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伏藏 by 飞天
2018-9-27 20:29
噗噜噜、噗噜噜两声,有两只夜行的飞鹰从我们这间石屋顶上低低地掠过。
“死鹰。”夏雪一笑,两排洁白的牙齿在黑暗中映射着无瑕珍珠般的光彩。唇齿开启之间,幽谷芝兰般的淡香向我缓缓袭来。
话声刚落,飞鹰发出两声绝望的唳叫,噗噗两声,坠落在门前的雪地上,犹自拍打着翅膀,做着垂死挣扎。
狙击镜后的杀手们是绝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的,宁可错杀,不会错过。梅天蝎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他的生命只有一次,在枪林弹雨面前与他人是平等的。
“怎么办?”夏雪在我的掌心里写了三个字,然后摊开自己的手掌,伸到我面前。
“等。”我回了一个字,她的掌心柔软得像一片初春的法国梧桐叶子,我甚至担心自己的指甲会划伤她。在情况不明的暗夜,与其冒死前冲,不如以静制动,看清敌人的路数后再说。
“明白。”她尖尖的指甲再次划过我的掌心,微微一笑。
呜呜两声,有人在我刚才离开的石屋里吹起了号角,两长、两短,再一长、一短,正是发动进攻的信号。我愣了,难道是叶天想组织带来的人主动向来犯者冲锋?那真的非常不明智,等于是向敌人枪口上撞。
“给我枪,最好的枪。”我沉声吩咐。
火盆边的孙柔枪嘿嘿冷笑了两声,反手在身边的毡毯下面摸索着。
“你要怎么做?刚刚还说要坐等死守的?”夏雪急促地问,手指骤然扣紧。
号角再次响起,沉闷而亢奋的声音弥散着整个山谷里。我能想象得到,山梁上隐蔽的狙击手们此刻心里一定是热血沸腾,充满了开枪杀人前的兴奋战栗。
“给。”孙柔枪那边发出熟练地组合枪械部件的喀啦声,三秒钟内递过来一支卡着苏制瞄具的长枪,还有一条挂着子弹袋的牛皮腰带,“六十发备弹、夜视瞄具、双重十字丝、五百米内必杀、八百米内命中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不过,那也要看使用它的是谁?再好的剑交在懦夫手里,也会成为烧火棍。”
这个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人居然很有幽默感,比冷冰冰的梅天蝎要好得多。枪是好枪,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甫一接触,就能感觉到枪身上带着的森森杀气。我轻抚木柄枪托的尾部,上面刻着一行潦草的英文字母,正好位于顶住肩窝的地方。
“我不想看着有人白白送死,而且,叶天是我的好朋友。”我在黑暗中苦笑,顺手把长枪挂在右肩上。即使现在的叶天只让我感到陌生,却没有昔日朋友间肝胆相照、进退与共的热血激情。
“要杀敌,就得下重手。陈先生,我们期待你的精彩表演。”梅天蝎阴沉沉地拍了拍手掌,口气如同置身事外的无聊观众。
“陈先生,你得想清楚,外面那么危险,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盲目冲锋而做陪绑的替死鬼,不是吗?”夏雪偷偷地扣住了长枪的背带,试图劝说我放弃走出去的决定。
实际上,没人愿意冒着枪林弹雨冲出去,狙击手射杀老鹰的两枪,已经显示了相当扎实的移动靶射击功夫。人的体积十倍于老鹰,几乎能塞满瞄具的十字丝上下限,只要对方把握住千分之一秒的时间扣动扳机,从这门口出去的人立刻就会非死即伤。
“外面很冷,不过,江湖人的血无论何时都是热的,能够抵御任何寒意。我不是表演者,只是一个被动地使出全身解数谋求生路的抗暴者。也许神鹰会与那京将军将来会明白,尼泊尔到拉萨之间的千里雪原并非他们自己的后院,可以肆意劫掠、任凭席卷。在生与死之间,人和人永远都是平等的,而我,就是一个不得不出手的卫道者。最后,衷心谢谢夏小姐的好茶,我叔叔果然没有说错,乌镇茉莉花茶缺失了古戏台前的三尺水之后,果然少了七分神韵,茶香黯然失色。如果这一次大家都能平安不死,我一定专程请大家去水乡乌镇,尝尝那里的三珍斋酱鸡,喝一壶正宗的茉莉花茶。”
我凝视着被风卷动的布帘,调匀心神,把一切杂念抛开。在鹰嘴台救援夏雪的时候,我已经杀了神鹰会的人,这一次,只不过是继续加深双方的仇怨罢了。
“你不会死,大家都不会死。”夏雪幽幽叹息着,“大哥、小弟,等一会儿跟随在陈先生左右,对一切敢于进袭的敌人都要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务求一击必中、一中必杀。总之,我们大家要拧成一股绳,先把神鹰会的这次波劫渡过再说。我再次繁告你们,陈先生对咱们有恩,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她的话就是命令,梅天蝎与孙柔枪答应了一声,再不敢冷嘲热讽。
丁零零!没想到我口袋里的电话会在这时候响起来,四个人同时一怔。
“山雨欲来风满楼,希望电话能带来一些好消息。”夏雪低声强笑。布帘一动,露出了半尺宽的缝隙,外面雪地上的反光明晃晃的,像是在大地上平铺了一面银镜似的。向远处望去,山谷之间隐约有手电简的光柱胡乱晃动着,也许就是神鹰会的人马。
“嘿,那是诱饵,真正的狩猎者会躲藏在两侧的树丛里、山石间,只等别人冒进扑击,然后关门捉鳖。陈风,你那位好朋友叶天不会连这点脑力都没有吧?竟然敢在人生地不熟的藏地野外进行冲锋?”梅天蝎终于没忍住,又冒出一句。
我暂时不了解叶天的想法,但明白他绝不是梅天蝎想象得那么幼稚无知。
“我全都看到了。”我冷冷地回答,随即掏出电话接听。
“喂,风哥?”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声音传来,“是我,王帆,就在贝夏村正西约六公里外的山梁上。这地方不错,背风、清净,居高临下,能够看到神鹰会那群人的一举一动,当然也能看到你们龟缩在石屋里的窘况。说老实话,你们选择贝夏村作为会合点本身就是错误的,这里距离神鹰会的盘踞地太近,进不能攻,退无法守,等于是个不折不扣的绝地。刚刚我数过,神鹰会的人马共分为三个攻击队,每队超过七十人,都配备了精良无比的美军武器。而且,还有一支狙击小队离开大队单独行动,在贝夏村正西的十点钟、十二点钟、一点钟、三点钟方向埋伏完毕,都匍匐在临时掩体里,枪口一致向东,与石屋的直线距离约为五百米到一千米之间。可以说,你们根本没有机会从石屋门口脱身出来——如果没有我的话。注意,以下事项我只说一遍,考验考验你的记忆能力。二十分钟后,我在你们的十二点钟方向动手杀人,然后向南运动,干掉十点钟方向的六个人;接下来,我会占据九点钟方向的某个点,暗地里狙杀处于我对面的一点钟、三点钟方向敌人,差不多把整支狙击小队消灭干净。至于你们,可以选择继续当缩头乌龟,也可以选择适当时机脱身出来,伏击神鹰会的大队。”
这么冗长的一段叙述中,还伴随着不停咀嚼口香糖的吧唧声,而我只是认真听、认真记,绝不打断她。
作为叔叔在大陆的干女儿,我和王帆从未碰过面,也没通过电话,这是平生的第一次。
“好,记下了。”我等她说完,才清晰地回答了这四个字。
其实她不必完全干掉狙击手,只要扰乱对方的阵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和叶天他们就能脱离困境。
“啊哈,真的记下了?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旅行团玩野战游戏,敌人手里的长短美式武器都是能瞬间要人性命的真家伙。风哥,我知道你不喜欢用枪,更不喜欢暴力杀人,但现在是人家的刀架在脖子上来了,非杀不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哈哈,你说呢?”王帆肆无忌惮地大笑,呸的一声吐掉口香糖。
我用长叹代替回答,像王帆这样的赏金猎人,对生死杀戮早就司空见惯,才不在乎神鹰会来的人是多是少,那仅仅是一个数字问题。
“喏,就这样,杀完人再聊天,现在看表,准备开工。如果我提前干完活的话,会施放蓝色火焰箭通知你们!”王帆挂了电话,但她那种睥睨天下群雄的豪气却与叔叔如出一辙,都属于天马行空、独来独往的一类。不同的是,她还年轻,正是“少年不知愁”的黄金时代,而叔叔已经撒手尘寰而终。
“是帮手,二十分钟后撕裂狙击手的包围圈,给我们机会冲出去。”我简单地解释给另外三人听。
梅天蝎干笑了一声:“好大的口气,不是瞎吹吧?”
我不想理他,单手把住枪身,缓缓地做着深呼吸动作,务求将自己的战斗状态调整到最佳。突然,我闻到了藏香的浓重气息,仿佛有人在自己面前点了这种东西,越来越重,越来越近。
“谁点香了?谁?”夏雪低叫。那时候,火盆里仍然湿漉漉的,没有半点火星。
我们都没动过火,所以香气一定是来自屋外,是敌人或者民夫们所点的。
“那藏香的香味有点不对劲,好像是……好像是……”火盆边的孙柔枪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猛地抽动了一下鼻子,藏香的古怪味道倏地传遍了自己的五脏六腑,遍及浑身每一个毛孔。
藏香是藏传佛教在宗教仪式中使用的一种香,相传是吞弥桑布扎发明的,目前己经发展成为西藏文化的一部分。通常使用柏树泥为原料,以藏红花、麝香、白檀香、红檀香、紫檀香、沉香、豆蔻、穿山甲、甘菘、冰片、没药等几十种香料为辅料,炮制成粉状,再用水调和成香泥,通过手工和用牛角制作的工具将香泥挤出成条状,阴干制成。
我曾经去过西藏尼木县吞巴乡吞巴村,那里是原料柏树泥的生产基地。在这里,村民利用溪水的水力推动水磨,将柏树木块磨成泥状,然后制成块状出售,差不多已经有一千年以上的生产历史。而叔叔最喜欢的一种藏香来自山南的敏珠林寺,那里生产传统配方的极品藏香,与现在闻到的有些相似。
“你心里还有秘密?”夏雪的手指伸过来,在我掌心里划字,手法又轻又快,笔迹也变成了正宗的王羲之兰亭集序体,与刚刚的潦草写法迥然不同。
我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压低了声音问:“什么意思?”
“《西藏镇魔图》的唐卡在哪里?给我。”她毫不客气地写下了这行字。
我如实回答:“在石屋里,得等大战过后。”那张唐卡还没呈给叶天看看,当然就不方便传到这边来。
“我现在就要,去拿。”夏雪写字的手法那么高明,以指代笔,写得又快又好,只是语气越来越奇怪,完全变成了命令式的。
我伸手捂住右胸,气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绝对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如果有人在屋外点香的话,等于是暴露在狙击手的瞄准镜之下,早就要死一百次了。
“夏雪,不要再空手划字了,你究竟想说什么?”我站起身,跨过火盆,走向梅天蝎。不管怎样,我不想被人利用,然后把所有黑锅自己背下来。夏雪在这种时候提及唐卡,一定是有其他想法。
“我要那幅唐卡,就是山洞里的老僧交给你的那张。”夏雪开口说话,嗓子又尖又细,瞬间变声。
跨过火盆时,我早就偷偷地把一盒火柴捞在手里,此刻嗤的一声反手弹出一根划着的火柴,燃烧着的小火球从夏雪脸前飞过。一瞬间,我看见了她极度苍白的脸和两个投映在石墙上的歪斜影子。然后,火柴落地,火球熄灭,一切再度重归黑暗。
“现在拿不过来,要看,等结束了神鹰会的侵袭再说。”我冷静地回答,背靠石壁,屏住呼吸。屋外的寒风那么强劲,藏香不可能是外面传进来的,否则早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屋里燃香。
“我要那张唐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甚至不惜让所有停宿在贝夏村的人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听懂了没有,嘻嘻嘻嘻……”那个尖细的声音像有人正在握着锯条打磨铁锅一样,刺耳至极,让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喂,那不是小雪的声音,那是谁?”梅天蝎醒悟过来。
我单手摘枪,狠狠地对准夏雪,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什么?那是你在说话吗?”
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个影子,那只是一个与夏雪同样身高、同样胖瘦的人以绝顶轻功附在夏雪身边而已。我甚至能明白刚刚在自己掌心里划字的并非夏雪,正是暗地里潜入的敌方高手。
“什么?你说我是什么?我只不过是天龙寺的一名僧人,特地前来跟诸位研讨一下与伏藏之谜有关的大小事情。既然你们都不喜欢我隐身开口,那就暂时离开夏小姐,单独领教。”
嚓的一声,有人在火盆旁边打了个响指,指尖上迸出一连串火星,已经浸湿的木炭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孙柔枪、梅天蝎都已经倒地,站在火盆边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头顶光秃秃的,身上披着一张又长又软的黑色披风,胡乱地拖在地下。
“我,暗龙,来自天龙寺,在你们中国人的所谓江湖里毫无名气,但青藏高原一线的朋友们都听过我的名字。尼泊尔政府军送给我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吞噬狂龙’,意思是所到之处,吞噬一切,绝对不留活口。你是‘盗墓王’陈沧海的侄子吧?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沿尼泊尔北上,一定要备好给天龙寺的贵重礼物,否则弄不好就要横死雪原?”他摸着自己的光头,左手上赫然只有三根手指。
我听说过他,天龙寺第一武僧,从三岁起自宫修炼尼泊尔传统武学中的“波罗蜜龙象神功”,十四岁打遍全国无敌手,十六岁参加印度举办的“全球修行者技击大会”,与他对阵的日本柔道大师、泰拳王、马来西亚铁头功传人、俄罗斯金刚力士都是被当场打死,抬下擂台的。从那以后,印度瑜伽术大师婆娑阿傩道看中了他的武学天赋,不顾自己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誓言,把他收为关门弟子之外的门徒,把毕生所学的瑜伽术精粹传给他。历经十年,暗龙把印度、尼泊尔、俄罗斯几国的武功融会贯通于一身,已经成了真正夭矫飞天的无敌之龙。
“久仰大名。”我缓缓地垂下了枪口。
遇到这个黑道煞星,枪械和子弹都成了次要的东西,因为他的瞬间移动速度早就超过了子弹,并且能凭借绝顶高明的瑜伽术令身体的任意部分形变,避开子弹带来的伤害。
在黑道传说中,暗龙出现的场合,根本没有别人发表观点的机会。
“我要那张唐卡,也要她。”暗龙指着火盆旁边仰面倒地的夏雪,瞪圆了死气沉沉的牛眼,狠狠地盯住我。他的脸上长满了暗紫色的小疙瘩,两颗尖利森白的犬牙从薄薄的嘴唇里探出来,仿佛随时都会恶狠狠地扑过来,发动最凶猛的攻击。
“唐卡在另外的石屋里,自己去拿。她是我的,谁都不能带走。”面对这场不得不应对的恶战,我的心已经沉入了冰窟里,再也没有退路。夏雪与我之间并没有什么生死约定,但我不可能再次看着敌人带走她,让一朵世间最美的鲜花成为牺牲品。
“你的?港岛名花夏雪会是你的?别自欺欺人了,四大家族的侠少都想成为她的意中人,为此打破了头、挣破了脸,各自信誓旦旦一定要摘花而归。天龙寺虽然地处偏远,媒体报纸、卫星电视之类都有,这点消息还是了解的。总之,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值得替她出头。小兄弟,天下美女多如牛毛,就算在尼泊尔那种小地方,也有相当不错的女孩子。想想吧,为了她送命,值得吗?”
嚓嚓嚓嚓四声,暗龙的指尖上再次迸出灿烂的火花,那是一种霸道到极致的手指硬功,在尼泊尔语里叫做“特里兰姆罗差朱奥斯玛”,意思是“漂亮的眼睛”,比中国任何一种指上功夫都强劲,早就被尼泊尔政府军引申称为“火眼杀人术”。
“换了你,会不会放手?”我冷静地反问。
夏雪给我讲述的那个“香雪海”的故事恰在此刻浮现在我脑海里,他们三个为了寻找母亲千里而来,其孝心能感天动地。我能做的,就是在一路同行时尽最大努力保护他们,为世界上多留一些“仁义礼智信、百善孝为先”的动人光辉。
“你看中她身边携带的唐卡了吧?告诉你,那些东西不是你我这些赳赳武夫能够参悟的,我必须得带回去交给天龙寺后山的八部长老闭关破解,然后才可能出现某种好的结果。包括《西藏镇魔图》在内,留在凡人掌中都是没有意义的。”暗龙并不急于动手,企图用语言来打动我。
我皱着眉退让了一步:“人留下,唐卡带走,怎么样?”
在神鹰会人马虎视眈眈的情势下,我懂得适时放弃利益,以免全盘皆输。再过几分钟,就是王帆约定的进攻时刻,大局要紧,不能吝惜局部。
“要唐卡,也得要人。知道吗?这个女孩子本身就是一个七窍玲珑的谜题,天龙寺八部长老指名要带她回去研究。如果你肯合作,也可以跟随我去天龙寺,等长老们研究过了,你再把她带回来。”暗龙捏着下巴,装出一副比哭都难看的笑脸。
他的右手始终隐藏在黑袍里,我一直都在担心那里面会不会隐藏着更犀利的武器。
“很不错的主意。”我忍不住冷笑起来,因为他的这种建议只适合骗骗上幼稚园的小朋友。
还有三分半钟,王帆就要动手,相信她也给叶天打过同样的电话。内外夹击之下,挫败神鹰会的围攻大有希望,但暗龙的突现,却成了目前最大的危机。
“我听到你在打电话,战斗一开始,咱们就去叶天的石屋拿唐卡。其他的条件,稍后再谈,如何?”暗龙的中文说得非常流利,从他的五官相貌看,能够分辨出中国人与尼泊尔人混血后裔的某些独特之处。混血儿往往异常聪明,能够在任何环境里出人头地,暗龙也没有例外。
这三分半钟,我是看着秒针的跳动艰难度过的。当远处山谷里的枪声再次响起时,叶天那边的进攻也已经开始,分为左右两队,向南北山梁上迂回前进。
梅天蝎从门帘缝隙里向外窥探,马上缩回头报告:“叶天在北队,他带来的人相当剽悍,雪地行军的速度超过正规军,随身携带的长短枪械也足够精良,大概是有备而来。两个老家伙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死守。我们呢?隔岸观火还是趁火打劫?”
我用一根柴棍挑开门帘,远眺着正西面子弹划破夜色的瞬间光芒。
“我带暗龙出门,王帆就会有机会开枪射杀他,解决所有问题。”我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王帆身上,不知道这个毫无责任心的野丫头能不能胜任如此重要的工作。
“想要他们活命的话,就带我去拿那张唐卡吧。”暗龙露出了尖尖的犬牙,向孙柔枪、夏雪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