷冷地說了壹句，和所有這些講師又都轉過了身去，反身朝著先前走出的回廊走去。
　　這名黑袍講師的左眼是凹陷下去的，沒有亮光，是個獨眼，除此之外，他的左頰上還有壹條長長的傷疤，他的面相和說話的語氣讓很多新生都是十分害怕，馬上自動的排成了兩列，跟在夏副院長和其余教授和講師的身後，跟了上去。
　　……
　　所有的新生，包括林夕在內都是不停的四處打量著。
　　這條回廊的地面全部是鋪著漢白玉，每隔數十步遠，地上就有壹副浮雕，刻著的都是青鸞和壹些花飾，所有的人都註意到，這些地面磨損的痕跡都十分嚴重，時間都已經十分久遠。
　　那壹棟棟林立的殿宇看上去很近，但等到現在真正穿行其中，所有的新生才發現其實很遠。
　　有些中間隔著大片大片的樹林，有些隔著壹些亂石山坡。
　　他們先前所在的那個院落，在這個山頭之中的位置，也就只像是壹個城門樓。
　　走出了這條回廊之後，前方的那些講師和教授卻是又走上了壹條木制的步道。
　　這個木制步道筆直的穿過壹片樹林，竟然又從中穿過了壹個巨大鐘樓。
　　這個鐘樓是用壹塊塊長方形的黃石堆砌而成的，頂部掛著壹口青銅色的大鐘，黃石的縫隙之間，生長著長長的蒿草。
　　穿過這個鐘樓，這個木制步道分出了許多岔路，不過這些講師和教授依舊筆直的走向前方，前方的盡頭，是壹座氣勢巍峨的圓殿。
　　林夕的呼吸突然有些微微的凝滯。
　　這座圓殿是三重頂，殿頂覆蓋上青、中黃、下綠三色琉璃，這分明就是天壇祈年殿的樣式！
　　但是這座樣式幾乎相同的三重頂圓殿，卻是比天壇祈年殿還要龐大三至四倍！
　　二十八根巨大的鎏金楠木支起了這個殿宇，這些青鸞學院的講師和教授掀開掛垂的帷幔走入了大殿。
　　地面鋪就青色的巨磚，殿內墻壁上每隔數十步遠，就有壹排銅鶴狀的油燈，這些油燈已經點燃，將額枋照的透亮，壹條條橫梁上都是壹些描繪戰爭場面的浮雕，東西殿頂的墻上，有雕刻著壹頭麒麟和壹頭鴛鴦的畫面，壹名中年大叔的背影站在壹條殘破的城墻墻頭，城墻外面，是密密麻麻的屍首和大軍，畫面令人窒息而震撼。
　　大殿的內裏很空，十二個青銅蓮臺油燈圍繞著壹塊殷紅的石碑。
　　“這塊石碑，本身就是當年墜星陵的壹塊城墻石。”黑袍獨眼講師肅冷的聲音在這個大殿之中響起，讓所有還在東張希望的新生們心頭壹顫。
　　“排在這塊石碑前方，接受院長留下的訓誡！”
　　在肅冷的聲音中，林夕排到了這塊石碑的前方。
　　這是青鸞學院最為重要的傳統。
　　所有的新生都看到了這塊石碑上面的“符紋”，的確，上面的“符紋”對於他們來說太過古怪，根本看不懂，只是“張院長”這三個字讓他們感到由心的敬畏和激越。
　　但只是在看清這塊石碑上“符紋”的壹刻，林夕卻是不知道自己的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他不知道此刻應該是仰天長嘯還是號啕大哭。
　　因為這塊石碑上的“符紋”，對於他而言，就是最為簡單的簡體字。
　　“老鄉，妳終於來了，不容易啊……連電視機都難以解釋，真是令人無奈啊……”
　　這壹連串連青鸞學院的眾多教授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字符，卻是帶著壹整個世界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壹刻，他知道傳說中的這個中年大叔，是和他來自同壹個地方的旅者。這壹刻，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做了壹個很長的夢，他的壹切，都是真實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他不是孤獨的了。
　　這是壹份根本難以抑制的親近感。
　　而他清楚，這名中年大叔，也是和自己壹樣，否則他斷然不會在這塊石碑上，第壹句就留下了這樣的壹句話。
　　林夕渾身微微地顫抖著，龐若無人地直視著那石碑上曾經無比熟悉的文字，看了下去。
　　“我來自重慶，來這個世界之前，是個高中物理老師，妳又是來自哪裏，來之前又是做什麽的呢？”
　　“我來自無錫，是個學生……”林夕在心裏回答。
　　“如果妳看到了這塊石碑上的碑文，那麽我肯定不在這青鸞學院裏了，呃，這好像是廢話……不過既然妳看得懂，作為來自同壹個地方的老鄉的話，妳應該不介意我多廢話幾句……既然是後來者，那妳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應該不如我多吧？不過除非妳是個專修宇宙物理的博士生，我勸妳還是不要花力氣去想這到底是壹個什麽樣的地方了，因為我花了這麽多年也沒有搞清楚，這日月星辰和地球上壹模壹樣，不過地球上似乎也沒有壹個這樣的朝代過……到底是什麽平行宇宙，什麽維空間多想了也沒有什麽意義，我的想法就是，既然來了，就要過得好壹點，活得精彩壹點。”
　　“大叔，我的想法也和妳壹樣……”林夕靜靜的在心裏說道，似乎面對面的在和這名中年大叔交談。
　　“妳現在肯定也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人有著厲害的戰力……他們稱這為魂力，當然我壹直都是理解成意念力或是精神力，或者妳簡單的理解成特異功能或是冥想產生的真氣啊，內力啊什麽的都行……厲害的人可是很厲害的喲，毫不誇張的說，稍微厲害點的，子彈也沒有什麽大用處了，所以妳別妄想弄個火槍營就可以稱霸天下了……說實話火藥我試過，這個世界似乎並沒有多少可以制造火藥的材料，還是好好的修煉這魂力吧……好吧，言歸正傳，最關鍵的問題，妳的腦子裏，有沒有壹個輪盤？”
　　林夕深吸了壹口氣，這句話十分突兀，但是卻使得他有種想哭的感覺。
　　他腦海中的壹處，感覺起來，有壹團青色的光亮，就像是壹個青色發光的輪盤。
　　“好吧，沒有的話，妳也別失望，沒有的話，這段妳要是看不懂，也就算了……如果有的話，妳是不是發現每天能用壹次，每次能回到十停的時間，也就是十分鐘以前？……有關這個，我倒是真的花過壹些工夫做過研究，到底是以何種的力量，產生這種‘特異功能’，我是難以推斷出來，但是這個東西怎麽形成的，我倒是推測出了壹種可能……可能是我們的靈魂占據了我們這個世界的身體，而我們這個世界身體的靈魂的魂力，和使得我們穿越而來的能量結合，就產生了這樣的東西……這個輪盤，以物理學的角度來看，也應該是壹種能量吧……而且我現在可以很嚴肅地告訴妳，這個輪盤，是可以壹點點推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