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手紙團

　　順天酒店，3108房。
　　任昊站在衛生間門口跟謝知婧交涉了好長時間，婧姨卻不肯松口，非要他自己那啥完以後才能回家。任昊哭的心都有了，周圍要是沒個人還好說，可謝知婧就跟廁所門另壹邊呢啊，叫他怎麽自己解決？
　　還不丟死人？
　　任昊無精打采地捏了捏下巴，忽然靈機壹動，附耳到門板上聽了聽衛生間裏的動靜，旋而走到沙發處拾起坐墊夾縫中的電視遙控器，將音量調大了些許，頓時，依依呀呀的聲響回蕩在房間。
　　任昊什麽也沒做，只是跟沙發上看著片子，時不時註意壹下衛生間的門。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任昊側眼望了望墻壁上的掛鐘，略壹沈吟，隨即卷起壹坨衛生紙攥了攥，任昊捏著紙團四顧壹看，卻沒找到垃圾桶，只能將其塞到沙發下面，略微露出些痕跡，在外面的話，壹眼就能瞅見地上有團手指。
　　“婧姨……”任昊故作疲憊地朝廁所那邊叫了壹聲：“我好了。”
　　沒人回答。
　　任昊扯著嗓門又喊了喊婧姨，奇怪地皺皺眉，慢步走到廁所前，趴著耳朵細細壹聽，壹縷若有若無的流水聲傳進了耳畔，看起來，謝知婧是在洗澡。驀地，腦袋壹松，那扇門毫無征兆地被人從裏面拉了開，任昊身子晃了晃，趕緊站穩身形朝婧姨看了壹眼：“叫妳妳咋不答應啊？”
　　“我不是喊等壹等了嗎？”謝知婧裹著壹條潔白的浴巾飄飄而出，她用手捋了下卷卷的發絲，眉梢上頓時蕩漾出壹股成熟的風韻，她看看客廳裏的電視屏幕：“……完事兒了？”
　　“嗯，咳咳，這回我能走了吧？”
　　“著啥急……”謝知婧淌著拖鞋塔拉到茶幾處，好似在尋找什麽壹般，低著腦袋左右瞧著：“東西呢？”
　　“呃，什麽東西？”
　　“妳弄出來的東西！”
　　任昊小臉兒壹燙，訕笑著指了指沙發下面。謝知婧定睛壹看，微微點點頭，隨後，在任昊愕然的視線下，謝知婧捏著鼻子慢慢屈腿，彎腰將另壹只手伸到沙發腿上，撿起了那團皺巴巴的手紙，單手扒了扒，將紙團在木地板上鋪了開，結果，裏面竟然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謝知婧冷冷壹笑，直起腰瞇眼瞅瞅他：“這就是妳二十分鐘的勞動成果？昊！把婧姨當三歲小孩糊弄呢吧？以為這樣就可以蒙混過關？哼！本來我心裏還挺不落忍的！現在妳倒是幫我下了決心！告訴妳！兩次！今天妳不給我弄出來兩次！就甭想回家！”
　　“啊？咋又兩次了？”
　　“妳們小青年身強力壯！三次五次都沒啥問題吧？”
　　“我靠！問題大啦！婧姨，咳咳，妳看哈，咱們都是壹家人，什麽事兒都好商量不是？”
　　謝知婧惡狠狠地瞪他壹眼：“甭給我扯那些沒用的！趕緊辦事兒！哼！要是再讓我發現妳那些見不得人的小伎倆！別怪婧姨翻臉不認人！嗯！我再去泡會兒澡！第壹次完了就叫我！我檢查合格以後妳再弄第二次！明白了嗎？”
　　碰！
　　謝知婧壹甩門，客廳裏再次安靜了下去。
　　任昊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垂頭喪氣地巴巴盯著電視機，眉毛跳了跳，他壹咬牙，盡量讓自己進入狀態。
　　……
　　“婧姨，這回OK了。”
　　DVD影碟機被任昊按了停止鍵，他紅著臉躲躲閃閃地坐在床上，見謝知婧拖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出浴室，任昊咳嗽壹聲，手臂指了指茶幾上那團手指：“喏，要是不信妳就隨便檢查吧，這回我可沒做假。”
　　謝知婧似信非信地嗯了聲，在茶幾邊站住腳步，跟先前壹次檢查的姿勢壹般無二，壹手緊緊捏著鼻子頭，壹手用指甲緩緩將紙團撥開，平平整整地鋪在玻璃板面上，謝知婧用眼角瞥了瞥，沒說話，只是將手紙重新攥好，捏在手心裏，踏步重新回到浴室：“……都快十點了，還有壹次，抓緊！”
　　“哦……”
　　時間壹分壹秒地過去。
　　當任昊跟客廳裏喊出謝知婧的名字後，婧姨便是將門打開，按照原先的步驟謹慎地檢查了壹下桌子上的紙團，當她看到裏面的東西後，下意識地側目瞅了任昊壹眼，她覺得有點不對，皺皺眉，屏住呼吸認真翻了翻手紙，甚至還用指甲蓋在上面戳戳，攪攪，確認無疑後，謝知婧余光落到茶幾上不遠處自己喝水的杯子上，輕輕哼了壹聲：“這麽臟的東西！妳不會扔地上啊！婧姨可就帶來這壹個水杯！晚上怎麽喝水？”
　　借著說話的當口，謝知婧不動聲色地用手紙邊緣幹幹凈凈的地方將指尖上沾染的東西擦了掉，隨手將其攥成壹團，輕輕捏在手心裏。
　　“擱茶幾上不是方便妳看嗎？”任昊無辜地聳聳肩膀：“喏，不是還有酒杯嗎，再說，酒店裏難道沒壹次性紙杯？”婧姨用手指攪那玩意兒的動作，任昊自然盡收眼底，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不過，他卻裝作沒有看見。
　　謝知婧不言不語地先去了趟衛生間，將手指扔掉，回到客廳後，她眼珠子壹動，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眼皮壹垂，瞇眼低笑不止：“任昊！妳不會是把第壹次的東西分別弄到了兩團手紙上，變著法的糊弄我吧？嗯？我還納悶呢！按理說壹次不會這麽少啊？嗯？”
　　任昊聞聽，立刻做義正詞嚴狀：“我是那種人嗎？說了兩次就是兩次！妳愛信不信！”
　　他心裏卻在大叫！
　　我靠！
　　真是邪了門了！
　　這妳都能看出來？
　　任昊確確實實只弄出了壹次，而且，他的精力完全支撐不了他弄第二次，逐而，才想出了這麽個瞞天過海的招數，本以為做得天衣無縫，誰曾想被謝知婧壹眼看穿。
　　婧姨啊！我的姑奶奶！妳笨壹些會死嗎？會死嗎！
　　“這次就算了……”讓任昊意外的是，謝知婧竟清清淡淡地瞅瞅他：“我不希望有第二次？”她揚起手臂看看表，下巴努努外面：“回去吧，雯雯壹人跟家我不放心，記得，明天這個時候再過來，別耍花招！”
　　任昊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明天還來？”
　　“那是自然嘍，呵，妳先別抱怨，嗯，出版社那邊兒的收購應該到尾聲了吧，到時候妳把資料拿給我壹分，婧姨雖然不懂就商業經營，但我自認為還當得了壹個管理者，看看人，治治人，這都是婧姨拿手的，反正正兩天閑得慌，妳若放心，婧姨先幫妳打理打理出版社的事兒。”
　　任昊楞楞，臉上有點大喜過望，他的時間和精力有限，在奉安也沒有什麽信得過的人，正愁沒人能幫自己理壹理出版社的人員呢，謝知婧會做人，會看人，會管人，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任昊生怕她反悔，壹口答應道：“行，那就麻煩妳了，具體資料我明天壹早就給妳送來。”
　　謝知婧也不說話，笑著用手背朝大門處擺了擺。
　　任昊告辭離開。
　　天色早是黑壓壓的壹片。
　　靜謐的小院兒隱隱有蟋蟀的叫聲，推門進家，裏屋弱不禁風的門簾子上略有壹絲光亮。崔雯雯壹個人拖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瞅著電視機，眼皮上下打架般地壹張壹合，眸子中盡是濃濃的困意。
　　“怎麽還不睡？在等我？”
　　“妳回來啦？”崔雯雯精神略略壹振：“為啥這麽晚？我還以為妳出事兒了呢？”
　　“哦，跟幾個作者聊了聊出版社的事兒，呵呵，我壹個大活人，能出什麽事兒啊，妳也真是，就這麽傻楞楞地等著？要是擔心，打個電話給我不就行了？”
　　“我，我怕打擾妳工作。”
　　“……賴我，下次要是回來的晚，我提前打電話給妳，嗯，睡吧。”
　　壹聽說睡覺，崔雯雯小耳朵動了動，全身經繃，緊巴巴地看著任昊，恨不得每壹根頭發都警惕起來，後腳跟下意識地向後挪挪。
　　至於這麽防著我嗎？
　　回來之前，我早被妳母親給榨得幹幹凈凈了！哪還有那個心思？
　　任昊又好氣又好笑，他故意板著臉壹步步向前逼近，嚇唬崔雯雯。
　　小丫頭臉都嚇白了，哆哆嗦嗦地連連後退，撲騰壹下，跌坐到了床上。
　　“妳，妳要幹啥？”
　　“不幹啥啊，把電視給妳關上而已。”任昊心滿意足地笑了，他覺得調戲調戲崔雯雯，也是變相報復謝知婧的壹種很好的辦法，忽然，又覺著自己太壞了壹些，便溫溫柔柔地在崔雯雯腦門上親了壹口：“乖，踏踏實實睡吧。”
　　……
　　與此同時。
　　順天酒店3108房間。
　　壹身浴衣的謝知婧瞧著二郎腿斜靠在沙發，看著那張在天橋下小商販處買來的黃色碟片，隨著畫面的扭動，謝知婧的雙腿越夾越緊，末了，她捂著腦門吸了口氣，飛快關掉DVD，急急奔去衛生間。
　　洗手池的臺子上面，赫然是任昊留下的兩團手紙。
　　謝知婧好似再做什麽思想鬥爭，臉色變幻地盯著紙團，終於，她低罵了壹句臟話，抓起紙團貼到了大腿上，後背壹靠！
　　碰！
　　浴室門關！
　　過了很久很久，謝知婧都沒有出來。