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得加錢

傲骨鐵心

歷史軍事

乾隆三十七年,北京。
天剛過中午,約摸午時三刻左右,前門外大柵欄有名的韓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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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征程,從現在開始

大人,得加錢 by 傲骨鐵心

2023-10-15 17:06

  臨陣磨刀,好過不磨。
  賈六知道這會他就是練上天去,也不可能成為拉弓好手,但是練個架子也行啊。
  以他對八旗子弟的了解,架子貨應該能擠掉不少競爭者。
  當然,前提是建立在公平、公正、公開的基礎上。
  就是不知道大全這次到底給老趙他們送了多少錢。
  “妳要練弓?”
  腦袋還有些微疼的賈大全吃驚的望著已經是壹身短打裝束的兒子。
  “經典是沒問題了,不過還要考騎射,兒子尋思從前沒練過,萬壹上場連弓都拉不開不是叫人笑話麽。”
  命運總是會垂青多壹點準備的人。
  賈六對此,堅信不疑。
  不想賈大全卻哂道:“那弓有啥好練的,放心吧,爹昨天給妳打點過了,到時妳上場亮個相就成,費那功夫做什麽。”
  這事大全沒瞎說,昨天酒桌上老鄭和老趙給他拍過胸膊的。而且為了兒子能考上二等拜唐阿,他已經花出去三十多兩了。
  今天還得去打點另外幾人,估摸連送帶吃飯喝酒什麽的怎麽也得二十兩,這麽壹算前前後後就砸進去五十兩,頂他家半年收入了。
  要是事還不能成,簡直就沒天理了。
  但話說回來,兒子真能補上二等拜唐阿,就是再花幾十兩賈大全也不帶皺眉頭的。
  這世上,哪有當爹的真不疼自個兒子的?
  虎毒還不食子呢。
  壹想到兒子懂事了,孝順了,肯上進了,賈大全那酒喝得都比從前順口,尿完了都不用再抖三下。
  “行了,回屋再睡個回籠覺去,栓柱說妳昨天晚上又熬夜了?”望著兒子明顯有些泛紅的眼眶,賈大全心裏不免有些心疼。
  賈六笑著搖搖頭,道:“沒熬夜,就是把卷子的答案都背了下來。”
  “嗯,”
  賈大全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爹當年要是有妳這份上進心,咱家也不至於混成如今這樣。”
  這話帶了些自嘲,不過也是事實。
  當年賈大全在旗裏任過正四品的佐領,結果因為害怕跟兆惠去回部打仗送命,硬生生把前途給毀了。
  現在想來,能不後悔?
  說什麽當官太苦太累,不及閑人自在,不過是他的自我安慰而矣。
  不說別的,要是他仍在旗內當著官,那新上任的副都統福長安能隨隨便便就將他賈家丟進出旗名單?
  “爹,我還是練練吧,咱家老太爺當年可是武將出身,我這個做重孫的總不能讓他老人家跟著丟人吧。”
  賈六非要練練大弓,就跟前世開車壹樣,方向盤拿在手中那心才踏實。
  即便是走個過場,可形式主義的前提是得有形式啊。
  彎弓射大雕,必須先彎弓。
  “那成,”
  賈大全急著去見老鄭介紹的印房馬章京,為兒子這事把路徹底鋪實,所以見兒子壹心要練練便去庫房搗鼓了壹陣,然後拿著壹把用油皮紙包裹的長形物走了出來。
  解開最外面的油皮紙後,露出壹把長弓來,無論是弓柄還是弓弦都用絲綢裹得緊緊。
  扔在壹邊的油皮紙上積滿了灰塵,不知放了多少年。
  “這弓是爹當年用過的,算起來都十來年沒碰它嘍。”看著昔年自己時常用來打兔子的弓箭,賈大全內心也是壹陣唏噓。
  歲月不饒人,這壹晃他都五十開外。
  賈家能不能重振門風,還真得靠這個轉了性子努力上進的寶貝兒子了。
  見兒子伸手要拉弓,賈大全忙說了句:“這可是八力弓,妳小心些。”
  賈六不知道八力是什麽意思,反正拉起來特別吃力,好在咬牙堅持倒也能將弦拉滿,就是只能堅持那麽兩三秒就得松了。
  賈大全見狀點了點頭,頭次拉弓都這樣,繼而叮囑兒子試試就行,千萬別累著自己,要不然明天胳膊肯定酸疼,誤了拜唐阿考試就麻煩了。
  “知道了,爹!”
  走時,賈大全還不忘叫楊植把大黑馬餵好,多給些豆料,騎射考試時還得大黑馬壹同上場。
  別到時人全部準備好了,這畜生卻犯了事。
  等他爹走後,賈六就提著弓在院子裏轉悠,然後讓楊植從馬廄裏找了塊木板用繩子掛在了家裏那棵老槐樹上。
  回屋拿沾了墨汁的毛筆在木板上畫了個大大的圓形,又在圓形裏再畫兩個小圓後,壹個簡易靶子便算完成。
  “栓柱,看好了,少爺我要射箭了!”
  賈六大喝壹聲,運氣蓄力。
  楊植從剛才站的地方直接跑到馬廄,距離怕有好幾丈。
  已經憋足勁將弓弦拉滿的賈六顧不上罵栓柱沒義氣,右手拇指同食指已然“叭”的壹松,繼而就聽“嗖”的壹聲,弦上的長箭向槐樹筆直飛去。
  電閃雷鳴間,主仆二人的眼睛都是睜得大大,好像同時被暫停般。
  快進之後,木板上面沒有傳來賈六要聽的聲音。
  除了在微風作用下稍稍蕩了壹蕩,木板幾乎可以說是紋絲不動。
  箭呢?
  賈六定睛壹瞧,射出去的箭竟然插在離木板有好幾尺遠的左前方磚墻上。
  沒中不要緊,賈六壹點不泄氣,壹回生二回熟嘛,世上哪有天生的神箭手。
  結果又瞄了幾箭,還是無壹中靶,胳膊也給弄得挺無力。
  “少爺,我看還是別練了,我看著都心疼……老爺不是說了麽,咱上場亮個相就成……”楊植壹臉苦口婆心的樣子。
  “……”
  賈六真的很想壹鳴驚人,但事實告訴他,有的人天生就不是射箭的料。
  比如,他。
  最終,在又是幾箭脫靶的打擊下,賈六放棄掙紮。
  因為,他要保存實力。
  天黑後,賈大全又壹次喝得醉熏熏回來,經過胡同口時還把人家腌鹹菜的壇子給踢倒了兩個。
  好在沒人瞧見。
  相比昨天,今天當爹的意識要清醒得多,壹邊用針剔著牙縫壹邊告訴兒子明天盡管放心去考,都統衙門上下都打點到位了,賈家這回不出個拜唐阿他都不好意思見列祖列宗。
  “明天就要考?這麽快的?”
  賈六朝東邊第四間屋子瞧了眼,賈家的列祖列宗像都掛在裏面。
  “早點考不就早點補上了?六子,妳可得給爹漲臉啊……”
  賈大全說上午在都統衙門考經典,下午去德勝門考騎射,讓賈六早點吃飯早點休息,免得明天早上誤了事。
  又問今天弓練得如何,賈六吱唔說反正不會給他丟人。
  “那就好,那就好,咱家以後就指著妳了。”
  說話間,賈大全摸了摸兒子光禿禿的前額,眼中竟是有淚水流出。
  同楊植壹起將爹又弄進屋中睡覺後,賈六壹個人來到院中沒有壹片葉子的老槐樹下,仰望星空。
  深秋的夜空,顯得那麽空曠。
  明天,是他賈六人生真正的開始。
  就像壹場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
  壹切,只需盡力便好。
  院墻外胡同掛起的壹排燈籠,讓槐樹下賈六的身影在地上顯得那麽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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