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惺惺相惜

　　在決賽開始之前，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由於大廳裏太悶了，徐永民決定到大門外透透氣。等他來到紅光娛樂城大門外時，沒想到常天明已經先他壹步在那兒了，和常天明壹直就形影不離的肖晴卻不在他身邊，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徐永民淡淡壹笑，正想上前搭話，卻發生了壹段小小的插曲。
　　壹名看起來年紀已經很大的老乞丐顫巍巍地走近了常天明，伸出古樹皮壹般幹枯的老手，向這位來自香港的富豪行乞。
　　常天明還沒來得及表示什麽，守候在邊上的兩名保安已經臉色大變，虎狼般沖了上來，不由分說推了那老乞丐壹把，可憐老乞丐哪還有甚力氣，當時就壹倒在了地下！另壹名保安似乎是為了討好常天明，還惡狠狠地踢了老乞丐壹腳，再吐了壹口濃淡，高聲罵：“滾，滾遠點！”
　　徐永民臉色頃刻變得陰沈，心忖這兩個勢利小人！正想上去教訓這兩個混蛋時，常天明卻做了樣讓禽獸意想不到的事情。
　　常天明並沒有跟保安壹般見識，只是迅速上前從地下扶起了痛苦呻吟的老乞丐，然後很認真地問那老乞丐：“老大爺，妳沒傷著吧？”
　　在輝煌的霓虹燈下，徐永民有些錯愕地看著眼前這壹幕，壹名西裝革履的富公子，壹名衣衫襤褸的老乞丐，刺眼而又讓人感動……
　　確定老乞丐沒有受傷，常天明才往老乞丐手裏塞了幾張百元的紅皮，然後在老乞丐的千恩萬謝中淡淡壹笑。等老乞丐的身影沒入遠處的燈火中，常天明才回過頭來，向那兩個呆若木雞的保安淡然說了壹句話。
　　“每個人都難免會老去，所以我們應該尊敬老人。”
　　沒有面紅耳赤，沒有惡語相向，也沒有冷眼教訓，常天明就像個心平氣和的老師在教育小學生，兩名保安聽得連連點頭，滿臉羞愧。
　　“天明兄。”
　　等常天明轉過身，徐永民主動向他打招呼，稱呼在不經意間也從常先生變成了天明兄，這顯示出禽獸心底對常天明的認同。
　　常天明雖然出身巨富，但沒有壹般富家子弟的紈絝習氣，徐永民主動示好他也便微笑應承道：“原來是永民兄，呵呵，妳也出來透氣？”
　　徐永民微笑，說道：“天明雖然出身富貴卻擁有壹顆金子般的心，實在難得。”
　　常天明灑然壹笑，反將了徐永民壹軍，笑道：“聽口氣，永民兄似乎對富家子弟有所成見呢，呵呵。”
　　徐永民也是呵呵壹笑，頗感親切，禽獸正想借機和常天明聊聊時，卻看見錢聚峰正在不遠處向常天明招手，示意他過去，似乎有話要說。
　　常天明向徐永民告罪道：“永民兄，真是不好意思，我先失陪壹下。”
　　徐永民灑然道：“請便。”
　　錢聚峰將常天明叫到不遠處的角落，兩人便竊竊私語起來，雖然隔得老遠，但徐永民如今的視力和聽力早已經遠異常人，仍能清晰地聽到兩人的對話。
　　錢聚峰的聲音：“天明，今天晚上妳不但要輸，而且還要輸得漂亮。”
　　常天明的聲音：“為什麽？”
　　錢聚峰的聲音：“天明妳就別問了，權當是幫師哥這個忙了！總之，妳壹定要設法讓秦小東先生最終奪冠，待會我會安排他坐在妳下家。他需要什麽牌，妳壹定要無條件放給他，好嗎？”
　　常天明保持沈默，並沒有表示什麽，也許是默認了。
　　錢聚峰拍了拍常天明的肩膀，再次打出感情牌：“師弟，今晚全拜托妳了，好嗎？”
　　稍頃，錢聚峰離去，常天明悶悶不樂地走了過來。
　　徐永民笑問道：“怎麽，天明兄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開心啊。”
　　常天明勉強笑笑，忽然說道：“永民兄，如果沒有記錯，那個秦小東先生好像和妳是好朋友吧？”
　　徐永民點頭道：“是啊，鐵哥們，這個！”
　　“那個，妳最好勸他……”
　　常天明欲言又止。
　　徐永民問道：“天明兄，怎麽了？”
　　常天明搖了搖頭，淡然道：“其實，如果把麻將當成壹項益智類遊戲，是非常有趣的，可如果把它當成壹項賭博工具，那就成了害人的利器了，永民兄妳說是嗎？好了，肖晴在找我了，我得走了。”
　　拋下這句話，常天明揚長而去，不遠處，肖晴果然在向常天明招手。
　　徐永民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看起來這個常天明本質不壞，是個值得交往的人物。正琢磨呢，秦小東和東方男這兩個死黨的身影就出現了。
　　秦小東老遠就向徐永民打招呼道：“靠，農民敢情妳躲這兒來了，倒讓我們好找。”
　　東方男也滿臉興奮地問道：“徐總，妳居然也能殺進決賽，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啊！還能和常天明這樣的高手過招，真是機會難得啊，嘿，可惜我牌技不如人，早早就被淘汰了，失掉這樣壹次良機……”
　　看東方男扼腕嘆息的樣子，似乎很是悔不當初。
　　徐永民皺眉道：“小東，東方，妳們兩個就這麽癡迷麻將？”
　　秦小東反駁道：“這不叫癡迷，這叫享受，享受妳懂嗎？雖然妳走了狗屎運殺進了決賽，可妳並沒有領會麻將的樂趣！等將來有壹天妳真正入了門，妳就會知道麻將的樂趣了。那絕對是壹種非常尋常的樂趣。”
　　東方男連連點頭道：“對，小東說的沒錯，麻將這東西真的很有意思。”
　　徐永民呼了口氣，說道：“我看，妳們兩個是贏錢贏上了癮了吧！小心這是別人的圈套！”
　　“切！”秦小東不屑道，“什麽圈套！？本少爺贏錢憑的是技術，又不是老千！換誰都壹樣，妳瞧著吧，今晚我準贏那個所謂的香港小賭神常天明。”
　　徐永民搖頭，想起剛才聽到的錢聚峰和常天明的對話，顯然中間有什麽問題，可這時候又不好跟秦小東講，這時候講只怕反而會適得其反，讓秦小東聽了反感！如今之計，也只有到時候賭桌上再想辦法了，最好是讓秦小東栽個大跟頭，讓他知道他以前能在紅光娛樂城壹直贏錢，憑的不是技術，不過是人家讓他贏罷了。
　　……
　　最終的決賽終於開始了，秦小東果然被安排在了常天明的下家，而徐永民在肖晴的下家。
　　洗牌的時候，徐永民看到了讓他震驚的壹幕！
　　以徐永民的判斷，這副牌明顯沒有什麽問題，可常天明居然在洗牌過程中成功地將三張“中”，三張“發”以及兩張“白”湊成了四垛牌，以壹定的間隔砌好，壹旦擲甩子的點數正好，就可以確保有壹個人能夠成功地拿到“大三元”的牌型！
　　很顯然，常天明擁有超乎想象的記憶力，能夠憑借記憶從壹副牌中準確地找出他想到的牌型。不過，常天明的技術顯然還不是很到家，中間出了點小小的意外，其中壹張“發”變成了“二萬”，但既便如此，也已經很讓人吃驚了。
　　選莊結果揭曉，果然是常天明先坐莊，徐永民對這壹切已經了然於胸，顯然這是錢聚峰早就安排好的！如果不出意外，常天明擲出的點數將會是“10”點，從秦小東面前開始起牌，而拿到那手“大三元”牌型的正好就是秦小東！
　　事實證明了禽獸徐永民的猜測，常天明擲出的點數相加果然是“10”點。
　　徐永民特別留意了壹下旁邊觀戰的錢聚峰的表情，這廝臉上正露出莫名的微笑，輕輕頷首，看到徐永民的目光投來，也向徐永民報以微笑，壹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壹絲淡淡的笑意在徐永民臉上浮起，既然已經洞悉了錢聚峰的陰謀，他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好兄弟中招！無論如何也要揭穿其中的陰謀，要幫助秦小東身上的賭癮給去除掉。
　　肖晴首先甩出壹張“白”，秦小東吃碰。
　　常天明隨後甩出壹張“中”，秦小東沈住氣，不為所動，並沒有開扛。
　　隨著進程的深入，第壹局牌很快就進入了關鍵階段，秦小東、肖晴和常天明已經先後叫牌，只有徐永民手裏還是壹手爛牌！
　　肖晴是筒壹色，吃胡九筒和三筒對碰。
　　常天明是屁胡，單吊“發”。
　　秦小東的牌型最大，吃胡“發”和九筒對碰，如果胡“發”，就是大三元役滿牌型。
　　不過，三人的生死都捏在徐永民手裏！借著能夠輕易透視的便利，徐永民成功地把最後壹張“發”以及兩張三筒拿到手裏！
　　擺在徐永民面前的有三個選擇。
　　第壹個選擇是扣住三筒和“發”不打，讓這壹局流局。
　　第二個選擇是打出三筒，讓肖晴吃胡。
　　不過，徐永民卻出人意料地做出了第三個選擇！


第三卷 斯文的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